陆昭九目不转睛看着临月。
临月瞧见女子白瓷般白皙通透的肌肤,抓着面纱的手一怔,“怎么会这样?”
她喃喃着,不甘心的看着陆昭九,“你脸上什么都没有,带着面纱做什么?”
陆昭九无奈的撇撇眉,“谁说我脸上什么都没有,我点了朱砂,描了眉,还抹了胭脂水粉。况且这日头这么毒,我这花容月貌经不得晒。”
她可是好好的精心打扮了一番。
要不是今日细细妆点,她都不知道自个儿这张脸有这么好看,楚楚可怜又灵气逼人,她自己都喜欢。
所有人都看着陆昭九,莫说其他未见过她的人,就连李溯游都多看了两眼。他啧啧两声,见戏看完了,悄然无息的走了。
看宋小公子正义凛然护犊子的样子,陆昭九也不需要他了。
临月气得直跺脚,“你是故意的!”
陆昭九想也跺脚。
她就是故意的!她能拿她咋滴?
要不是她在她糕点里面下药,又怎么会被她戏弄。要不是她身上正好带着术药阁拐来的一堆好药,今天就要糗在这里了。
陆昭九温婉的笑,“我先去休息了,临月妹妹好好在这里赏花吧。”
“你不准走!”临月拽住了她,“你害我在宋小公子面前丢了脸就想走?哪有这么好的事!”
“可是宋小公子让我去休息的,你怎么能不听?”陆昭九声音轻轻的,一副大家闺秀的模样,还真能把人哄骗过去。
“你!”
临月指着她的鼻子,“你刚才才不是这个样子,你就是在我的小公子面前装样子,你这个白莲花!”
居然被她看穿了。
陆昭九轻轻耸肩,“要不是你做贼心虚,又故意想要中伤我,我怎么可能害得了你。临月妹妹往别人身上泼脏水的时候,先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色儿吧。”
陆昭九提着裙子就走了,走几步发觉身后有人跟着,转了过去。
那宋小公子一身玉色挺拔的伫立在日头下面,像是浑身都在发光。他当真是她见过最干净磊落的人了。
“请问姑娘是扶柳公主吗?”
陆昭九眨眼,看看他,一双眸如皓月明朗,“嗯,是我。”
她说了话就走,看着她的背影,宋溪止眼底溢出的了清澈的微光,像是发现了一件有趣的奇珍异宝。
“清风,你觉得扶柳公主如何?”
身后小厮瞧着刚下了台阶就蹦跶起来,还以为别人瞧不见的陆昭九,深思凝重。
“甚好。”不等清风应声,宋溪止已经自答了。
陆昭九得了空,从御花园溜走,赶忙去了荣仪殿。她入宫一为取扶柳留在殿中的东西,二为在宫宴上露面、让众人知道扶柳公主不傻,也好断了老妖婆欺负她的念头,还有一件顶重要的事,就是带客青离宫。
陆昭九不料自己扑了个空,她赶到的时候,荣仪殿已经人去楼空。
她站在外面,瞧着进来打扫的宫女,便问了一句。
“原住在偏殿的宫女已经被送走了。”陆昭九心一紧,又听她说道,“听说是镖旗将军向皇上要了人,现在应该被送去了江府。”
陆昭九长舒了一口气。她不知道江挽舟为什么要这么做,讨好自己?还是为昨日的事情道歉?
她离开御花园本就是为了气临月一回,风头过了也就溜了回去,顺便找江挽舟。
她回去的时候,先前在高阁之上与皇帝商谈政事的百官也出来了,整个御花园中拥满了人,陆昭九看见江挽舟就想过去,瞥见他身侧的李溯游和李赋言,迈出去的脚老老实实收了回来。
要是让李赋言认出她是那日在清雅居的姑娘,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陆昭九遮着脸回头,正好撞上了宋溪止,宋溪止脸上有惊喜的神光。
“宋小公子,好巧啊。”陆昭九笑笑要走。
“公主怎么回来了,”宋溪止从长月手中把外敷的伤药接过,拿给陆昭九,“难怪先前让长月去山海殿没见着公主,你手上淤青有些严重,还是尽早用药比较好。”
“多谢公子了。”陆昭九接了过来,眼看着江挽舟和李赋言一行朝着这边越走越近,她转身想溜,被宋溪止叫着往那边走。
“公主手受了伤,自己上药多有不便,太医院又路途遥远,我好友沈婳就在那边,要是你不介意,我让她替你上药。她自幼习武,对这些事情比较擅长。”
陆昭九哪里敢去,这不是茅坑里面打灯笼吗?
她摆手,“我自己也擅长,就不劳烦沈姑娘了。”眼看着百官走近了,陆昭九把话撂下就要走。
“扶柳公主怎么也在这里,好巧啊。”
巧你大爷,巧你个大头鬼!
听到李溯游的声音,陆昭九脚下像是灌了铅,想跑又不敢跑。李溯游嗓门大得像是吹唢呐的,她要是听不见除非是她聋了。
陆昭九用把头耷拉得低,慢悠悠的转了过去,“见过李公子,我还要同宋小公子去上药,就先走了。”
“你受伤了?”李溯游紧张的凑了上来,牵着陆昭九的手就左看看右瞧瞧,还拉着她转了一圈。
眼前数十双眼睛还看着,陆昭九清晰看见李赋言的目光紧巴巴的落在她身上,她都准备好被宣判死刑了,他也没说一句话。
“李公子,扶柳公主伤了手。”看着李溯游拽着陆昭九的手乱转,宋溪止皱着眉头说了一句。
李溯游这才松开,看了一眼,啧啧两声,“怎么伤得这么重?”
他直接上手拎着她的肩往一旁走,“爹,我带扶柳公主上药去了,一会儿来找你。”
李溯游拐着陆昭九就走,走远了陆昭九才甩开他的手,瞪他一眼,“又拿我当挡箭牌!”
李溯游叫着她就是为了从那群老头儿面前脱身,还美其名曰给她上药,陆昭九看得明明白白。
“咱俩谁跟谁,互帮互助不是我们打小的原则吗?”
“你想害死我还差不多!”陆昭九趁着没人砸他的头,“也是你爹老眼昏花没认出我来,要是他知道扶柳公主去那种勾栏瓦舍之地,非得上奏把我参死。”
李赋言向来铁面无私,他要是较真起来,就是李溯游都拦不住。
“放心吧。”李溯游拍了拍她的脑袋,“他已经知道了。”
哈?
“知道什么?”
“知道你的身份。”
“那他没在皇帝面前告我的状?”
“是知道你借尸还魂。”
陆昭九唇角抽了抽,听得一惊一乍,“你之前不还说,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你自己和你爹说了?他会不会找个茅山道山来除我?”
“安心了,他高兴还来不及。”李溯游把她揉乱的头发一根一根给她理清,“我爹这人嘴硬心软,每次叫你罚站后都偷偷在我这里打听你有没有记恨他,你十二岁那年大病一场,他还主动给我银子让我带你去清雅居快活。前几日我从江城回来的时候,还见他在府上挂了不少白灯笼,他眼睛都哭肿了,府上的嬷嬷说他去清雅居逮我前还找她要了些水粉去涂脸。”
他话一转,“况且也不是我和他说的,方才你在下面和我说话、刁难临月公主的时候他就在高阁上看得一清二楚。他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只是向我求证。”
李赋言和谢渊安猜的差不多,毕竟是打小看着长大的人,就算他不说,也是瞒不住。
陆昭九错愕,愣了好一阵子,不可置信的问李溯游,“他当真拿水粉涂脸了?”
“啪”一巴掌,李溯游理着头发就往她脑袋上拍去,还真是小没良心。
“说这么多你就记住这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