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刚才外面送来了一封信。”华阳匆匆忙忙入了院子，看见陆昭九把信递了上去。
陆昭九一目扫过，抓住了华阳的手，“谁送来的？”
“对方自称是崇阳楼的人，是个穿着白衣的姑娘，腰上挂着风字长剑。”
闻言，陆昭九丢下信，拔腿就往外走，“马上给我备马，备一匹最好的马。”
走了几步，又倒回去特意叮嘱，“就要将军那匹玲珑。”
她和玲珑最熟悉，玲珑是难得一见的汗血宝马，要赶着入宫，骑它最快。陆昭九一路狂奔，脑子里浮现着信上的内容，神经都绷紧了。
孟殊途带着宋溪止的锦囊入宫，要指控宋溪止和陆府有牵连。
她不知这锦囊里面究竟是什么，可寥寥数语，已经写明了宋溪止的处境有多困难。
只要孟殊途能够证明宋溪止和陆府关系不一般，加上之前鬼市一事，皇帝就算半信半疑，也必定会处之而后快。
害死陆家人的是太后，不代表皇帝就不忌惮陆家。
陆家富可敌国又得民心，对当权者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只要这个皇帝不是个傻子，都不会轻易放过宋府的人。
鬼市一事，他已经判了宋府发配边疆，若是此事被孟殊途当着百官揭露于殿堂之上，整个宋府的人还有没有命活下来都成问题。
“孟侍郎有何事要秉明就直说。”皇帝见孟殊途有话要说，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
从孟殊途上任以来，一直在处理宋府的事情，他从来没让他失望过。
孟殊途走上前两步，跪了下去，“微臣昨日前去宋府宣读圣旨，在宋公子身上捡到了一个锦囊。有了一些新的发现，所以想要在此说给皇上和各位大臣听听。”
“什么锦囊？”皇帝身体往前靠去，一只手撑在桌前勾了勾，“拿上来给朕瞧瞧。”
“是。”孟殊途把锦囊取出。
皇帝打开锦囊，看着上面的六个字半晌也没研究出个端倪出来，“这是什么？这张纸条能证明什么？”
“皇上有所不知，孟府收留了一个当年被陆家迫害过的老奴，昨日她看到这张纸便说这上面的字迹是已故的陆氏所书。”
此话一出，整个朝堂上的官员都吸了一口凉气，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江挽舟。
孟殊途神色坦然，继续说道，“微臣也不知是真是假，兴许只是府上老奴人老眼花看错或者记错了也不一定。可要是此事当真，可见宋府和陆府关系非同一般，宋府与鬼市勾结一事……也不难解释了。
因此微臣恳请皇上派人去一趟陆府，陆府抄家之时还留了不少字画纸卷下来，只要把陆氏写过的字找出来，让人一验便知。”
一时之间，整个大殿上热闹极了，百官议论纷纷，嘴上义正言辞，心底却在暗自惊叹，当成一出好戏在看。
陆府是什么？就算富可敌国，这行商之人也是最低等下贱的行当。陆昭九偷人在先，有辱江府名誉，满门抄斩，这事闹得可是沸沸扬扬。
宋青松要是真为了钱和陆府勾结，别说什么清誉什么忠良了，就是死了也得被人指着鼻子骂。
江挽舟静默听着，唇角不轻易弯起了一抹冷笑。
“那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去一趟陆府！”皇帝压抑着心底的暗喜，吆喝身边的人。
平日江挽舟风光惯了，他今天就要让他好好出糗，看他能不能得逞，如愿放了宋府的人。
“皇上，这陆氏毕竟是护国大将军的发妻，她刚死不久就派兵去陆府叨扰，恐怕会伤了您和将军之间的和气。”孟殊途一字一句记着白馥离教给他的话，说完以后无意识看向江挽舟。
江挽舟压着戾气，眉梢淡淡往上一挑，“无碍，既然一定要查明才能知晓真相，就去查吧。”
他不信陆昭九会和宋溪止有任何牵连，当初他们同在国塾念书，她压根没和宋溪止说过一句话。兴许宋溪止直到离开国塾，都不知道她来过。
满朝文武等着真相揭露，在朝堂之上等了半晌，派去的官兵带了整整一箱纸卷进殿。
“回禀皇上，这些都是在陆氏的房中找出来的，我们已经验证过，里面是同一人的字迹，应该是她亲笔所书。”
“朕记得户部尚书在书法方面颇有造诣，想要认出一个人的字迹不难，就由户部尚书来验字吧。”
户部尚书缓缓走了出来，展开一卷画，看见的人都大惊失色。
江挽舟的画像。
画上的人一直握着笔，一手摩挲着一块玉，正望着窗外出神，不知道想什么。容色如玉，气质出尘，无嗔无怒，淡泊的神情绝无二人。
上面提着几行字，“有佳人兮，见之不忘。
日不见兮，思之若狂。”
再展开一卷，相似的画上提曰，“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再往后，已经没脸翻下去。朝堂之上一片唏嘘声。
“这是什么艳词？”户部侍郎年纪大些，看着直摇头，“简直就是玷辱了将军的名誉，这陆氏不过十五六，竟然有这么龌龊的心思，整日在府上就做这些事情！”
有人附和着笑道，“从小就厮混青楼的女子，做出这种事情来，也没什么好奇怪的。倒是丞相糊涂了，竟然让这种女子进了江府的大门，侮辱江家门楣。”
厮混青楼么？
江挽舟低笑，想起了李溯游曾说过的话。
这些文武百官满口纲常理德，所作所为还不如一个为他们所唾骂的小女子。
“她画本官的画像，有何不妥？” 他淡淡开口，清冷孤傲的语气让百官为之一振。
“将军，这陆氏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清楚，为何还说这些护着她的话？”户部侍郎悉心劝诫，“你现在既然已经娶了扶柳公主，就不该再……”
“陆氏过了江家的列祖列宗，是本官拜过天地、明媒正娶的夫人。她要画本官的画像轮得到各位大臣来管吗？”
江挽舟板着一张脸，满脸写着不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