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月公主常年久居宫中有所不知,前些日子公主殿下与我爹投缘,已经认我爹做了干爹,虽说是太过仓促、于理不合,可奈何不得我爹与扶柳公主情投意合相见恨晚。我想临月公主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一定能够谅解。”李溯游一笑,一双眼似狐狸一般。
他生得本来就好看,红颜祸水不知道祸害了多少姑娘为他茶饭不思,这眯眼一笑,让临月神魂都颠了两颠。虽然她心里满满的都是宋溪止,可自打出生以来十几年,还是头回有这么好看的公子冲她笑。
不过威严还是要的,她冷着声音道,“你空口白话,我怎么知道你这一番话是真是假?”
“我爹每日都会进宫上朝,要是公主不信,哪日拦着他问上一问便知。”他脸上的笑半点不减,像是知道临月对他这笑有反应,故意为之一般,“你也知道我爹这人从不撒谎,实诚得很,必定不会骗你。”
这话临月信。
可好不容易布置的一场局,眼看着就能让陆昭九颜面扫地,现在却被李溯游给毁了,她脸色并不好看,“御史大人德高望重,朝中的规矩也是知道的,要认公主做干女儿可是逾界的事情,他竟然说也不说一声,未秉明我母后就认了,也太没规矩。”
“公主教训得是。”李溯游还笑着。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他这幅样子,临月根本无话可说!
随便你说什么,人家都点点头“你说得对”“你说得对”,这话还怎么接下去?
李溯游这美男计好使,见他把临月糊得不要不要的,陆昭九也顺着杆子往上爬。
“毕竟我干爹也是朝中有声望的大臣,妹妹差不多说两句就得了,要是让人听到,还以为你对我干爹有什么意见。这话要是传到别人耳中,可就不这么好办了。”一口一个干爹叫得顺溜,陆昭九抿唇笑得狡猾。
后宫不得干政,这个规矩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受用的,就算现在太后把持朝政,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皇帝一派的人动不得太后,可要是临月自个儿撞枪口去,就不好说了。
临月气得叉腰跺脚,“你威胁我?”
“你看出来了还问什么问?”陆昭九也是有眼力见儿的人,瞧着临月真生气了,说完这嘴欠的话就藏到了李溯游身后,“哥哥救我!”
快用你的美人计救我!
李溯游冷不丁给她一个白眼,啪!把红盖头盖在了她头上,没让她再废话。
得罪临月是小事,要是耽误了吉时就是大事了,可不能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影响她的婚事。
“临月公主要没什么事情就先回宫吧,被在外面晒着把你的小脸给晒黑了。要是你有兴致去婚宴上瞧瞧也好。”李溯游客套两句,推着陆昭九就往喜轿上走。
她忍不住掀开盖头瞪了他一眼,“李溯游,我说你也太重口味了,连这个重量级的也能调戏得下手。”
“叫哥,我是为了谁?”某人冤得想把心肝脾肺都给挖出来,他一片赤胆忠心,就被她这么扣了帽子。
李溯游还不知道,就因为他这句客套的话,临月闲着没事做真去了江府。不过为的却不是陆昭九和江挽舟,而是宋溪止。
陆昭九成亲,他应该会去的,要是能够见到他,她也好和他解释解释那天发生的事情。他听的都是那个女人一个人的片面之词,现在肯定都恨死她了。
她要尽快解清误会。
江挽舟早在江府大门口等着,他一早出门便见红毯从江府一直顺着皇宫的方向铺去,不知道是谁的杰作,眉头皱得厉害。这女人人不大一点,来头还真不小,这漠北来的红毯想要弄到绵延数里还这么精致的,就算抬着一箱一箱的黄金都弄不到。
首先得有钱,其次得有权,最重要的是消息灵通,在消息传出的第一时间赶过去,送钱买下。
要是被人捷足先登,再等下一次想买又不知道几年后了。
这种好东西拿给陆昭九用,是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反正他们也不是真结婚。
陆昭九还不知道自己正被人念叨着,在喜轿里面坐得好好的,突然就打了一个喷嚏,喷出亮晶晶的鼻涕泡。马车突然一停,鼻涕泡被震动一下,啵的一声炸了。
“怎么了?有人做手脚?”陆昭九在里面喊了一声。
“到你婆家了,姑奶奶。”李溯游摇摇头,对她实在是无奈。
他从马上下来,掀开大红的帘子,见她在里面乖巧的坐着,忍不住轻笑着说了一声,“盖头歪了。”
“啊?”陆昭九也不知道是往哪边歪了,喜轿里光线不好,又被李溯游这么挡着,她着实看不清楚。反正不知道,就随手一拉。
原本端正的盖头被拉歪了,露出小半张脸。
盯着露出的小嘴和清瘦沁白的小脸,他满意的点头,伸手又替她拉了回去。见她有疑问,理所应当解释了一句,面不改色心不跳,“拉错方向了。”
“哦。”
“走了。”李溯游伸手,把她牵着往外面带去。李溯游的模样生得俏,本来和江挽舟比是差了一点男子的刚硬,可他笑得好看,和江挽舟的死人脸比起来,就高下立见了。
这么一对比,他倒更像是要成亲的人。
不过也怪不着江挽舟,任谁看着自个儿马上要过门的夫人被情敌牵着上门来,脸色都好看不到哪里去。
李溯游潇洒得很,脸上没有半分不适,清清簌簌的模样好不快活。他走近了,一步跨到陆昭九前面去,把她手上牵着的红绸带,放到了江挽舟手上,“江挽舟,我把她交到你的手上,你不要又把她弄丢了。”
他话中不知道几分玩笑几分认真,笑得很放肆,“你要是再把她弄丢,我就要把她带走了。”
没有任何余地。
李溯游的话,让江挽舟想起了陆昭九,他几乎条件反射的浑身一颤。陆昭九嫁入江府时,他去陆府迎接,李溯游也是这样把她的手交给自己。
他抬眼看他的目光带着警告,“你来做什么?”
如果不是一旁有不少人盯着,他想问李溯游,他和云扶柳究竟是什么关系?什么关系让他可以亲自来送陆昭九出嫁,什么关系好到让他花费这么大的功夫替她铺着数里的红毯,准备这一车又一车的嫁妆,这些东西可不是一个清廉的御史大夫能够拿得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