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善摇头,面色凝重。
见他踟蹰着没开口,江挽舟皱眉,“有变故?”
“是。
属下按照将军吩咐,割了小二的舌头后把他送去了医馆,想等他好起来以后便送他出城。可我刚走就听到了医馆里面传来的声音,调头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小二倒在血泊里,一口气都没了。
庆幸的是,一刀子下去直接割断咽喉,死得并不痛苦。
小二不识字,江挽舟不想赶尽杀绝,只想封他的口。可没料到会有人在他们后面补上这一刀。
“有没有看见是什么人做的?”
“属下返回的时候医馆里面只有小二一人,大夫在另外一间房里,但是在现场发现了一把剑……”若善话音变缓,脑子里想着当时所见,“那把剑插在一侧的桌上竖立着,对方像是故意要让我们知道他的身份。”
“剑上有标记?”
“并无,但那把剑特殊,从剑刃和剑柄的纹路看来,是铸剑阁单独铸造。属下已经派人下去追查,很快就能查到这人的身份。”
铸剑阁每年铸造的剑是所有剑庄中数量最多,但单独铸造的剑每年不过三把,不是任何人都有这个资格能够拿到。
铸剑阁替人定制剑的要求有三,一是有钱,二是武功高超,第三点最难,也是最多人暗暗叫骂的一点。
求剑的人必须去见阁主白君见,他只替有眼缘的人铸剑。
这人不是个怪脾气的人,客客气气礼貌温和,但刁钻挑剔。要是他不想铸剑,谁都奈何不了他。
这剑这么珍贵,可这人说丢就丢在这里,明摆着是在挑衅。
真皮。
江挽舟隐隐笑着,不料竟有人这么自信,在他面前班门弄斧。他忽然想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
“查吧,要是没查到就算了,不必勉强。他会再来,把剑收好。”既然剑珍贵,也没有说不要就不要的道理。江挽舟相信,就算没有查到这个人,他也会主动露面。
“将军不想查明这个人的身份吗?”
见若善困惑,江挽舟笑着,“该这人出现的时候,他自然会出现,现在你有更要紧的事情要做——彻查江府的内鬼。”
昨日他在府上搜寻碎玉令,太后随后就到,显然府上已经出了内鬼。他早就知道太后会在他身边安插眼线,但没想到对方做得这么明显,当真是当他江挽舟不存在了?
内鬼他一定要抓,在抓到之前,都会麻烦一些了。
为了保密,以后谈事情都得到暗室中来,这里绝对的安全,不会有任何纰漏。
陆昭九醒的时候谢渊安已经替她包扎了手上的口子,没了踪影,整个房间里只有她和沈婳二人。天色似乎已经不早了,她得想办法把沈婳藏起来才是。
陆昭九从长椅上起身,细微的动静很快惊醒了沈婳。她陡然起身,警惕的环视一圈,目光落在陆昭九身上以后才稍微变得温和。
“是你。”
“除了我还能有谁?”被她牵连的冤大头。
沈婳的脸色比起昨日好了四五分,虽然满脸还是发白得厉害,但看上去还像是个活人。见她生龙活虎的样子,陆昭九松了一大口气,“将军现在应该去上朝了,府上很安全,你也很安全。我这就让人去通知沈府,让他们过来接你,只是要委屈你从偏门出去了。”
她会想办法引开看门的人,让他们带沈婳走。
沈婳伤得厉害,翻墙是不可能,可有人扶着还是能从江府走出去。老秃驴没说什么就离开,证明她的伤已经无碍,脱离了生命危险。
沈婳看了她一眼,眼底倨傲的光稍稍收起,骨子里的冷傲还在。
“这次的事情多谢你。”
她失血过多,早失去了知觉,昏迷过去的一刻已经做好了死的准备。但陆昭九救了她,虽然不知道她在自己昏迷后做了什么,但一定是不容易的事情。
陆昭九侃侃笑着,正欲驳了沈婳的客套话,看见她脖子上的伤,想起了谢渊安说的话。
有些难以启齿,但早说好过让她自己发现。
“我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
“什么?”沈婳坐起身来看她。
“昨晚谢大夫说,你脖子和脸上的……”
“我知道了。”没等她说完,沈婳已经接过话,“昨晚受伤的时候我就知道了,我身上的伤向来如此,容易留疤。
等下次和那个人碰面,我会把这一箭之仇报回来。”
沈婳不是寻常弱女子,不会为了一道疤要死要活,可也并非毫不在意。
这道疤让她长了一个记性。
她一直以为自己的武功不算差,至少在长安城中能够胜过她的人不少。可这些人的一个走狗,都能和她打个平手,还伤了她的脸。
她只怪自己剑法还不够醇熟,以后得加倍练才是。
陆昭九静默的看着沈婳,见她出乎意料的冷静,也就安了心,“你放心,我会让谢大夫去掩饰去疤的药试试,他的医术卓绝,这点小伤应该不在话下。”
“不必。”沈婳看着她的目光冰冷,不带丝毫感情,“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你别在我身上花费任何心思,我还不起,也不想还。”
尤其是陆昭九想知道的事情,她不会告诉她。
对她来说,保住沈府和她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既然陆昭九还活着,过去的一切已经不重要了。
陆昭九丧气的看着沈婳,不知道哪会有这么能算计的女子,她才开口,对方就猜到了她的心思。
也忒坏了。
“算了,不还就不还,疤还是要除的,我向来不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受伤。”她摆了摆手,洋洋洒洒朝着外面走去。
院子里的血迹已经除去了,客青就在门口候着,陆昭九吩咐一句,让她把华阳找了过来,安排华阳去沈府传话。
整个江府,她信得过的人只有两个。
一个是客青,另一个就是华阳。
昨晚客青帮她跑了这么远的路,又受了惊吓,她舍不得再让这小姑娘长途跋涉跑一趟沈府。
陆昭九刚回房锁上门,听见从远处靠近的脚步声,她眼神一凛,靠在门上没有动,听着外面的动静。等脚步声在门边停下,匆匆走到屏风后,拉上了帘子,坐在床边。
沈婳一只手已经握住剑,问陆昭九,“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