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方凌领命去了，陆布公手中拿着那装蛇的盒子和一包解药，“老夫觉得这解药里面的成分，似乎正是来自蛇胆。”
姜冬道：“那请先生仔细看看。”
陆步公眯眼走到一旁，和那几位医官商议。姬襄对姜冬道：“姜姐姐，先回宫吧。”
姜冬望着春枝和山鬼的尸体，忍不住眼泪直下，赤手空拳却又不能做什么？她对姬襄道：“先回宫。”
回到栖鸾殿，姬襄一言不发站在殿外的石阶上。兰衡看见姬襄，围着他转了好几圈，想要上前搭讪，却又怯怯地不太敢。
姜冬让宫人将三个孩子牵到内殿，紧闭门窗，让他们在里面看书。兰衡有点不太情愿，但姜冬的脸色实在不好，她也不敢对姜冬撒娇。
姜冬站在殿外，与姬襄并肩而立。姬襄长的越发高，姜冬先前还能到他耳朵，现在只能到他肩头了。
相对沉默，过了好久，姬襄才开口道：“我知道你怀疑潘瀞，但我觉得这件事和潘瀞没什么关系。”
姜冬不说话，其实她内心深处也不信这是潘瀞做的，但帝王心术复杂多变。多年不见，潘瀞还是当年那个潘瀞吗？
姬襄继续道：“这些年他一直没有立后，他心中念着你，怎么会将你置于险境？”
姜冬看向院中的李树，树叶已经完全落了，剩下光秃秃的树干，像是从泥土中伸出来的魔爪，狰狞地向虚空中抓着什么。
她轻声道：“我觉得很蹊跷。城外的西域人就算会御蛇这种奇淫巧技，想要攻破潼川，也无异是以卵击石，痴人说梦。”
姬襄眉头一皱，看向姜冬：“这话何意啊？”
姜冬淡淡道：“那西域人的目的根本就不是要黄金和美人。”
姬襄奇问：“那他们要什么？”
姜冬顿了顿，说道：“或许我没说明白，那西域人是要黄金美人不错，可华阳背后的高人，要的却并不是黄金美人。他只是利用那西域人，达成别的什么目的。”
姬襄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姜冬脸上浮出淡淡讥讽笑意，“西域人漏洞百出，他们有没有想过，收回毒蛇之后，他们的结局是什么？”
姬襄一震，半响才道：“收回毒蛇是死，不收回更是死。”
姜冬点头道：“他们自不量力，难道以为羡阳的军防是摆着玩的吗？不出一日，驻扎在附近的大军碾压过来，他们几千西域人，又不是什么正轨军，必定会被碾压的骨头渣子都不剩。我在想，他们图什么？”
姬襄喃喃道：“他们被人玩了？”
姜冬眯眼道：“是被人玩了，出谋划策的华阳是军师，华阳背后的高人，在操纵这一切。”
姬襄难以置信地道：“那个人图什么呢？”
姜冬看向姬襄，“我也想知道那人图什么！”
姬襄与她对视，漆黑的双眸中只有惊讶不解，他忽然跳起来道：“姜冬，你看我干什么啊？你不会怀疑我是那位幕后高人吧？！”
姜冬转过头不去看他，“之前怀疑过，现在看来你不是。”
姬襄颇幽怨，“你能不能对我有点信任啊！凭咱们以前的交情，你还信不过我嘛！”
姜冬直言不讳道：“若是从前的姬襄，自然不会，可是你在潘瀞身边待了五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真的很难不怀疑你……不过现在我不怀疑你了，我相信你和这件事没关系。”
姬襄长舒了一口气，又十分不满地道：“你不用脑子想也知道，我不图你什么，更不会设计这乱七八糟的阴谋，我们墨家追求兼爱非攻……”
姜冬打断他的话，“都这个时候了，就不要再搞传销了。你不如帮我想想，那个人搞这些事情，到底图什么？”
姬襄也没明白什么是传销，他拍着脑门想了想，道：“我想不出来。”
姜冬问：“是想不出来还是不愿意想？”
姬襄老老实实道：“不愿意想，我要是真想出来什么，你又该怀疑我了。”
姜冬叹了一口气，“好吧，今天发生的事情，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剩下那黄金万两、美人一百，不会发生也永远不可能发生。”
姬襄疑惑问：“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该发生的都已经发生了？”
“死了山鬼，死了春枝。我想，这就是那个人的目的了。”
姬襄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山鬼和春枝的命？”
姜冬双手握拳，微微发颤，“我猜，他是要春枝的命。这一切看似是春枝半年前误救了那名西域国师引起的。西域国师为什么会来潼川？为什么会病重而无钱医治？为什么偏偏是春枝救了他？”
姬襄不说话，陷入沉思。姜冬语气轻淡继续道：“好一个草蛇灰线，伏笔千里啊！这一切巧合都不是巧合，都是被人设计安排好的，那个人很早就盯上了春枝。他就是想要春枝的命！”
姬襄疑惑不解：“春枝只不过是李道长之妻，为什么……”
姜冬目光灼灼，她道：“不错，就因为春枝是李离枝的妻子，是李离枝深爱之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可以毁了李离枝道心的人！”
姬襄双眼一亮，一个想法电光火石跃上心头，他忙问：“昆仑山上护龙阵法，是李离枝设下的？”
姜冬神情凄然，“不错，是他设下的。他为心间道义劳苦奔忙。却没料到，是他守护的潼川人将他深爱的女人害死了。你若是李离枝，你会如何啊？”
姬襄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姜冬笑道：“我若是李离枝，今日春枝身死，我便道销，来日我恨不得屠了全城为春枝报仇！”
她笑着笑着，泪流满面，“这世上只有一人，可让他弃道，可让他堕魔……春枝何其冤枉啊？她什么也没做错，她只是身为李离枝的妻子。”
姬襄忽然叫道：“不能让李离枝知道春枝的事，他现在在去往昆仑山的路上！”
姜冬闭上眼睛，摇头苦涩道：“晚了，那个人设计好一切，就是为了让李离枝知道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定早有密信，详尽述说今日之事，呈在李离枝的眼前了！”
“那……那宋修臣会不会有危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