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看啊！那女人死了！”
“啊？怎么死了？”
“自杀了！”
城墙上探出几十个脑袋往下看，春枝躺在地上，衣襟一片鲜红，她目光飘渺，看向遥远的天际，仿佛看见昆仑山的冰川，看见一袭道袍遗世独立的他。
荼古机勃然变色，直直地望着春枝，手足无措，“你……你为什么要自尽？我会好好待你的，你对我有恩。”
春枝闭上了眼睛，她唇角微动，喃喃道：“我是李离枝的妻……”话未说完，痛泪涔涔，喘声渐微，生机断绝，一缕幽魂，世间长辞。
华阳看着荼古机的脸色，在一旁道：“这个贱人出尔反尔，竟然敢自杀，国师大人，您要将她鞭尸泄愤！”
荼古机冷冷地看了华阳一眼，斥道：“这是个刚烈的女子！你的心思忒歹毒了。”
华阳目光闪躲，还想辩解，那荼古机挥了挥手，沉声道：“将她好好安葬。”
城墙上的众人愕然无语，看见春枝被人抬走，竟无一人敢出言喝止。其中有一个人小声嘀咕道：“这是李道长的妻室，他们要将她葬到哪里？”
那侍卫手中搂着装解药的瓦罐，沉声道：“去禀告镇国公主！”
杏花急匆匆从城内主道飞奔而来，掠上城墙，看见城下几个西域人抬着春枝，她眼眶一红，喝道：“放下她！”
荼古机仰头看去，眯眼问道：“这个女子又是谁？”
华阳在旁边道：“似乎是镇国长公主身边的侍女。”
荼古机哦了一声，叹道：“既然如此，让她将这位姑娘带回去好好安葬吧。”
杏花飘然落下城墙，搂起面白如纸的春枝，她嗓音沙哑：“李夫人，我……带你回去。”
华阳朗声问：“镇国长公主呢？”
杏花恶狠狠看向华阳，一字一顿道：“她会来找你算账的。”
荼古机脸色阴沉，负手道：“请你转告镇国长公主，若是她愿意出来与我一见，并送黄金万两，美人一百，我会召出城中翼灵蛇，让它们不再伤人。”
杏花将春枝背在身上，华阳见她居然一言不发，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国师让你转告镇国公主，你听到了吗！”
杏花冷笑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往城门走。
华阳叫道：“我知道镇国公主可以调兵遣将，所以，她只有半天的时间考虑。入夜之后，要是不答应国师大人的条件，城中的翼灵蛇就会躁动，攻击百姓。”
杏花停步，回头望了华阳一眼，沉声道：“你信不信，我将你丢进蛇潭，让你不得好死！”
华阳一颤，指着杏花道：“小贱人，你……”
她的话尚未说完，城上一羽飞箭倏的破空而来，钉在华阳身前地面上。华阳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城墙上一个持弩的侍卫实在看不下去，朗声叫道：“妖女再敢多言，老子让你头骨碎裂！”
华阳捧住脑袋，回头望向荼古机，惊恐万分：“国师大人，他们竟敢在您面前如此放肆！”
荼古机则不以为意，他看着杏花背上春枝的尸体，眉头紧锁，随口对华阳道：“你身为李朝皇室公主，却背信弃义，他们想要杀你，也是人之常情。”
……姜冬坐在小院的石阶上，小院中里里外外都换成了林方凌带来的亲信。她空坐了良久，杏花含着泪将春枝背了回来。
姜冬愣愣看着春枝，不敢相信这个天真善良、纯粹透明的女子就这么死了，恍惚许久，她才道：“陆……陆先生，快看看还有没有救。”
杏花摇头哭道：“公主节哀，春枝夫人已经死了。”
姜冬心中一阵空茫，她忽然捂住喉咙拼命地呕吐起来，姬襄头上青筋暴起，攥着拳头道：“我去杀了那些人！”
杏花拦住姬襄，对姜冬道：“城中的毒蛇叫翼灵蛇，通体漆黑而生有双翼，背上一条红线，动作十分迅捷。”
林方凌送上来一个盒子，“这蛇的性子极硬，头砍下来，蛇身还不停扭动。”
陆布公接过来看了看，摇头道：“背生双翼，见所未见。”
姜冬一拳砸在地上，喘着气道：“召集全城的捕蛇人，一条条地抓！”
姬襄摇头道：“这蛇生有双翼，只怕寻常捕蛇人不行。我可以让墨家机关城送来精钢盔甲，全身防护，但需要时间。”
杏花摇头道：“不行，那西域人只给我们半天的时间，到了晚上翼灵蛇就会躁动，出来伤人。”
姜冬沉声问：“他们有什么要求？”
杏花迟疑了一下，说道：“那西域人要见你一面，要黄金万两，美女一百。”
姜冬嗤笑了一声，“他们必然知道我在荆州驻扎的大军不出一天就会赶来救援，故意只给我们半日时间，得了好处他们好跑路！”
杏花恨道：“都是那个华阳！”
姜冬摇头道：“华阳不可能有这样的见识，她背后一定有高人指点。定然有人在指导那西域小国的国师，城内投蛇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他们既能掩人耳目做到如此，连宋修臣也没察觉，事先必有周密的安排！”
姬襄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但还是憋了回去。姜冬冷静下来，说道：“不管是谁在背后运筹，事已至此，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她对林方凌道：“城外的暗卫一直是山鬼联络的，如今她死了，你可有办法联络上城外的那些人？”
杏花道：“我可以！”
姜冬点头道：“好，你去联络暗卫，不要与那些西域人正面对上，在外围形成一个包围圈，断了他们的后路。”
杏花答应着出院门，姜冬叫道：“杏花！千万不要对上那些人，知道吗？”
杏花回头道：“我知道，刚才我在城外也没有杀了华阳，我知道还不是时候。”
姜冬心中稍安，点头道：“好，去吧！至于华阳，先留着她的狗命，将她千刀万剐，也难解我心头之恨！”
她又看向林方凌，“你刚才说被毒蛇咬中的人会听到笛声？”
林方凌点头道：“是，我怀疑那笛声就是一种御蛇伤人的方法。”
姜冬道：“城内埋伏的西域人定然是养蛇御蛇的高手，城内的蛇定然是城内西域人驱动的。你带城防营精兵去缉拿那些西域人，每条巷弄，每户人家，都别放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