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淑恶狠狠地瞪着佟齐,有气无力地骂说。
被直呼其名,佟齐只是冷笑一声,“你承认他不是朕的孩子了?这杂种朕养了十年,若不是今天,日后朕的皇位便会落入别姓手中而不自知!今天,你们母子俩都得死!”
许久未见他暴怒的样子,傅淑才发觉,近年来记忆中只余他满目冷漠之情,本就心灰意冷,便不愿反驳,只是心疼怀中的儿子。
小太子受了惊,浑身都有些颤抖,却是忍着没哭,紧绷着小脸。
佟齐不再多说,退后两步,便朝那母女俩一挥手,转身闭眼,下达命令,“将皇后与太子抓起来,送入大牢!”
语落,房檐上却忽得落下几个黑衣人围在母子身边,呈保护状。
那些个御军抽出刀,犹犹豫豫地不敢上前。
听见身后的动静,佟齐未回头,有些嘲讽地,“果真是朕的好皇后,藏得这么深。”而后,他又顿了顿,沉重地叹了口气,“杀。”
一瞬间,黑衣人与御军刀剑相交,傅淑抱紧小太子,脸色愈加苍白,她彻底放弃了。
她知道,佟齐再不会相信自己,也必不会放过白儿,不如趁此机会,送走他。
“白儿。”傅淑温柔地抬起小太子的脸,那张小脸上现如今满是隐忍的害怕,她又不禁想到平日里因佟齐的冷漠,身为太子又活得步步谨慎的儿子,没有一点同龄孩童的纯真烂漫。
想着,心里布满了内疚与痛苦,但时间不容许她多说。
“白儿,你听着,待会儿不管发生了什么,你只要紧闭着眼睛,”傅淑嘱咐着,又从怀里抽出一封信,塞入小太子怀里,“待娘亲让一位叔叔送你出宫,若看见一位左眼角带痣的小公子,将这封信交给他。”
“记住,只能交给他,其余人,一律不给。”
小太子未缓过神,听着母后类似遗言的话语,他心下一慌,想抓紧母后的衣边,可一秒后,他的眼前却是一阵天旋地转。
其中有个黑衣人从打斗中退出,与傅淑一点头,就将小太子打横抱起,杀出一条血路冲了出去。其余的黑衣人则拦住欲追上去的御军,并分着心保护傅淑。
“白儿,你一定要找到小公子,然后,好好活下去,别再回来。”
傅淑望着门外屋上渐远的人影,终是落下泪来,轻说。
黑衣人将小太子夹在腋下,在黑暗中飞跃在屋顶上。
小太子神情恍惚,他脸色虚弱且苍白,脑海里回放着刚刚的一切。
自他出生以来,便很少见到父皇,大多次便只是在远处望着这威严的男人,然后忽然由一道圣旨,稀里糊涂封成了太子。
之后,日子越过越难,父皇的那些个妃于稍看自己不顺眼,便处处刁难,皇兄皇弟们也屡次欺人。可为了不给母后惹麻烦,再怎样也只能隐忍不发。
所以,他在小小年纪,便学会了忍让、处变不惊,并在暗地里偷偷发展自己的势力。就连母后,也并不是真的了解他。
直至半月前,从未流过泪的母后收到一封信,寥寥几字却喜极而泣,到了今天出了祸事,他都记得母后当时的呢喃,“公子,竟是小公子,您还活着,竟还记得我……”
母后,会死吗?如若母后真的出了什么事,那自己所做的一切,不都是白费力气吗?或许,连自己也难逃一死,那母后的小公子,自己有命见到吗?
小太子因出生在皇室,使他比同龄孩子成熟不少,就算如此,他遭到这事,脑内也十分混乱。
他的眼神了无生气,黝黑的瞳孔如一潭死水,忽得,仿佛有感应般,他瞬间抬头,看见了不远处不知何时跳上屋顶的暗黄身影,正向他们逐来。
可能因以前曾长期待在黑暗中的经历,小太子在夜间的视力不比在白天差。
所以,他很快看见了又一抹白色身影跳上屋顶,提剑与之打斗。
二人一时间竟分不出胜负,但在黑衣人渐远后,小太子瞧见了那摔下屋顶的白色身影,心里是一阵紧缩,密密的抽痛之感蔓延全身,接着,便没了意识。
远处,佟齐冰着脸盯着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过了会儿,才提着沾血的剑跳下屋顶,走向那奄奄一息的躺在地上的人。
傅淑困难地呼吸着,她躺在地上,全身经脉皆断,手也被砍去一只,身后的地面已被血浸染。
“傅淑,你以为那贱种逃得了吗,你以为你刚刚与朕打斗时,是为什么忽然全身无力呢?”
“早在你生下孩子时,朕便有所怀疑,在立那贱种为太子后,便每日都在你们母子的饭菜中下慢性毒药。”
“朕为一国之君,不缺女人,而不论他是不是朕的亲生儿子,死了后,于朕都无弊处,毕竟立个太子不是难事。”
“没想到,朕赌对了。”
佟齐居高临下的俯视狠瞪着自己的傅淑,一字一字缓慢说着,欣赏着她渐无血色的脸,以及满目悲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