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婻衣没说话,直到刘掌柜身影彻底消失后,她才扭回头淡淡笑道,“不知可否进去说话?”
到底不是什么能光明正大拿出来的东西,被太多人看见不好。
桩子拘谨的挠挠头,不知是害羞还是怎么,竟是半天没憋出一句话,只能尴尬点点头。
对此沈婻衣倒是没说什么。
二人一起进了还熔铸着铁块的屋子。
里面温度异常高,空气中有极浓的金属味道。
桩子憨厚的拿来自己平时炼铁坐的板凳,擦了又擦,给沈婻衣坐下,有些不好意思说,“抱歉....我、我这里很脏....”
沈婻衣摆手表示不介意,并没有坐下,她四处打量一下屋子,除去炼铁的炉子以及打铁板子,再无其他陈设,顿了顿,从袖中掏出几张今日画好的图纸,平放到桩子准备的小板凳上,垂下眸眼,道,“我要你打造的就是这些。”
桩子蹲下身子,仔仔细细看少女费尽心思画的图纸,眼底掠过一丝惊艳。
他打造东西这么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精致的铁器。
大概触及到本职,桩子便没有那么拘谨,试着问,“不、不知图纸上、画的是何..物?”
“一些小玩意罢了,觉得稀奇,便想打造出来看看。”
沈婻衣平静道,她自然不能说出真话。
不过,一个经常打铁的人都看不出是何物,看来弩经改造后变化很大。
她抿唇,深思,说实话,未改造的弓弩长什么样子,她的确是从未见过的。
桩子闻声点头,小心翼翼将图纸收起来,咧嘴憨厚笑着,“小...小姐放心,最最近...没什么客人,我今晚就开始做,尽、尽量让您满意。”
沈婻衣勾唇,“刘掌柜说桩子先生最为可靠,我也便相信,既然桩子先生答应了我,三日后我来取物,在此期间,希望桩子先生妥善保管此图纸,且不要告诉任何人,事成之后,不光是贵店,我也会给您一笔丰厚酬银。”
桩子听了,脸上羞窘的摆手,许是觉得自己说话不便,还打着手势:“小、小姐不必....这么...这么客气,我,我一定会做好!”
闻此沈婻衣笑笑,冲桩子福福身子,“那我在此谢过桩子先生了。”
桩子愈发不好意思了。
告别桩子后,沈婻衣到前面和刘掌柜做好交易,便离去了。
和亲公主早就入宫,可外面热闹还是不减,几个人凑到一块,讲着那和亲公主乘骑着的大象有多么雄伟壮观。
沈婻衣倒是没多在意这些,她整了整面纱,心想,今慕小筑信誉还是良好的,只是看那刘掌柜眼底精明的厉害,怕是个贪财的,好在桩子看起来可靠些,她这才放了大半的心。
沈婻衣低着眸往回沈府的方向走。
......
回了沈府没多久,宫中传来消息,和亲公主入宫,皇上直接封号为绮,要求诸位臣子进宫庆宴。
沈国公也就是沈婻衣父亲沈怀卿自然也被邀入列。
沈婻衣知道这次宴会,前世南梁帝还特意声明家臣可以带亲眷一同前来,越是热闹才越好。
沈婻衣靠坐在房间之前买来的美人榻,有些慵懒的垂着眸想,这世趁天下还未大乱,她须得尽快查明前世她沈家抄家真相。
而这一场宫中晚宴,就是个很好的机会,届时诸多臣子会一同前来,若她与父亲一同入宫,倒是可以趁此机会好好观察这些人一番,也好有个头绪。
这么想着,沈婻衣站起来,披上外衣往漪澜院走去。
漪澜院是父母亲居住地方,离自己苑子不远,沈婻衣很快前来,清澈的桃花眸透着乖巧,看着她多年未见的父亲,眼有些热。
父亲平时很忙,每天要好晚才能回到府中,往往那时,她都已经睡下,平时见父亲的次数特别少。
但她的父亲依旧非常的疼爱母亲以及他们兄妹三人。
沈怀卿见沈婻衣有些异常,忙问,“甜甜怎么眼红了,别哭,告诉爹,是不是有人在外欺负你了?”
“甜甜来了。”
身后传来何氏温温和和的嗓音,何氏乃沈婻衣母亲,单名一个鸢,何鸢笑着从身后走来,手里拿着一套衣服,递到沈怀卿身前,“进宫穿这件,没事了要早些回来。”
她站到沈怀卿身前,保养得体的她饶是孕育三个子女,依旧是柔和水眸,何鸢也察觉道沈婻衣眼角有些红,也不等沈怀卿接过衣服,直接塞进沈怀卿怀里,上前握住沈婻衣的手,心疼询问,“甜甜是受什么委屈了,还是身子不舒服,要不要娘去叫大夫来?”
沈婻衣听母亲这么说,眼倒是愈发的热了,她眨眨眼,将泪意退回去,极力勾唇道,“爹,娘,我没事,刚刚走得有些急,眯着眼睛了。”
闻声,夫妇二人狐疑看了一眼沈婻衣,将信将疑。
“没事便好,爹进去换件衣服,你和你娘聊。”
沈怀卿放下心后拿着衣服进去了。
沈婻衣点点头,同何鸢一起坐下。
何鸢是女人,心思最为细腻,沈怀卿走后,何鸢再次握上沈婻衣的手,道,“甜甜,突然来这里,跟娘说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说?”
闻声,沈婻衣弯唇笑道,“果然还是什么事都瞒不住娘。”
何鸢也笑,“惯会打趣你娘,跟娘说说,有什么事啊?”
“我想同爹爹一同入宫。”
沈婻衣也不打岔了,直接道。
何鸢惊了,“入宫?”
沈婻衣点头,“女儿自小到大,从未进过宫,何况今日听京中百姓说,那和亲公主容貌清丽,气质非凡,我想见识一番,看看非我南梁之人气性如何。”
少女神情认真,脸上有几分好奇,表现的淋漓尽致。
何鸢听了,脸上表情渐渐严肃起来,捏着沈婻衣的手,低声问,“甜甜莫和娘说这个,你是什么性格娘还不知道,你说实话,是不是想入宫享受荣华富贵了?”
沈婻衣心高气傲,的确是不屑见宫中妃嫔的,要说入宫,唯一可能便是享受荣华富贵,被人高瞻瞩目,但那是从前的沈婻衣,而如今的沈婻衣,只想赶紧查明真相,为沈家报仇后,在乱世之中,护她沈家安全。
沈婻衣摇头,“宫中于女儿来说好比金丝笼,纵然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但比起宫中,女儿更向往的是万般自由,何况在家女儿也是自小锦衣玉食,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又怎会生出入宫的心思呢?”
女孩乖乖巧巧如此说道,脸上的表情极为真诚认真。
何鸢见此,信了半分。
她女儿心性向来高傲,若说入宫做皇上妃子,与其他妃嫔日日争宠,还真不是她家甜甜愿意做出来的事。
但她还是语重心长劝说,“如今的皇上已步入中年,虽是咱南梁公认的明君,可谁都知道,皇上有一点不好的是,贪恋美色,我们家甜甜长得这般出色,今夜要是同你父亲一起入宫,被皇上看上了怎么办?娘心疼我家甜甜,可舍不得甜甜进宫服侍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