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余晖打在苏薄沫的侧颜上,衬得她肤如凝脂的同时,将她幽蓝色的眼,照得熠熠生辉。
谭裘世虽觉得这个想法幼稚至极,但也没有像往日吐槽秋锦瑟那般张口笨蛋,闭口蠢货。
因为用他多年的经验来看,遇见的人不同,交流的方式自然也不尽相同,他顺着小姑娘的思路道:“这是个好主意,毕竟看着这片大海,我也心生欢喜呢!”
他将浸湿了的衣袍挽起,在腰间打了快捷又好看的蝴蝶结,继续道:“可是,小妹妹你看,我没有像你一样的鱼尾,去了可是要被赶出来的。”
苏薄沫看着他的动作,觉得这人好生奇怪,刚刚连个衣袖都舍不得让她碰,现在却随意的将其整个泡进水里。
心中虽有疑问,但小鲛人怂得不敢直接问。
在她看来,问谭裘世就跟问授课的老先生一样。
一个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问题,他一定是要扯上半天的。
仿佛这样的无用功可以彰显他的聪明才智一样。
而她现在肚子饿得都有些疼了,可不想听那些大道理。
“那我帮小哥哥变条鱼尾出来,好不好?”
这丫头傻得有些“可爱”,就连谭裘世这种万花丛中过的人,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怎么变啊!小妹妹可莫要胡闹了。一会天黑了,你可就看不见回去的路了哦。”
对于这种不相信自己,质疑自己的人,苏薄沫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一把抓住谭裘世的衣领,将其拉到自己眼前,以一种慷慨就义的莫名决心,闭眼,迎了上去。
才子佳人,海面波光,夕阳西下,良辰美景。
如此诗情画意的时刻,如此感天动地的距离。谭裘世看着眼前女孩根根分明的羽睫,心中却在不停的纳罕:这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力气好大啊……
许是有些吃惊,导致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吐咽下姑娘口中渡过来的不知名物体。感受着来自腿部的灼热,谭裘世大脑一片空白。
想他走遍千山万水,听遍志怪故事,都只知道人鱼化腿,而这人腿化尾是……是什么操作啊……
苏薄沫松开谭裘世,低头看向水中的那条不知所措却美得惊心动魄的鱼尾,心里大喜。她仰头看着眼前眉眼含羞的男子,娇俏得像个小娃娃:“小哥哥,你看,你看,我就说我能助你的吧。”
女孩的眼神太过纯粹,让脸上绯红的谭裘世有些无地自容。他难得委屈起来,明明是这丫头先动的手,可看起来心怀不轨的却是他。
揉了揉鼻梁,待脸上的热度散去,谭裘世方才避开小鲛人那双毫无杂质的眼道:“刚刚……你……在干什么?”
小姑娘甩了甩自家薄荷绿的鱼尾,看起来娇蛮,却难得的让人心喜:“我想让小哥哥和我回家啊,可是你说你没有鱼尾,不能和我一起去。所以我就把我的内丹给你,这样你就有鱼尾,可以陪我一起回家了。”
“可是……可是,你也不能随意……”
轻薄我?
谭裘世难得的捡起自家掉了几百年的脸皮,说话的声音细碎极了。
可海面的波浪太大,他的声音还未等小姑娘听见,便被风吹散,带进了深不见底的大海。
小姑娘歪着头,一双幽蓝色的眼灵动有神:“小哥哥刚刚说了些什么?”
“无。”
这和轩暮琛相同的赶脚是怎么回事。
作为善良单纯又好骗的小鲛人,苏薄沫自然是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
不知想起了什么,谭裘世突然结巴起来:“那……那内丹……怎么还?”
不会还要像刚刚一样吧……
小鲛人是个懂事的。
她看见小哥哥红了脸,还以为他担心自己催着还内丹,当即拍了拍胸脯,心大地道:“反正我现在不用,不急着还,等我需要的时候,我再来找小哥哥要。”
话说什么样的环境养出什么样的思想。谭裘世这个在脂粉堆里泡大的野神仙,思想自然也就那样。他伸手指着小姑娘,破口而出:“你,你不知羞!”
羞什么的,小姑娘确实不知道。
她看着天色将晚,一把拉过还在暴跳如雷的谭裘世,用劲向水底游去。
准备了一堆道德经开嗓的谭裘世:……
他不要面子的,是吧!
许久。
谭裘世看着躲在珊瑚丛中的小姑娘,忍不住学秋锦瑟翻了个有深度的白眼。这姑娘怕不是傻哦,就她那条与众不同的鱼尾,凭这小小的珊瑚丛,是她想藏就能藏的吗?
谭裘世戳了戳小姑娘的腰间的软肉,嘴角含笑道:“躲什么呢?”
苏薄沫转身拍掉他的爪子,将手抵在薄唇处,嘘了一声,轻声细语地道:“别说话,一会要是被人发现,那可就糟了。”
见她这副模样,谭裘世也不好说什么,低头俯在她的耳畔道:“发现什么?”
两人活像做贼。
门前的守卫对视一眼,像瞎了般无视那抹薄荷绿。
小公主想玩,他们只能陪着。
小姑娘揉了揉自家有些酥麻的耳朵,甩给谭裘世一个“你不懂”的眼神后,很自然的挽过他的手臂,一本正经地道:“阿爹有规定,我不能带不明物种进瑠璃院的。”
看着眼前这个青丝飘逸的女孩,谭裘世只觉得太阳穴像炸了般突突直跳,他咬牙道:“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苏薄沫摸了摸自家的额头,用手搅着垂下来的碎珠,从头到尾的打量了眼谭裘世。
突然,她眼前一亮指着谭裘世的鱼尾道:“小哥哥,你的鱼尾好漂亮!”
得嘞,鉴定完毕。
这丫头就是个傻子。
在秋锦瑟那里挨够了打,导致谭裘世练就了强大的求生欲,他也不直说,只伸手摸了把小姑娘毛茸茸的脑袋道:“妹妹记着下次出门少带点头饰,现在我们进去吧!”
头饰戴太多,把脑袋都压傻了。
还没等苏薄沫开口提问,为什么不能带太多头饰。谭裘世便拉过她的衣袖,像有靠山般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院里。
苏薄沫的身份不低,她带来的人,不论身份高低,其他人都是没有资格过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