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昀先是一愣的看着是杯白水，后一看那药丸竟然是给他吃，脸上有些拒绝的神色，委屈的道：“姐姐，能不能不吃？真的，我会好的。”
沈凝把他手中的水边夺了过来，坚决的道：“不行。”
把手心向他扬了扬，又柔声道：“快点哦，吃完就睡觉，我困了。”
可他那时哪里知道，她只是想哄他睡觉，神仙哪有那么容易困。想睡可以沉睡几百年，想不睡几百年也可以不睡觉。
楚昀一听了沈凝那句“我困了”，即使不甘心的也吃了下去。心中变扭得很。
但听到的一句，“不错！”
心中的变扭瞬间消失，转而是心安的在她身边。
楚昀又捧着她的一只手，安心入睡。
病好伤好之后，楚昀从未关于这件事从来没有提过。
沈凝郁闷了。
沈凝除了教他学习各种东西之外，开始慢慢指导，在他心中一定要有一个善与恶，真与诚，爱与美。
这些太过于抽象了，又太过于模糊，界限很难分别，教了许久，楚昀还是懵懂。
可能是他太小，沈凝只好放弃了慢慢教导的方法，而是让他看书自己领会，毕竟，她不能教他一生。
沈凝指导他看了不少书籍，可能他记忆里太多丑陋和令人发指的嫌弃，让懂了什么是善什么是恶。
在她的教导之下，懂何为真和诚。
但对于爱与美，他只能想到她。
因为这世界，只有她对他，温柔守候，轻声细语，耐心至极。也只有她，会对他好。
他看着那头看书的沈凝，看了许久，才餍足，不禁问：“姐姐，我还是不懂，什么是爱与美？”
沈凝似乎楞了一下，目光从书本上挪开，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回道：“爱这个东西每个人定义不同，意义也不同……这个你要慢慢领会。你首先要明确的是，爱一定是引到你往好的方向走的。
“美可以是感官上的，最好的感官是眼睛和耳朵。也可以说是一种体验。比如，你听我吹的笛音，会愉悦。
“再比如，你看到万里晴空，绿地一片，你的身心投进去以后，会感到放松和自由。”
楚昀童稚的脸笑了笑，无所忌讳的道：“姐姐，爱是不是像你对我好这样！姐姐，如果是的话，我就是爱你了。一直都会。”
沈凝有些为难的纠正道：“阿昀，你要分清楚。我和你之间，倾向于兄弟姐妹那种的爱。”
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了一下，道：“姐姐？难道你不爱我吗？”
沈凝哭笑不得：“阿昀，我对你更多是一种保护，不是爱。而你对我，是因为你需要我，不是爱我，明白吗？”
楚昀凭着她教的反驳她：“姐姐，你说爱主要是给予。爱有几个基本的，关心、责任、尊重和了解。姐姐，这些你都有给我，难道不是爱我吗？”
沈凝哑然了，可就是扯不出那几个字，她爱他吗？不知道。不明白。不懂。
楚昀又接着道：“是，我现在需要你。可我记得你说过，最成熟的爱是因为，我爱你，才需要你。
“不成熟的爱，才是我需要你，才爱你。可无论是哪一种，姐姐是爱我的。我也爱姐姐。”
沈凝第一次被驳得无言，讪笑了一下。只得夸了夸他，道：“这么枯燥的，你也记得那般牢啊。”
楚昀欣然道：“姐姐教的，我都要记着。那姐姐，你也爱我，对吧？”
沈凝看着眼前这个六岁的孩童，满脸童真，一脸期待的看着，含混道：“你如我弟弟一般，怎么会不疼爱你呢？好了，还有别的问题吗？”
楚昀听到如此模糊的答案，想钻牛角尖却见那人一手揉着额角，不敢过分。
分析了一下，转向了下一个问题，道：“姐姐，不一定要看到晴空万里才会喜悦。见到姐姐，我就很开心，想笑想看你想听你说话。”
他脸上极为认真，把自己的所想一一讲出来，眸中仰望她，不敢带有一丝亵渎。
沈凝听了，顿时哑口无言，望着他的神情，久久不能回神。
因为本性这个东西，是她无法解释的。
良久，楚昀轻声的问：“姐姐，阿昀说的，对吗？”
沈凝躲避了他的视线，眸中竟然有几分无奈和沧桑，道：“阿昀，你这话……我无法答复。”
楚昀从书桌这头走了过去，小小的手握着她的纤长的手。
沈凝总是习惯和他平视着，微微俯下|身，因为答不出他的话，又不敢看他的眼睛。
楚昀望着那张绝美的轮廓，令人魂牵梦绕的美目，道：“姐姐，你之前还跟我说要真与诚，诚便有诚实，姐姐莫非？不是身教言传！”
沈凝窘迫的笑了笑，负在身后的手突然施了一个发出去，表情越来越复杂，道：“阿昀……这个，你这个年纪……嗯……”哽住了。
楚昀脸上有些狐疑，问道：“我已经六岁多了。姐姐既然教我，为何不是我这个年纪该有的呢？难道？姐姐在骗我！”
最后一句笃定的语气，让沈凝更加窘迫了，起身蹲下，抱着他，头在他肩后。表情变了好几轮，干笑道：“阿昀，我怎么会骗你，我不骗你的！”
突然门外响起了池雨的声音，“殿下，池雨找您有事！”
沈凝似乎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立即道：“我先出去一下，”顿了一下，“阿昀，出去记得叫上我！别忘了哦。”
走了几步，抽空回头，道：“记得背药名。”
楚昀点点头道：“是。姐姐，我们晚上逛街，买冰糖葫芦，好吗？”
沈凝“嗯”了一声，落荒而逃了。
这头的楚昀楞了许久，把沈凝看的那本书夹上兰花书签，放好，才突然想起，他刚才有没有不听话的了？
应该没有吧！反正他心里头坚定，姐姐不会不要他。
捂着耳朵背完药名，因为她不在，觉得整个房间空荡荡的。
转身想去找她，突见两个侍女在谈论手珠子的事，注意听了听，然后找池雨，他想要小的琥珀珠子。
池雨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还是给他找最好的琥珀珠子。
晚上，沈凝拉着他的手上街道，一大一小，一个绝美无双，一个灵气天真，又加上两人同穿蓝衣，蓝衣一看就是质量柔和流畅，绣工上乘。
引得不少路人纷纷看向两人，女子频频看向他们。
沈凝这时穿一身男装，本就长得极为好看，一举一动又高雅，气质清丽而带着几分飘逸，一看就是富家子弟了，身边又有一个护卫。
这地方里是个小镇，贫困的倒是挺多的，姑娘当然多看这位沈公子了。
只可惜，这位沈公子可没有怎么关系那些女主。只庆幸，今日有些热闹，不然，可真就出来吹风了。
楚昀突然拉了她的手，仿佛是很重要的东西被别人窥探了一般，有些不满的道：“姐……哥哥，她们都在看你！”
沈凝蹲下了下去，以为他习惯，抱起了他，笑道：“不用理会，我们还是找冰糖葫芦吧！”
卖冰糖葫芦的人少，似乎只有两三个，又是走动不定，只能慢慢找咯。
走了许久，池雨道：“殿下，上前，左拐，那条街有一个卖糖葫芦的。”
沈凝听了，迈步过去，果真，看到了糖葫芦，上前买了一串给楚昀。
楚昀接过，吃了一口，嘴巴咀嚼了一会儿，咽下去，期待道：“很甜……哥哥，吃一口。”
沈凝的唇上感到一阵冰冷，看着他那双炯炯有神的眸子，对于人间的美食，她向来少吃。
此时，那小手的坚持和唇上的冰凉甜味，她可能想拒绝也是个问题。
谁知，卖糖葫芦的道：“小弟弟和哥哥感情真好啊！做哥哥的嘛，也不用客气嘛！想必这位公子也是想带小公子出来让他开开心的，何不如，多买一根呢？”
听了这话，沈凝才在他的期待的目光中咬了一口，抱着他，继续走，嘴里的糖发甜山楂发酸，真是酸甜。
楚昀见她似乎没有吃下去，懵懵懂懂的问道：“不好吃吗？”自己又吃了一口，道：“很甜啊！”又期待的看着沈凝。
沈凝把那一小口的糖葫芦吃了下去，道：“自己吃。我不吃。”
楚昀怕她不开心，小心问：“为什么？”
沈凝似乎害怕他又一次将糖葫芦放到她唇边，于是将他放到地上，拉着他的左手，走着，半响才道：“我鲜少吃甜的东西，不习惯！”
楚昀手被她拉着，嘴角酸甜酸甜的，心里暖洋洋的，带着孩童的天真，问：“为什么？”
沈凝拧了一下眉，犹豫一下，道：“糖衣炮弹！不过，这个词你以后就会理解了。”
楚昀点点头。脑海里用力的记住，糖衣炮弹这个词。
沈凝看着那乖巧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笑着哄他开心道：“你若是喜欢，我以后带你去吃。”
楚昀还故意把脸往她手里送，让她捏着，更加开心，问：“以后？”
沈凝放手下来，拉着他，忍不住笑了，道：“对，以后，但你要听话！”
楚昀立即而坚决道：“我保证好好听你的话。”
把糖葫芦递给沈凝拿着，沈凝一愣，跟着他停下了脚步，接下了半根糖葫芦。
他突然竖起三支，一字一句的道：“天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