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老宅。
十几个手拿铁尺的衙差被堵在了前院,杨老头拄着拐棍颤颤巍巍地站在一群虎视眈眈的衙差面前,旁边站着杨展等几个小辈。
“杨太公,你的宅子到底有多大?”一个捕头模样的中年人明显快耐心耗尽了,一边说话一边晃了晃手中的铁尺,他身后十几个衙差往前聚拢,大有硬闯的架势。
老头子连声咳嗽,咳得伤心伤肺,杨展赶紧上前搀扶住老头。
“不用,我还没老得要人扶,”老头子倔强的甩开所以的手,“宋捕头,宅子不大,只是这劣孙一向来黑白颠倒,兴许是昨日荒唐过度,这个点还在赖床,正义,快去催催,就说官差们等不及了。”
沈管家郑重地点点头,嘱咐杨展看好了祖父,这才匆匆忙忙奔了进去。
老头子这副风一吹就倒的身板明显让宋捕头投鼠忌器,要是换了一户普通人家,他们早就闯了进去。这家却不同,多少也是官宦人家,而且钱还多,关键是人家的二老爷昨日还是开封府的户曹参军,虽说停了职,还是小心点为好。
宋捕头眉头紧皱,有些后悔接了这个差事。
杨远虎视眈眈地注视着这些衙差,要是祖父阻挡不了,那只能发挥自己耍无赖的水平了,拖得一时是一时。不过,他倒是总算搞清楚了一件事,原来这个宅子里真正的无赖高手是祖父,看这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一定是练习了很久。
这时,内宅方向又出来一群人,杨家老二在前,杨松在后,身后跟了三四个下人。
杨老头一看,脸色微变,心中责怪杨老大做事毛燥,不是让他安排人手瞒着老二一家的吗。
这倒真是老头子错怪了,杨老大的确是吩咐杨远了,杨远也的确安排自己房里的下人盯着二房那面的人,尽量不要让他们来前院,奈何杨松这家伙上学晚了,恰好这个点要出门,下人又不好阻拦,于是就发现了前院的事情,赶紧返回去叫了父亲出来。
二叔出来要坏事了,杨远赶紧迎了过去。
“二叔,咱们都是一家人……”
“去,去,去,我跟宋捕头说几句话,没你什么事。”杨老二脸色沉了下来,心中十分不舒服,显然这些人都在提防着自己,把自己当外人,倒把那小子看得这么重,杨老二心中嫉火在慢慢燃烧。
这个宋捕头恰恰他是认识的,杨老二曾经还帮过他。
“宋捕头所为何来?”
“杨大……人,”那宋捕头神色十分尴尬,不知道这声杨大人是祸是福,“卑职奉命捉拿贵府杨天。”
“宋捕头,你们是不是走错地方了?”杨老二心思深沉,说得轻描淡写,好像是无意识说漏了嘴。
“智懿,你……”杨老头太了解这个儿子,心思深沉不说,心胸狭窄,他一出来,老头子就知道瞒不住了。
“杨大人,您什么意思,杨天不是贵府三房独子!”宋捕头大吃一惊,沉着脸看了看杨老头,心想,老头你可真賊。
“这!”杨老二不能不顾忌老头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杨天不是住西边宅子吗。”
一个很轻但足以令宋捕头虎躯一阵的声音。
“啪!”
“混账,谁叫你说话的,还不快去学堂。”
杨老二气得满面寒霜,狠狠抽了杨松一嘴巴。
“说好了不打脸的!”杨松委屈万分,狠狠跺了跺脚,心虚地看了一眼四周,掩面落荒而走。
“哼!”
老头子怒气冲冲地看着杨老二父子俩。
杨老二也是豁出去了“父亲,瞒不住的。”
“杨太公,我尊你一声杨太公,你却如此欺我,放走了杨天,杨家上下都以通辽论处,快随我去西边。”宋捕头怨恨地瞪了一眼杨老头,带着一帮衙差急急忙忙退出前院。
“通辽!”老头子脸色煞白,“怎么会是通辽。”
通辽可是大罪,虽说宋朝的刑法不算严苛,但是主犯处死,从犯流放,这结果杨家也承受不起啊。
“父亲,杨天他可是通辽大罪,这是大罪啊。”杨老二惊得倒退连连,大声道,“这畜牲可把咱杨家害惨了,父亲,你糊涂啊!”
“二叔,生这么大气,你这个畜牲骂得是谁?”杨旭刚好从前院进来,站在了宋捕头的前面。
“宋捕头,这个小畜生就是杨天,快把他抓走,我们杨家除了他绝无通辽可能。”杨老二面色狰狞,厉声对着宋捕头的背影喝道。
“叮叮当当”
一阵金铁交鸣的声音,十几把铁尺前后左右挡住了杨旭的去路。
杨老头见杨旭突然出现,目光转向杨老大,满满的疑惑,杨老大摇头苦笑:“这位捕头,我想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侄儿才十二岁,怎么可能通辽。”
宋捕头一看杨老大穿着青色朝服,知道这位也是“大人”,说话还比较客气:“这位大人,卑职是奉命拿人,其他一概不知。”
“大哥,这样的祸害你还替他说话,少尹大人还能冤枉人,宋捕头也是职责所在。”
杨老二是巴不得宋捕头赶快把这祸害精给弄走。
“动手,少尹大人等着呢。”宋捕头朝衙差们顿喝一声。
两个急于表现的衙差一前一后夹住了杨旭,后面一个用铁尺逼住杨旭,前面那个把手上绳索往杨旭头上套去。
“宋捕头,你们少尹杨大人跟我还比较熟,待我去见过王府尹你再锁拿不迟。”杨老大咬着牙上前对着宋捕头道。
“拿下!”宋捕头朝两个衙差使了个眼色,“杨大人,王府尹说了先拿人,是非曲折以后再说,决不能放过一个奸细。”
“奸细!”
杨旭伸手挡住绳索,冷笑一声:“宋捕头自己也不信吧。”
“藐视官差罪加一等,还等什么!”宋捕头大喝一声,“对不住了,杨大人,有事请到府衙说话。”
十几个衙差见上司发急了,又冲上来两个衙差,四个衙差,两个锁拿,两个拿着铁尺紧紧逼住杨旭。
“我六弟怎么可能是奸细,你们眼中还有没有王法,”杨远从外面冲过来,根本不惧铁尺,硬是冲进了包围圈,“要抓连我一起抓。”
“六弟,三哥陪你,哈哈。”杨远一副浑不拎清的样子。
杨旭心中一阵感动:“三哥这是何必呢!”
“混小子,你凑什么热闹?”杨老大脸都黑了,这儿子可真不省心啊,这是讲义气的时候吗。
“一并拿下。”宋捕头脸色铁青,大喝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