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点了,我们去吃饭吧。”乔雯婕的声音把康恒拉回现实,他立马起身,问道:“你忙完啦?”
“嗯,食堂已过饭点,不麻烦师傅了,我们去公司旁边的商场吃吧。”
康恒随乔雯婕搭乘电梯至负二楼,从办公楼区刷卡出去就是商场,乔雯婕说:“我们去吃酸菜鱼吧。”
“你决定就行。”
他们搭商场的电梯至五楼,走进一家酸菜鱼馆子,乔雯婕很快点完菜。
康恒找话似的问:“你经常来这里吃饭?”
“是的,这家酸菜鱼做得好。”
服务员把菜单拿到服务台,又转到他们桌前提醒说:“您好,茶水在那边,是自助的。”
“好,谢谢,我去吧。”康恒站起身。
康恒倒水回来,坐下后说:“杨冰也没多少张翔的信息,只知道他上班的地方,不知道他具体住在哪,而且张翔不是本地人。”
“我们一会吃完饭,去我常去那个健身房问问吧,就在商场2楼,看能否打听到一些信息。”
酸菜鱼和别的菜端上来,乔雯婕脱掉筷子的纸套说:“吃吧。”
康恒吃了一块鱼肉,赞不绝口:“这鱼真嫩,辣味也刚好。”
“嗯,他们家酸菜比鱼好吃。”乔雯婕神情自若的说。
康恒吃了一块酸菜,心想乔雯婕真是镇定,她的1200万,其中600万,500万换成了借条,只有100万完璧归赵;另外600万被张翔拿走,不知张翔拿钱去了哪……他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杨冰说张翔是乔雯婕派去监视她的,莫非是乔雯婕授意张翔去杨冰那拿钱,那600万其实早回到乔雯婕手上,她不过在陪自己演戏……
康恒想到这有点激动,他在脑子里梳理昨晚的事情经过:九点时,我和乔雯婕在家里焦急地等待康康回家,那时乔雯婕不知道康康是被我和杨冰“绑”走的,康康到家后,乔雯婕得知真相,说服我去杨冰那把钱拿回来,我出门后,乔雯婕不放心,想双管齐下,于是又派了本来就在监视杨冰的张翔去拿钱,只是……乔雯婕会如此信任张翔吗,毕竟那是谁看了都会心动的600万元现金呀。康恒越想越疑惑,他看了一眼正在专心吃鱼的乔雯婕,觉得或许是自己想多了。
吃完饭,俩人搭下行扶梯至二楼,走进健身房,这个时点的健身房人很少,乔雯婕走到前台,跟一个年轻男人打招呼:“小冉,郭经理在吗?”
玩手机的小冉站起来,笑着说:“乔姐啊,郭经理在那边练器械,我去叫他过来,您等一下。”
康恒顺着小冉的方向望去,一个男人躺着在举杠铃,小冉跟男人说了几句话,男人放下杠铃,起身朝他们这个方向走来,边走边拿搭在脖子上的毛巾擦汗。
男人就是郭经理,他也认识乔雯婕,他打招呼道:“乔总,有什么事?”
“郭经理,不好意思打断你的训练,我想跟你打听一下那个教搏击操的张教练。”
“你说张翔啊?他怎么了?”郭经理一头雾水地问。
“对哦,今天下午本来有张翔的课,他中午给我发微信,说这半个月都不能来,我问他干什么去了,他说老家父母病了,要回去照顾。”小冉插话道。
康恒觉得有点好笑,张翔对这份工作竟有责任心,不能来还会打招呼,他问:“他几点给你发的信息?”
“大概十二点吧。”小冉回答。
“你现在可以联系到他吗?”康恒追问。
“我试试。”小冉先拨了微信的语音通话,没有接听,他又拨了一遍电话,对方已关机。
康恒估计张翔在自己要用时开了手机,用完又立即关掉或切换到飞行模式,张翔一直没有接受他的微信好友申请。
康恒问小冉:“你能把他的手机号给我吗?”
“可以,”小冉把张翔的手机号拿给康恒看,康恒对照杨冰给的号码,是一样的,他问:“他只有这一个号码吧?”
“应该只有这一个。”小冉回答。
“你还有他别的联系方式吗,比如微信什么的?”康恒问。
“有啊。”小冉把张翔的微信号给康恒看,康恒又发了一遍好友申请。
乔雯婕问:“张翔来这里上课多久了?”
“一年多了吧,我们合作得还可以,你知道,很多女学员喜欢上他的课。”郭经理油腻地一笑,他对小冉说:“你看下那个登记健身教练资料的本子,上面应该有他的个人信息。”
“对哦。”小冉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蓝色塑料壳本子,里面夹着不少教练登记表,小冉找到张翔那一张,抽出来,看了一下说:“他写得很简单。”他把登记表递给乔雯婕。
乔雯婕一看,登记表要求填写的信息很多,但张翔填得简单,只写了自己的姓名、电话和教学项目,住址、紧急联系人等栏目都是空白,下方有身份证复印件,凑在一旁看的康恒发现地址是一个四川县城,他想起杨冰说张翔老家是四川的,于是问道:“这是他老家的地址吗?”
小冉凑过头来看了一眼,说:“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是本地人。”
“他现在住哪儿知道吗?”康恒不抱希望地问道,小冉给的答复果然是不知道。
“那我拍一下他的身份证可以吗?”康恒掏出手机。
“可以的。”郭经理回答。
康恒拍完照,乔雯婕说:“我们着急找到他,麻烦你们二位再想想,有没有他别的更多信息,或者说哪里可以找到他?”
“他出了什么事?”郭经理问了一直想问的问题。
“总之因为一些事我们得找到他。”康恒含糊地回答道。
乔雯婕见问不出更多信息,道谢准备离开。小冉突然说:“张翔和我都喜欢玩游戏,我们最近常组队玩一款很火的枪战游戏,我有他的账号,这个有帮助没有?”
乔雯婕问是哪一款枪战游戏。
“孤岛行动。”
乔雯婕心想这是竞争对手公司的游戏,星通公司有类似的枪战游戏,叫“疯狂派对”,她说:“我比较喜欢玩疯狂派对。”
“哦,疯狂派对呀,感觉是小学生玩的,我们这个年龄的喜欢玩孤岛行动。”
乔雯婕在手机上很快下载好“孤岛行动”,她问小冉:“张翔的账号是什么?”
张翔的账号叫“飞翔的荷兰人”,乔雯婕从小冉的游戏界面看到“飞翔的荷兰人”上次在线:4个小时前。
乔雯婕注册好游戏账号,向“飞翔的荷兰人”发送了好友申请。她再次道谢,和康恒一起走出健身房,他们往电梯的方向走。
“你相信张翔的父母生病,他回老家了吗?”乔雯婕问康恒。
“不信啊,他就是随便找个借口吧。”康恒想也没想地回答道。
“我试着分析一下张翔的心理啊,他拿着一箱子钱,肯定不会回出租房,那是他和别人合租的,他会觉得不安全。他或许会出去玩,但他走到哪都得把箱子带着,一旦箱子离开他的视线,他也会觉得不安全。在大城市里漂泊的张翔,这时或许会想起老家那个小地方,那个地方有他从小到大熟悉的一切,他感到安全。他今天跟健身房请假,说明他在乎这份工作,他以后是会回来的,他暂时设定的期限是半个月,张翔或许也清楚,他想要这钱,但他拿不稳这钱,毕竟这钱是“抢”来的。他请假的时候,如果遵照潜意识的想法,说他父母病了,要回老家照顾,是不是就透露了他的行踪呢?”
康恒觉得乔雯婕的推理有点道理,但千人千面,谁知道张翔怎么想的,他问:“你的意思是,我们下一步去张翔的老家找他?”康恒抬手看了下表,现在是下午三点,还有三天就到警察给的截止时间了,他感到三天内把张翔找到的希望十分渺茫,这人真想把自己藏起来,关掉电话,不登陆社交账号,别人想找到他,不借助警方的力量全靠自己,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他们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报警,因为警察会问钱是怎么到张翔手上的,这会牵涉出康恒和杨冰“绑架”康康,找乔雯婕拿钱的事,他们不想节外生枝,但又不能任由张翔拿走钱不去找他。
“我觉得可以去张翔老家试试。”乔雯婕并不确定,但她还是拿了主意。
康恒见乔雯婕全力帮忙寻找张翔的样子,心想张翔拿走钱或许真跟她没关系,他不知道的是,乔雯婕是着急找回自己的钱,还是担心没这钱康恒三天后就会被抓起来。他查了机票信息,说:“两小时后有一班飞武侯市的航班,定这班可以吗?”
“好。我们直接去机场吧,我回公司拿行李,你不用带什么吗?”乔雯婕办公室也放着行李,预备紧急出差时使用。
“男的没关系,我先去地下车库等你吧。”康恒回答。
康恒在车里等乔雯婕的时候,买好机票。十分钟后,乔雯婕拉着一只金色的行李箱来了,她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在副驾驶位置坐下来,她拉过安全带系上,问道:“飞过去要多久?”
“两个半小时,我们在武侯市落地差不多晚上六点半吧。”
“到张翔老家那个县城还要多久呢?”
“我们直接从机场打车过去,一个小时多一点吧。”
“也就是说,到他父母家差不多八点左右。”
“嗯。这么晚我们还去他父母家吗?”康恒似乎对这趟行程不抱什么希望。
“为什么不去,不然我们这么远过去干啥?”
“我是说大晚上的,老人家会不会觉得奇怪……”
“我刚拿行李的时候,顺便拿了一盒燕窝塞在行李箱里,如果张翔不在家,就说我们是张翔的同事来此出差,受张翔之托捎点东西回来。总之见机行事吧。”乔雯婕靠在椅座上说。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乔雯婕和康恒找到张翔身份证上那个地址,那是一栋修在公路边的6层楼房,地处县城边缘,沿街昏黄的灯光,照不到几个人影。这座县城以生产豆瓣知名,空气中似乎都飘着豆瓣的香味。
康恒深吸一口气,站在楼下往上望,四楼有两家人,都亮着灯,张翔家应该是有人的。他们走上楼。康恒按了401的门铃,没有响,门铃是坏的,康恒又用手敲门,不一会儿传来一个女声,用方言问道:“哪个?”
“您好!”康恒回答。
“我问你是哪个?”女声又问了一遍。
康恒和乔雯婕对视一眼,说:“我们是张翔的同事。”
防盗窗的小门先打开,一个50岁出头的阿姨看了他们两眼,打开了大门,热情地说:“你们是张翔的同事呀,快进来坐。”
康恒说:“打扰了。”他站在门口看清楚客厅的情况,一个50多岁的大叔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应该是张翔的爸爸,他朝门口望了望。
乔雯婕说:“打扰你们了。”她穿上张母递来的鞋套,往里面走,康恒也接过鞋套套在脚上。
乔雯婕和康恒在沙发上坐下来,张母端来两杯水放在他们面前,说:“张翔他好不好?”
“他好的,阿姨,就是时常惦记着你们二老的身体呢。”乔雯婕笑着回答。
“我们身体好着呢,我和他爸爸,”张母用手指了指张父,“我们就是担心他一个人在大城市,不过有你们这么好的同事,他真幸运,你们平时要多帮助照顾他。”
乔雯婕打量了一下房子,两室一厅的格局,看样子张翔没有回来,他父母也没有生病,他们这次扑了个空,不过戏还得演下去,她示意康恒把燕窝递给她,她把盒子递给张母,说:“这是张翔托我们带给你们的。”
张母接过去,看到盒子上的“燕窝”二字,立马笑得合不拢嘴,说:“给我们买这么贵重的东西哦。老头子,你快看看。”张父不再盯着电视,他把老花镜摘掉,接过盒子仔细查看。
“张翔多久没回来啦?”乔雯婕问。
“他春节走了就没回来过。”张母想了想说道。
“那他经常给您打电话吧?”
“也没有,一个星期打一次吧,我给他打电话多了,他还嫌烦。”
“那他最近一次给您打电话是什么时候呢?”
“有五六天没打了吧。”张母见张父放下燕窝,让他去弄点水果来招待客人。
“阿姨,不用了,我们把东西带到就算完成任务,挺晚了,你们早点休息吧,我们也要回酒店休息了。”说着乔雯婕站起身,康恒也跟着站起来。
“坐这么会儿就走了啊,真是麻烦你们跑一趟。”张母十分客气。
“没事儿。”乔雯婕打开大门走出去,他们在门口说叔叔阿姨再见。
“你们慢走。”张母在门口看着他们走过楼梯转角,才把门关上。
乔雯婕和张母说话那会儿,康恒已查好县城最好的酒店,下楼梯的时候,他说:“我已经找好酒店了,直接过去?”
乔雯婕说好。
在打车去酒店的路上,康恒本想问乔雯婕下一步该怎么办,但见乔雯婕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心想好好休息一晚上再说吧。
俩人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的时候,前台问:“几个房间?”
“两个房间。”乔雯婕立马回答,并把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
康恒也把身份证递给前台,说:“要两个挨着的房间。”
前台麻利地办完入住手续,把身份证和房卡分别递给乔雯婕和康恒。
康恒把乔雯婕的行李箱放在她的房间门口,说:“好好睡一觉吧,明早睡醒了跟我联系。”
“嗯,你也去休息吧。”乔雯婕打开房门,进去后顺手把门关上,她在靠窗的沙发上坐下来,回复微信上的信息,忙了好一阵,刚想把手机放下,眼角瞥到今天刚下载的“孤岛行动”上,她点开APP,“飞翔的荷兰人”没有接受她的好友申请。如果张翔最近都不登陆游戏账号,或者忽略掉她的好友申请,那这条线索就断掉了。
乔雯婕看时间是晚上十点,康康和外婆还有两个小时飞机落地,到酒店估计是北京时间第二天凌晨两点,伦敦时间是下午六点。乔雯婕给宋玉发了条语音,让他们平安到达酒店后跟自己说一声,便给手机充上电,去洗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