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生在一个武力至尊的世界,过去十三年的生活,宋潜感觉到最多的是担惊受怕。在这样的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因此宋潜也特别向往这个神奇世界的另一面。
传说空气中飘荡着所谓的天地灵气,只要人能够找到方法吸收它们,便能拥有冠绝天下的武力。而十四岁,是宋家少爷开始修炼的年龄。
还有不到十天,宋潜便到十四岁生日。他来到宋家大院一处法场中,同来的还有几十个年轻下人。法场很大,很平整,最前面有一个木制台子,宽两丈,长约十丈。其中一个威武的中年人站在前面前,他面色严肃,声音洪亮:
“今天把你们叫过来,便是为了让你们看这场行刑!”
场下的都是宋家年纪比较小的下人,包括宋潜,都不知因何被忽然召集。台上共有八根木柱,每根上头都凸出来,特别平整,凸出来的地方上系着一根绳子。绳子最下方被绕成了一个圆。有四个圆旁边站了人,那些人双手被缚,头都低着并罩上了头套,旁边还有人抓着他们。
宋潜忍不住问旁边人:“他们看起来就比我们大一点啊,犯了什么事啊。”宋潜虽然才十三岁,仍比旁边那人高了一个头,眼神纯净,双眉斜指,鼻子挺直,颇有英气。
旁边人叫赵三,眉头一皱,眼神有些闪躲,道:“哎呀,不知道啊。不过好像都是下人。”宋潜可知道,这赵三胆子比起他哥哥要小。
台上那中年人继续道:“这四人名字叫赵铁、宋标、王轶、王超!当众处死!”说着,那四人的头套被摘了下来。
宋潜吃了一惊,转头见赵三身体摇晃,站立不稳,忙将他扶住。赵铁便是赵三亲哥!那中年人继续道:“这几人被抓到未得允许,私自修炼!按照宋家族法,便即处死!”说着,那几人便被推着到绳套前,按着头放进了绳圈之中。
“你们都是差不多十三四岁的孩子,希望你们引以为戒,千万不要以身试法!”说着他手一挥,有人拉动机关,那四人脚下木板凭空翻开,四人身体悬空。
场下人们大声惊呼,那四人双手后缚,两脚不断踢腾挣扎,脸色由白变紫,又变白。赵三脸如死灰,宋潜心下大惊,他没想到召集他们这些年轻下人,原是要在自己面前杀人。赵铁比起赵三,可是大胆多了,但在宋家守规守矩,修炼之事更是从没听他说起过。赵三腿下一软,宋潜忙扶住赵三。
那四人的挣扎越来越弱,直到最后,吊在半空的肉体开始快速抽搐,赵三感觉一股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眼泪簌簌地流。宋潜深吸一口气,于心不忍,前天还跟赵铁在树林里一起玩了一晚上,怎么也想不到今天他死在眼前。
作为下人,他们的生死便是捏在主人家身上的,其实像宋家这样的大家族已经算好的,虽然宋家法规一大半针对下人,但是都在纸上写得清楚明白。而在一些小的家族里,主人的话,那便是现行的规矩,即使你没犯错,也可以随意惩罚。
不过宋潜明白,下人便是下人,只要遵守规矩,就不会出现这种令人悲伤的情景。
赵三捂住了眼睛,不敢再看,满脸悲痛对宋潜道:“宋潜,等下帮我把哥带回家吧,我……我不行……”宋潜默然的点了点头,赵三父母几年前因一场意外已经离世,赵铁和赵三相依为命,感情深厚。
台上那中年人看四人不再挣扎,哼了一声,道:“这四具尸体!谁都不能动,曝尸十日!以儆效尤!”随后他便跟身后几人交代了几句,离去了现场。
此言一出,尽皆哗然。宋潜之前也听说下人是不能修炼的,自己虽想要修炼,但也没有多大的想法。从小便是宋家下人,但也没哪个孩子感兴趣而通读宋家家法,下人之间的规矩多是总管提醒,又或是几人口口相传,之前或有这样严重的行刑处罚,但他这种小孩也不会被邀请到场。
因此是第一次直接见到这样的场面。场面冲击力极强,两人都只是十三四岁的小孩,根本无力面对这样的境况。
“哥,你为什么……”赵三嘀咕着什么,宋潜听不大清,扶着他一路回到他家屋中,将赵三安置在床上,又宽慰几句,待赵三睡着后,宋潜便自离去。
回到家中,宋潜与父母便谈论了一下赵三的事情,都觉颇为唏嘘。
“宋潜,你可没有想要修炼的想法吧?”宋潜的父亲宋明基忽然问道,站离两步,正在整理着什么的母亲潘若也转过头来。
宋潜道:“我想是想修炼,可是也不知道要怎么修啊。”扁了扁嘴又继续道,“这风险也太大了,一不小心被发现,就要处死。”
宋明基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母亲潘若,潘若点了点头,宋明基道:“孩儿,凡事低头,不要招惹宋家少爷。我和你娘在宋家做了二十多年下人,有时候你没有修炼,也有可能遭难。”
“什么?”宋潜大吃一惊,“没有修炼也有可能遭难是什么意思?”
说起这事,潘若的脸色便有些不太好,道:“我们也是听宋家一些老爷说起的,修炼武力,初期强身健体,但体内所蓄灵力尚是薄弱,因此其实不易检测出来,便是最亲最近之人,也不一定能感受到区别。族法堂的审判便至关重要……”说到这,潘若便闭起了嘴,不敢明说。
宋潜心下一沉,道:“我从没听赵铁提起过他有在修炼,那他……岂不是?”
潘若摇摇头,她虽然已经三十多岁,但脸上皮肤一层淡淡的白,仍让人觉得好看,说道:“这个不一定,因为修炼这种死罪,别人无论如何都不会跟你提起的。”
宋潜想了想,道:“赵三也不像知道自己哥哥有在修……”
宋明基打断了他,道:“够了,不管怎样,我们只是要你注意这个事情,在珍药坊这两个月做得怎么样?”
宋潜心下一沉,父亲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再去纠结赵铁有没有被陷害这件事吗?为什么不能纠结?这样一想,宋潜便有点害怕,脑子一瞬便有些反应不来,道:“珍药坊,珍药坊还行。”
潘若也道:“不早了,回房间早点休息吧。”宋潜点了点头,便回到了房间。等宋潜房门关上,潘若对宋明基道:“你过两天还是跟孩子仔细谈谈吧,若是连赵三都不知道赵铁……”
宋明基道:“这孩子从小就心思直,我怕跟他谈了,他更要去探听。”
“如果赵铁真的有在修炼还好,我就怕万一不是,幕后那人若知道是谁在探听……”潘若担心的道。
宋明基点点头,道:“我想想,看怎么跟他说。”
宋潜第二日照常去到珍药坊做事。珍药坊开在万兴城南,离宋家大宅约一柱香路程。宋潜原先是在大宅中进行清洁的一些工作,两个月前转到珍药坊。每个月的工钱会多一点,帮补一下家用。他每日的工作职责,就是帮忙捡下药材,送一下货。父亲关于赵铁的话,吓了宋潜一跳。
这几天,宋潜都会时不时想起这件事。他心想下次见到赵三,定要问清楚赵三到底知不知道赵铁有在修炼。
阳光从白色慢慢转成红色,太阳慢慢的沉了下去,宋潜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刚出珍药坊,一个人影在墙角闪了一下。宋潜皱起眉头,跟了过去。
人影走过两间商铺,身形一转,入了一个窄巷。宋潜大急,忙追过去。转过巷角,见那人影也是跑了起来,宋潜加快速度。
一人追,一人跑。转过了十几个巷角,人影终是停了下来。宋潜气喘吁吁,道:“赵三,五六天都没见你,你干什么去了?”
这人正是赵三,好几天没见,他神情严肃,在巷子拐角处向后张望了好一会儿,才道:“没人跟着你吧?”
宋潜摇了摇头,赵三道:“跟我来。”于是两人又转了两个弯后,走进一间小屋中坐下。屋中陈设甚简,一桌一椅一床。这么偏僻的地方,也不知赵三是如何找到的。赵三的谨慎让宋潜感到一阵担心。什么事要如此大费周章?
赵三倒了两杯水,递给宋潜道:“我开始修炼了。”
“什么?”赵三胆子小,很多人都知道,宋潜大吃一惊,“这是要绞刑的!”
赵三从怀中拿出一样物事,有点黯然的递给宋潜道:“这是我在家里翻出来的,我哥已经十六岁了,他修炼至少一年了。”
宋潜接过,只见第一页开关写着:“天地初生,元气相随。天元地气,连脉顺体。分流旋升,强髓健骨……”
翻到后面,更是有歪歪扭扭手写的东西,似乎是一些经脉的记载,修炼的心得,宋潜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这可是一件能置他们于死地的修炼手扎!睁大了眼睛,宋潜结结巴巴的道:“这……这……这……”
赵三将手扎拿回来,,道:“宋潜,我当你是好朋友,才专门回来跟你说这个。我要走了。”
宋潜想问为什么,想起赵三说他开始了修炼,又问不出口来。这五六天一直想着这个问题,想着见到赵三要问清楚赵铁是不是真有在修炼。宋潜和赵铁的关系要更好一些,想不到赵三因为赵铁,也把自己当成好朋友,冒死来跟自己相见。更没想到赵三竟然已经开始了修炼。若是被宋家发现,赵三就是死路一条,平复了一下心情,宋潜道:“你修炼得怎么样?”
赵三道:“有我哥的手扎在,比起我哥独自摸索,自然要容易一些,经过这六天,我已经突破武者第一重,正式踏入修炼一途了。”说着他打开手扎,翻到前几页一个地方,指给了宋潜看:
“修炼一途,人人可行,初入修途最难的是感知天地元力,其次是引导元气入体,只要元气一入体,它便会自行循着人体经脉流转,最后积聚于丹田。当丹田积聚了第一缕元力,形成元力种子,便算正式踏入修行之道——武者一重。”
“武者一至九重,以元力种子不断壮大为主,到得成熟,种子会吸收元力,突破表皮,生出细芽——此时便突破武者境,晋升为更为强大的武修境。每一重晋升,肉体力量、速度、强度都会得到提升,根骨、天赋、筋肉强度都会影响肉体的提升……”
读着读着,宋潜便来了兴趣,道:“那你现在,肉体,就比我的强了?”
“来,掰手腕。”说着,赵三伸出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