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伙中间能多上一个读书人可是对整个山寨的长远发展有极大的意义的:要知道,知识是改变命运的力量。
“你的这个同乡,同意入伙么?”
二狗大喜:老大表态了,基本事情算是成了!
“俺没和他说过。不过,先前我打听到,他要去许平城投靠亲戚。我想啊,他去许平也是去,到我们这里也是去。与其在那儿给别人打下手过苦日子,还不如在我们这里过好日子。只要我和他仔细说说应该可以的。”
二狗难得机灵一回,一股脑将自己背了许久的说辞讲了。只凭他那充满肌肉的脑子自然是不行的,这其中更有蔡头的添砖加瓦。
“好吧。你和老蔡过去跟他把话挑明了。把其中的利弊,还有我们的福利待遇都说清楚了。”
“多谢老大。”
“好的,大当家。”
蔡头与二狗领了命令,自然不敢懈怠,出了石屋就找上了禹青亭。
这会儿,禹青亭正忙着打酱油呢。也不知怎么的,稀里糊涂地应了,要给隔壁街的三姑打壶酱油,好像是因为三姑家正在做饭,着急用来着。
“兄弟,你干啥呢?我等你半天了!”
“啊?”禹青亭猛然惊醒:对啊!我这是干嘛呢!明明该去石屋那里的,二狗他应该早就在那等着我的。
而这时,蔡头也走了过来,把禹青亭手中的酱油壶接了过去。随手拉住路边一个途经的小伙:“去,把酱油给三姑家送去。”
小伙点了点,接过了油壶,也没说不愿意什么的,直接跑了。
安排好酱油事件,蔡头笑着拍了拍禹青亭的肩膀:“小兄弟辛苦了。”
酱油壶来回一倒手,禹青亭多少心里也明白了。他本不是一个蠢人,只是一时间被一大群人给带道坑里去了。回过头来,总会想清楚其中的道道:“蔡老板,您这一篮子菜可真不好送啊!”
“哈哈。。。”
大家心照不宣,明白了就一笑了事。
禹青亭看着二狗,问道:“哥,还去石屋么?”
“不了。今天也晚了,咱们明天再去。”
蔡头笑看着有些窘迫的二狗,朗声招呼道:“都累了一天,你们两个都辛苦了。二狗,你就带着小兄弟去我家吃饭。刚好我欠你一顿酒,今天一块还了。”
跑了一下午,要说饿,那还真是饿了。稍微推辞了几句,三人便一齐回了蔡头的家。那里面好酒烂肉已经备上。大家伙都是性情中人,坐下就吃。数杯酒下肚,饭桌上的气氛立马就活跃了。
气氛活跃时,二狗挪了屁股坐到禹青亭旁边,打着酒嗝抱怨道:“我说兄弟,许平城大老远的,你劳什么心思跑那里去啊?”
听似在抱怨,实际是二狗在为蔡头制造话题,好让他把留在山寨中诸多好处与前往许平城诸多坏处详细的对比一通。
蔡头会意,果真问道:“小兄弟你怎么会想着去许平啊?那里隔着咱们这有好几个县城,走官道的话也要十天半个月。”
未等禹青亭开口,二狗就急忙解释:“我这兄弟说是要去投奔亲戚。是吧?兄弟。”
随即二狗的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源源不断地嘟囔着心中的不平:“老蔡,你听听。去投奔亲戚?屁!不是我现实:这世道,那些个有钱的,有几个看的起我们。你那个表叔,宁财是吧。你也不想,老家伙啥子说以后不回来了?咱退一步说,就算不回了,好歹自己来说一声呗。还弄个什么人来传信,是怕亲戚找他借钱吧?我还真就没见过这么精的人!”
话说的很现实,禹青亭一脸的尴尬。禹青亭不是没想过,去了表叔那边会有怎样的结果,事事都按好的推断:最多也就是先在酒楼里做个伙计,以后升级管帐,再以后的就什么都没有了。
“唉!”前途渺茫,禹青亭郁闷地灌了一口。
蔡头瞟了一眼二狗,为他今日的表现点赞:这个脑子里只有水的家伙总算是开窍了。回想寻常时候,让他在自己的“无限任务”中客串一把都能演砸的主。今天怎么就这么好用了?
“哦!”蔡头忽然明白了。金钱就是动力啊!先前在石屋里,大当家和这猪许诺:如果禹青亭成功入伙,就给二狗每个月奖励翻一倍。禹青亭是读书人,属于紧缺型人才,值这个价钱。
“小禹啊!”蔡头不知不觉中换了个称呼,双方的关系一下子拉进了许多:“我觉着二狗说的挺有道理的。想你一身的才华,干嘛要去许平城受那种窝囊气。再说了,许平城寸土寸金的地方,你我这样的穷人去了纯粹是找罪受。难不成你觉着自己有本事在那里赚下一份家业?就算你有信心,你觉着要花上多长的时间才能做到?”
“我。。。”
“唉!”深深地叹息。蔡头与二狗说的都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禹青亭立时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今天一早,自己还是个身无分文的穷鬼,身上仅有的几块碎银也是孟狄好心救济的。可再想想,就这么点银钱,自己如何去的许平城?即便到了,能在那里支持多久,一天?二天?
蔡头顿感时机成熟,不动声色地向二狗打了个眼色:“青亭啊。你觉着我们这里怎么样?”
二狗立马跟上:“对啊,兄弟你就留下来呗。咱哥俩在一起,一文一武,做个伴!”
禹青亭一愣。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动过做“土匪”的念头啊,人立刻犹豫着想拒绝。
蔡头立即打断道:“你先别忙着开口。二狗,二狗!别喝了!就你这肚皮,给你喝酒纯粹是浪费。你先和青亭好好讲讲我们这里的待遇。”
被蔡头无端端的踹了一脚,二狗不满地嘟囔了几句。但正事在前,人强打起精神,将自己来到山寨之后的经历一一描述:“兄弟,我们这里待遇老好了!像你这样的新人,刚来每月就有一两银子,一个月有四天休息,一年有五天的大假。。。”
“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通,蔡头也时不时地补充几句。毕竟他是管人事的,薪资福利他最熟悉,之所以让二狗去解说,无非是想找个令禹青亭信服的证明。
期间禹青亭默默地喝着酒,但心里颇为动摇的。只是说一千道一万,终究还是有那么一道坎。身为读书人的那份清高自傲,令其久久不能拍板。
半晌,禹青亭迟疑地开口道:“二狗哥,蔡头。你们说的都是极好的,可我。。。”
二狗当场不乐意了:我费了那么多的唾沫,末了末了你还和我傲娇一把!耍我吧!
蔡头见此,一把按住那头准备爆发的猪:你一个没读过书的蠢货,怎么明白读书人的自尊!
“青亭啊,你也别着急,加入与否全看你自己的意思。如果我们硬逼着你进来,心不甘情不愿的,迟早大家也要走散伙的路。反正寨子里的车队还要几天才能准备好,不如你就先在我们这里住个几天,提前感受一下氛围。满意的话就留下,不满意的话你就和车子一起出发。这样成不?”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足见蔡头的诚意了。禹青亭答应道:“好吧。那我就听您的意思吧。”
“这就是了。对了,青亭今天晚上,你就睡我这里吧。二狗这家伙,懒散的很。三十好几的人了,家都不知道收拾一下。你是不知道,我去过一回,就不敢再去了。满屋子的臭靴味,差点让我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二狗直接无语,猛地灌了自己一大碗。
“老婆,媳妇唉!去帮忙把后面那间屋子收拾一下。今天青亭就睡那里了。来来来,我们继续!”
。。。
将夜,昏昏沉沉的禹青亭被小蔡搬到了客房里。人一沾到床,立刻睡着。而在梦里,禹青亭进入了一片色彩斑斓的世界,光轮变幻,神秘莫测。
“啪叽”一声。禹青亭从空中落下,狠狠地摔在地面上。其身边不远处又有两片被褥大小的七色云晕被掀起的气流扇到了远处。在地面上弹了两下,每一下云彩的表面都会有别样的画面出现,待到其静止,画面也就消失不见了。
从高空摔下,本应是重伤。但禹青亭拍拍身上没有的尘土,一点事情也没有。并且这会儿禹青亭也没有在意自己为何是无伤之身,而是被那两朵云彩的奇异吸引了。
此何物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人是有好奇心的,禹青亭不在例外。伸出右手,指尖轻轻触碰。入手绵软,一接触云彩表面,霓裳便荡漾出水波般的纹路。再用力,便不能前进了,仿佛前面云霞便无法穿透了,只是被力气顶到了远处。
当下,人继续实验:一只手顶着云彩的后方,另一只手再用力。这次云彩虽然最终从双手未合十的地方游走,但飞离手掌前,里面再度出现了一段影像:是先前与孟狄在山洞中离别的画面。
禹青亭大奇,飞快来到另外一片云彩旁,故技重施。那一片云彩里记录的是在山寨是忙于任务的自己。
“难道,这都是自己的记忆?”看着前方道路上无数类似的云彩,禹青亭揣测着:“不管了,试试吧。”
一朵,两朵。。。接触过无数片云彩后,禹青亭得到了两种完全不同的结果:其一便是有画面的,都是些生平的记忆,曾经发生过的往事。另外一种就是无论如何实验,最后都不能令画面出现的。并且那种无画面的占据了实验云彩的绝大多数。
渐行渐远,不知不觉中,禹青亭已经在道路上走出了很远。随着尝试的次数增加,人也就渐渐地明白了。那些不能获得画面的云彩内也是自己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是打开方法不对,至少现在的禹青亭接触不到。
此念一起,继续探究的心思也就淡了。回头望去,离开的路似乎在脚下,又似乎找不到了。
正当禹青亭处在进与退的十字路口,忽然耳旁传来一阵天籁之声。寻声望去,前方没有尽头的路有了目标,一方玉台,一擎石柱。上面好似绑了一具人,妙音的源头正是此人。
不需禹青亭走进了,忽见远处的人影自然而然地接近了。无声无息,仿佛玉台石柱原本就矗立在面前。
抬头,四目相对。无须多言,禹青亭觉得那被石头链子绑住的陌生男子就是自己。切肤之触,感同身受。
“你是谁?”
“我?不就你么?”
“我是你?”
“是的,你便是我!”
玉台一侧,忽然间有云霓聚来,搓揉变化:一面由云彩作框的镜子无端端地生成了。镜子同时照向了两人,里面映出禹青亭以及陌生青年的身影。
抬望眼,镜中二人的渐渐容貌发生改变。生息间,二人的模样已经融合,成为一个新的人。此时,他们的相貌一致,再无区别。
“你便是我,我便是你。”
“不可能,不可能的!”
“没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实便是如此!”
说话间,那石柱上被绑住青年的模样又出现了改变。一步步地由清雅俊秀的男子,变成了面目狰狞、邪气滔天的恶魔。再一转瞬,二人位置交替。禹青亭被绑缚,那玉台石柱上的恶魔脱了困。。。
穆然惊醒,禹青亭一身大汗地坐起。
此时天色微明,禹青亭看着既陌生又熟悉的房间,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一切:醉酒后,便就近在蔡头家的客房睡了一晚。哦,那方才的经历是梦了!既然是梦,那为何会做如此古怪的梦,梦见自己成了另一个人,梦见另一个自己成了恶魔。
远处山林,那个禹青亭离去的山洞内。盘膝而坐的虚元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过了一夜便找到了‘心枷’所在,当真是天赋过人!难怪凌云会对他如此看重,看来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床头独坐,禹青亭不知道自己方才经历的一切均在他人的注视下。他只知此梦非同寻常,似冥冥中暗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