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那女子一袭白衣,头上三千青丝,用一条同色丝带绑了起来,一副慵懒的模样,坐在一张小凳子上,斜倚着边上的树干,慢悠悠的品着茶,陷入了沉思。
谁能想的到,这薛辰与司徒氏还有过这样的事?
半晌之前,花影穿作一身丫鬟装扮,风尘仆仆的出现在薛簌簌面前,“小姐,查到了。”
闻言,薛簌簌赶忙让她坐下继续细说。
“奴婢查到,原来这大少爷并非是一直与夫人不和,而是一夜之间,突然变成了如今的这般关系。”花影坐在板凳子上汇报道,说至最后一句话,声音竟不自觉的压低下来。
“哦?怎么说?”薛簌簌也明白了此事并不简单。
花影侧了侧身子,继续道,“当年,老夫人和夫人相继无故去世,司徒氏就立即被升为正室。只是,这司徒氏刚升为正室没几年,突然有天夜里,大少爷不知为何,偷偷溜进了倚梅院,被司徒氏当场逮到。”
花影又将声音压的更低,“据说大少爷当时不知是看到了什么,不停地说着,“母亲,你怎么能这样!”而这司徒氏只是把他拉进屋中,不知说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大少爷脸上全是泪痕。自那之后,大少爷与夫人就日渐疏远。次年,大少爷就被送去军营了。”
听到这儿,薛簌簌陷入了沉思,这司徒氏究竟是做了什么,又对薛辰说了什么,才让他为了隐瞒真相,宁愿逃去军营也不在家待着?
塞外,一缕青烟直直的向天空中升去,一位身着军服的男子伫立于此,纵是如此简单的军服也难挡他凛冽的气质。
剑眉下是一对寒星般的双眸,眼神锐利深邃,腰间别着一把剑,手上拿着一顶盔帽,似是刚刚结束一场硬仗。
薛辰望向遥远的南方,那是他家乡的方向,即便在这沙场征战多年,那天发生的事情,也已然让他刻骨铭心。
思绪回到六年前,当时的薛辰还是一个年仅十二的小少年,尚书府的大少爷。平时也就练练剑,看看书,吟诗作画,生活很是惬意,未来一片光明,引得无数人的羡慕。
有一天,家中的大夫人突然去世了。薛辰虽不是大夫人所生,但这大夫人却视其如己出,哪怕生下了妹妹亦是如此。因此,薛辰相当敬重这位大夫人。
当日,小厮匆匆赶来通报大夫人去世的消息,薛辰正在为妹妹即将到来的六岁生辰作诗,却在听到消息后,硬生生的在上好的宣纸上停留了良久,留下一个大大的墨点,随即赶忙甩下了笔,向门外奔去。
待到薛辰赶到时,大夫人已被送进了棺材,父亲和母亲,还有一众仆人立于一旁纷纷哭泣,他终是没见到她最后一面,这是他后来几年最为遗憾的事。
大夫人去世没几天,母亲就被升为了正室。
可是,随着母亲升为正室,关于她的流言蜚语也随之而来,薛辰每次听到都会狠狠地训斥那些嚼舌根的人们,但听得多了,便也有些怀疑起来。
一日夜晚,薛辰因着那些流言蜚语睡不着,想着去倚梅院找母亲聊聊,却在院子一个隐秘的角落发现一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身影。
他当即躲到墙后,心中思量着自己的功夫能不能够降伏这个男人,却见那男人轻车熟路的爬上院墙,翻了进去。
这下让薛辰可是急了,要是那男人爬进去伤了母亲和院子里的人可怎么办?来不及多想,他也轻手轻脚的跟了进去。
进到院子里,薛辰一刻不停的寻找着男人的身影,却听到母亲房间里有人说话的声音,这么晚了,是谁会来找母亲呢?
因着这几日的风言风语,薛辰倒也没有急着破门而入,而是蹑手蹑脚的来到一扇窗户边,将窗纸用手指戳了个洞,向内看去。
只一眼,他的瞳孔便突然放大,身体向后退去,急忙用手捂着嘴沿着墙脚蹲了下来。
房间里,司徒氏小女人般的依偎在一个男人的怀中,可那男人显然不是薛裕!
薛辰脑子里思绪万千,却还是壮着胆子再次站起来,从那个纸洞向内看去。
“闫郎,你可有许久没来看我了?”司徒氏拍了拍闫明的胳膊嗔怪道。
闫明抓住她拍打的手,说“这不是前几日那安以柔死了,风头紧嘛。你刚坐上尚府夫人的位置,我可不想你因为我而被人抓着把柄。”
“哼!安以柔这贱人,成天装做一副白莲花的样子,仗着自己是大夫人便处处欺负人家,还有意要将咱们辰儿拐了去!”
司徒氏将一只手搭在闫明的脖子上,“既然你不肯乖乖的将大夫人的位置让给我,那也别怪我不客气!”
司徒氏的眼里散发着阵阵寒光,看的薛辰心里发颤。
“还是闫郎你对我最好了,”司徒氏将两只手都绕在闫明脖子上,弄得他有些心痒痒,“你不知道你给我的那个药有多好用,安以柔死的时候,那样子那叫一个惨,当真是大快人心。”
“好了,现在人都死了,我们是不是该好好庆祝一下?”说罢,闫明便将司徒氏拦腰抱起,放到了床上。
“哎呀,你讨厌。”司徒氏突然红着脸,娇滴滴的说着。
薛辰再也听不下去,颤抖着攥紧了双手,指甲已深深地嵌进手掌皮肤,却浑然不知疼痛。
极度的悲伤和愤恨几乎让他失了理智,抬脚就将房门踹开,随手拿起一个青花瓷瓶,不顾一切的就向伏在母亲身上的男人砸去。
“啊!”闫明眼疾手快,抱着司徒氏躲开了瓶子,上好的青花瓷瓶就这样摔碎在了床沿,碎片散落了一地。
“你们.........”薛辰虽然在气头上,但终究还是书香门第出身,没有说出那些粗鄙之言。只能说着,“母亲,你怎能这样?!”之类的话。
司徒氏也显然是被吓的不轻,看清是薛辰后连忙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拉住正欲发作的闫明,“是辰儿!”
闫明这才收了手,仔细的打量着薛辰,笑道,“不错,还真是像我。”
这句话彻底惹恼了薛辰,额头青劲爆起,挥着拳便朝着闫明的头部打去,却被后者灵敏的躲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