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学校要求统一穿校服，蓝色的校服宽大的裹在身上，配上肥肥大大的运动裤显得张千城整个人都又矮又小，腿更像是短一大截一样。不过这衣服也是分人穿的，那些个高腿长的穿着倒显得好看，所以啊，长得高真的是很重要的一件事，可惜这一年张千城的个子就没怎么长过，不出奇迹她这辈子想要呼吸更新鲜的空气只能是穿恨天高了。
大长腿们穿着校服都比旁人要好看几分，尤其是长了一张好看脸的人，更像是得了老天的过分宠爱一般，张千城恰恰没有得到这一分偏爱，每个星期一校服日她都被打回原型，逼着自己承认自己是小短腿的事实，真真是悲哀没错了。
教导主任还在台上讲话，已经过去十分钟了，与其站着听他在那里唠叨，很多人大概会选择做早操这件事吧。
“希望同学们能够静下心做学问，老师们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在未来有自己的一番成就。。。”
王佳佳后退一步，将身子往后一靠，就着张千城的耳朵忍不住念叨，“主任每个星期都要在台上讲话，翻来翻去就那么几句话，我这才一个学期就听烦了，接下来还要听两年半，真是要疯了，这简直比每天的早操更让人崩溃。”
“别崩溃了，下节课是数学，没有什么会比数学更让人难受了。”
“千城，我们高二要文理分班了，你这个成绩要去理科班有点悬啊。”
是啊，高二开学就要文理分班了，理科最后还是数学和物理的交锋，可偏偏张千城这两门课都不好，唉，真是愁死个人啊。
“听你这么一说，感觉下节课老师宣布成绩都没那么难受了。唉，我堕落了。”
难熬的主任讲话总算过去了，随之而来的便是上个星期的数学测验，对于张千城来说，不过是又一次死缓，也许多经历几次她就要神经麻木到能接受自己这个破成绩了。
“感觉自己不会再爱了，数学我实在是爱不起啊。”
张千城摸收试卷后看了看分数，成绩倒是比原来进步了一些，但偏过头看了眼同桌的试卷，她只剩下趴在桌子上面静静等死了，同样是人，同一个教室和老师，竟然差距这么大，到底是自己的脑子太笨还是对方实在优秀呢。
张千城转过身子想要去看一眼沈清的试卷，那人似早有防备一般拿手挡着分数，另一手摊开放在卷面上，果断绝了张千城的心思。
“这个试卷同学们课后自行修改，下节课我们采取问答式讲解，有不懂的题目可以下节课提出来我们再一起解惑，今天我们先讲新课。”
下课后王佳佳背转身看了张千城的试卷后直接将自己的卷子递了过来，“你先把选择题错的改改吧。”
“哦。”
“改也没用，她不知道解题思路。”
成静余懒散地坐着，手上的水杯冒着丝丝热气，满脸实话实说你能拿我怎么样的无所谓。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射在课桌上，张千城听了这话难得没有恼怒，她静静拿起笔在题目旁边写上正确答案，拿笔的姿势有些僵硬，最终她还是倔着性子将整张卷子改了七七八八，当然，她并不知道为什么这道题要选A，那道题要这样做。
她握着笔继续写答案，在稿纸上面写写画画，只是可惜啊，数学不是阅读理解，空有一腔用心并不能起到任何帮助，不懂思路，不会公式，看不懂题目，如果这些东西不会的话，其它一切都是空谈。
成静余说完那句话后再没有认真去看张千城，如果他有多看一眼的话，大概可以看到有个女孩子用力拿着笔，却慢慢地写不出半个字，只在纸上画上莫明的图案，像是乱涂乱画，像是发泄心里的复杂情感，忍住心里的难堪和眼泪，她选择题不会做，难道还不会选择让自己不哭吗？
成静余一如既往地等张千城拿他的试卷抄答案，向他请教解题思路，他休闲地靠着椅背闭上眼睛慢慢地等，也许课间十分钟不够，那就等到中午休息时间吧。
中午下课铃响，所有学生都涌出教室向食堂进军，张千城挽着王佳佳和另外两个女同学一起向食堂出发，路上王佳佳提议，“等吃完饭我们问问你同桌这数学试卷上的题怎么解吧，还有好几道题我都没有弄明白呢。”
“随便你啊。”
张千城若无其事往前走，心里却打定主意宁愿不知道答案也不要被人瞧不起。
......
两个之间的气氛不正常是从昨天午饭后开始的，当成静余问她，“张千城，你是不是喜欢我”的时候，她的心跳快到不可思议，那会儿她用力按住了自己的心跳，却没有办法抑制脸红，从耳朵红到太阳穴，那一刹那，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凝结成了热气，整个人没来由地从内而外的燥热，她看着成静余的眼睛，从一抬眼以为能看到的一腔喜欢到渐渐看清那双眼里无风无浪，无波无涛的冷清，那一场热意像是突然被凌空而下的雨浇了个透心凉，凉到不能再冷了。
张千城满心欢喜抬头看到的是一双古朴无波的睛睛，黑黑的瞳仁里没有聚焦，甚至对方的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身上，那一句问话，就好像是“张千城，你吃饭了吗”一样，随意又客套。
“抽烟，会让人产生幻觉吗？”
呵，呵呵。
回应她的是一声浅笑，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但她已无心去听这笑声里的含义，只知道自己的心有点疼，原来“喜欢”这个词可以这么轻易说出口，和吃饭一样，很日常。
“快点上去吧。再见。”
成静余说完再见之后就真的抬步头也不回的走了，没解释，没回应，没等待。其实他应该要说点什么的，比如刚才真的是鬼使神差，比如他跟人打赌输了，所以大冒险找人告白，那天的最后，他也没有说什么，除了一句再见。
再见，已是星期一的教室里。
.....
饭后，张千城靠在桌子上休息，其实应该说是假意休息吧，毕竟她的耳朵高高竖起听着成静余在给王佳佳讲卷子，一开始她还听得好认真，想着把自己偷听到的解题思路占为己有，渐渐地眼皮就有些撑有不住了，一片混沌里，她睡着了。
“你不给她盖件衣服吗？”
成静余指指睡着的张千城，示意王佳佳学一回**。
“哦，哦，可我没外套啊，穿身上呢。”
成静余将自己挂在椅背上的外套递给了王佳佳，抬抬下巴，满脸的不耐烦。
王佳佳怔松。
心里不小心嘀咕了两句：你就在她旁边，给她披上不是正好。
“你都听明白了吗？王佳佳。”
“恩，懂了。”
“哦，那你等下给她讲讲吧，省得我讲第二遍了，麻烦。”
成静余一脸嫌弃，那模样就差上来对着你说让你滚远点了。
“哦。”
真是奇怪的一对同桌啊，王佳佳没搞明白这两人之间闹得别扭，虽然有不解，但也欣然接受了来自学霸的吩附。
迷迷糊糊间张千城擦了擦口水，怔愣之间缓缓醒过来，午睡了大半个小时，此刻脑袋倒是来得清醒，马上就意识到身上披得这件校服过于宽大，很明显不是她或者哪个女生的校服。在衣服领标处看到了成静余的学号，她将衣服抓在手里，一时之间有些木。
张千城将衣服放在桌上，拿着水杯出门左拐倒水，一路上都在怀疑刚刚拿在手里的那件校服竟然是来自于早上那个对她不屑地成静余，千头万绪之间，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吧，反正一对都是自己臆想。
臆想，或者，称之为妄想吧。
......
“千城，我给你讲下解题思路吧，这上面的我都会了。”
“啊，不用了，我吃饭那会跟数学委约好了，他等下领着我们几个同学一起把题目讲一下。我这先跟他约了，总不能最后爽约吧。”
张千城一脸歉疚地拒绝了王佳佳的好意，“下回吧，我这个成绩怎么都有机会的。”
成静余转头看她拿着试卷和笔去尹南方那一组上，尹南方周围围绕着几个同学，他正要准备将数学试卷给同学们讲一下。张千城挤在一群人当中，那小身板很快就淹没在一群人里。他微微勾起唇角，压下心底的失望，直怪那人傻，他这里VIP不要当，非要去挤地摊，真是可笑。
成静余在同学当中口碑挺好的，人看着清冷，但算是有问必答，复又看了一眼张千城那校服的一角，转回头安心给另外几个同学讲起了试卷，压下心底这份不快。
成静余这一回没有张千城来求他讲题有些不习惯，他大概是被在张千城那里得来的优越感宠坏了吧，这是第一次张千城隐晦地拒绝了他的帮助，当然，也可能是他姿态摆得太高了，所以，本该要到网里的鱼儿，游到了别人的网里。
但是，没有关系，这样的失望，以后会有很多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