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松,别紧张。”老人家看出了我的不自在:“你一定是第一次来看心理门诊吧。他们带你来的时候,征求过你的意见吗?”
我想了想刚在在门口发生的事情,这样应该算是征求了吧?于是我点了点头。
“你的情况雨凝简单的跟我说了下,现在我要听你自己说,你感觉自己为什么要过来?”
“我……我……”如果仅仅只是找个人倾诉一下,那还不如去教堂,来这里干嘛呢?
“不要紧张,想起什么就说什么,没啥顾忌。”
“我也不知道,她们说我的情绪波动很大,时常一激动就晕倒。可是我已经记不起来了,总觉得自己过得昏昏沉沉,对什么都没兴趣,也高兴不起来。”
“你对未来的感情生活,有什么期待吗?”
真是可笑,我还能有什么感情生活吗?我配吗?还有哪个男人敢对我有感情呢。还有关唯,要我怎么忘得了他?
“没有。”我回答他,“我是个不配有感情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是因为那个离开你的男人?”看来雨凝跟他说了不少。
离开我的男人?我想了想,老人家说的是谁?丁宁,还是关唯?
“雨凝……她都跟你说了?”我不知道雨凝在我们见面之前到底对老人家透露了多少有关我的事情。
“也没有,她简单说了一下。我跟她说,这些事情听你亲口说要比他们转述效果好得多。”
“那就是说,我们现在就是治疗的过程?”我神经突然紧绷了起来,一下子没办法把自己的一些私事就这样拿出来摆在一个陌生人面前。
“算不上是治疗吧,只能说是诊断的过程。”老人家看出了我的紧张,笑了笑,他跟我平常想象中的心理医生完全不一样,没有那些高盛莫测的语调,也没有难以捉摸的眼神。就是一个和蔼的老人家,从见到我们的第一眼,就一直保持着笑脸。
“对不起,这个诊断……我还不习惯。”我觉得自己现在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感觉全身每一处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眼珠也在眼眶里一个劲儿地打转。
“哈哈——”老人家爽朗的笑声又响了起来,“你的表现已经很好了,我见过更离谱的。”
“是吗?”我难掩脸上的失落,更离谱的,难道我已经沦落到要跟他们比较了吗?
“你别误会,我没有恶意,你的朋友也是。”老人家赶紧解释。
我深吸了口气,朝他善意地笑了笑。
“现在,你能跟我说下你的经历吗?简单地说,你是为什么会难过?”
该从哪里说起呢,这样一个老人家听见了我们这样的年轻人的故事,会不会不能接受呢?我还是有些障碍,尴尬地摆弄着放在胸前的手指。为什么会难过,这是我能说得清楚的吗?不知道为什么,当知道这也是治疗的过程,我就有些不自然了。
“别紧张,要知道,大家都是在帮助你。”老人家仿佛能看穿一切。
我笑着点了点头,朝窗外望了望。
“四年前,大学生活刚开始,那个时候学校里有一位风云女老师,她……”我没有看着老人家的眼睛说,看着远处,仿佛更能让我想起一切,也能让我的眼泪不那么快流下来。
老人家安静的听着,没有在我停下之前都没有可以打断我,甚至在我低头不语的时候,他也只是静静地等着我。
从那一刻起,我开始感觉心理医生真是个奇怪的职业,他们的心里深藏着多少人的喜怒哀乐,他们整天接收这些疯狂的故事,怎么还能安然地过生活呢。真想知道他们的心脏是什么构造,怎么能在听完故事后平静地入睡。
他们跟平凡人果然不一样,平日里,我连看小说或者电视剧都会被里面的剧情影响好几天,他们居然可以在知道这么多秘密之后转身就当没发生过。眼前的这位老人家,俨然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实在看不出是个知道了很多人心事的心理医生。
“关唯……你觉得他的死跟你有关系吗?你和丁宁,到底谁才是杀死他的凶手?”老人家的话让我吃惊,他怎么能面带笑容地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我语塞了。看来,关唯真的是我杀的,我和丁宁亲手杀了他。
“你还爱丁宁吗?还是,你恨他?”老人家没等我回答,就问了第二个问题。
“你现在还经常看见关唯吗?他都爱跟你说些什么?”
“丁宁他走了,如果回来了怎么办?说不定他还爱你呢?”
“关唯为什么要救你?你永远都欠他,他死了,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其实爱他。”
老人家变得咄咄逼人,渐渐没有了和蔼的脸。他明明知道我没有办法招架他这些问题,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抛给我。
我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弄的我恍惚起来。关唯是我害死的,连心理医生都这么说。头开始疼起来,我皱紧了眉头,茫然无措的四处打量着。
莫凌,都会过去的--
我突然间捂住耳朵,关唯的声音又开始响了起来,不但如此,还夹杂着老人家的声音,他的问题犹如子弹一样,即使我捂住了耳朵,还是能够穿透我的耳膜。
“别说了,别说了!”我的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向老人家投去愤怒的眼光,双手撑在桌子上“嗖”地站了起来,“你到底想说什么?!”
可老人家仿佛丝毫没有受到我的影响,也跟着站起来继续问些让人窒息的问题。
“不要!不要!”我捂住耳朵用力摇着头,然后抓起桌上的文件,想也没想朝对面丢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