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县令道了一声好字,便朝大堂走去。陶县令到了大堂坐定之后,捻须摇头问道:“堂下,下跪何人?姓甚名谁?家住何方?还不一一道来?”
楚云峰朝按住双肩的衙役说道:“我身在衙门,又被绑缚,难道还能逃脱。君子行于天地之间,俯仰无愧于心,我若有罪,自当认罚。我若无罪,你如此欺辱与我,难道不怕世人说你欺善怕恶?”
陶县令道:“好口才!看来也是读过圣贤之书。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怕他跑了?还不退下。”到这时那按住楚云峰的衙役方才收回手推到一旁。
楚云峰抖了抖双肩,朝陶县令道:“草民楚云峰,家住京畿路中牟白沙镇。”
陶县令道:“原来是京畿人氏,难怪出口成章。有人告你调戏良家、欲行不轨,你可认罪?”
楚云峰道:“草民绝无不轨之心,草民冤枉。”
陶县令将手中惊堂木一拍,怒道:“你将那杨姑娘搂在怀中,此事乃是本县亲眼所见,怎会有假?若本县以一县之尊指控你,怕你不服本县判决,对人胡言乱语,有辱本县清名。现将那人证带上堂来,与你质证,看你还有何话可说。将那原告朱学良带上堂来。”
这时的朱学良哪里还有刚才的怒火中烧的模样,看到楚云峰绑在堂下,心中已然畅快之际,朝陶县令道:“禀大人,这人今日在望山亭中欲强行非礼杨家小姐,被小人撞见,小人哪能见好人受欺,便上前阻止,谁知这人看着一脸书生相,却颇有气力。小人打他不过只好到衙门报案。还好大人英明盖世,神威浩荡,一举将这恶人擒获。”朱学良说完,又将外衣脱掉,露出一块擦伤的皮肉道:“大人,您看这就是小人与他打斗之时留下的伤痕。”这擦伤的皮肉却是朱学良慌乱逃离时不慎摔倒造成的,却也成了诬陷楚云峰的罪证了。
陶县令冷笑道:“楚云峰这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何话可说,还不快从实招来。”
楚云峰一见到朱学良之后,便明白了自己为何被抓。楚云峰哈哈大笑道:“楚某一向行事磊落,从不做苟且之事。今日遭此灾厄,原来是你这无耻小人,从中作恶。”
楚云峰朝陶县令道:“大人,这人乃是恶人先告状,诬陷楚某。还请大人听我将此事从头说来。”言罢,便将自己如何尾随朱学良的两个帮凶,又如何救出杨翠芸一一说了出来。
陶县令听完心中一阵犹疑,那朱学良前来报案之时便有所怀疑,况且楚云峰所说之事与那朱学良平日行经也颇稳合。陶县令一时之间也不敢妄下结论,坐在文案之后皱眉思索起来。少时之后,陶县令以掌抚额,朝两旁的衙役道:“你等前去拿嫌犯之时,可曾见到一旁有晕倒的两人。”
衙役道:“禀大人,我等并无看见无关之人。只看见嫌犯一人。”
楚云峰疑道:“怎会如此?”一时语塞,紧锁眉头,努力回忆那二人下落。原来楚云峰与杨翠芸相拥之时,情缠意绵,并未注意到朱学良的两个帮凶在衙役到之前,就已经偷偷溜走了。
陶县令道:“楚云峰,并非本县冤枉好人,乃是你所说之言,实无人证,本县也只能依律判决了。”说完,陶县令将案上惊堂木一拍道:“中牟县人氏楚云峰,光天化日之下调戏良家,欲行禽兽之事,此等行径于法难容,按律当……”就在这时,一道甜美细腻却分外铿锵有力的声音将陶县令的话打断了。
“奴家,可以为楚公子作证?”
陶县令抬头看去,就见杨翠芸体态婀娜而神情坚定的从杨景思身旁走到堂中。陶县令神情古怪的看着杨翠芸,低声问道:“那位……老人家是否安好?”
杨翠芸自以为陶县令所问乃是其母,虽感奇怪却未深思答道:“一切安好,有劳大人挂念。”
“上次……”陶县令话刚出口便觉不妥,止住话头,朝杨翠芸道:“杨姑娘,刚才说可为楚云峰作证?此事是否当真?”
杨翠芸道:“奴家虽未读过什么书,却也略知圣人之言,君子之道,自不会行那欺瞒作假之事。”
陶县令道:“杨姑娘,作为事主自不会作假。本官原是顾虑杨姑娘名节,所以开案之后亦未问询于你。如今你要为楚云峰脱罪,可曾想过日后之事?”
杨翠芸道:“名节于奴家而言大过生死,但是奴家不愿见好人蒙冤,坏人得志,更何况如今那坏人还诬陷嫁祸好人,更是天理难容。奴家就是名节受污也要指证那为非作歹的恶人。”
杨翠芸转过身朝杨景思下拜道:“父亲,请恕女儿不孝。”说完又转过身,朝陶县令道:“禀大人,奴家……”
“且慢!名节于妹妹而言大于生死,我怎忍心见妹妹名节受污,却一言不发,坐视不管,更何况这事本就由我而起,我又怎敢昧着良心见妹妹受辱。”不知何时到了衙门,一直藏身人群中的杨思贤见妹妹名节即将不保,受不住内心的自责,将心一横,出声打断了杨翠芸的话。
杨思贤双手排开旁人,大步走进大堂之内,朝杨翠芸连拜三下,道:“哥哥,对不住你。”说完面朝陶县令双膝下跪道:“罪人杨思贤,愿为楚云峰作证。”
一旁的朱学良一见杨思贤,顿时惊怒交加,恶狠狠的道:“杨思贤,你可别忘了当日之事?”
杨思贤道:“当日之事,你我心知肚明。你作局诱我入套,只怪我一时糊涂,答应了你,害得妹妹如今名节受损。如今我便与你同入阎罗殿中,也不愿继续错下去。”
朱学良恨得咬牙切齿道:“好好好!”说完,伸手从怀中掏出杨思贤之前的口供,朝陶县令道:“禀大人,小人这里有一份杨思贤亲自写下的口供,乃是他淫人妾室,作奸犯科的铁证。请大人即刻将杨思贤定罪惩处,以彰国法之威、以示光明正大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