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衣道人方自不见,楚暮蝉便觉眼珠之中一阵火辣辣的疼痛,不由得睁开双眼,两道黑白之光便自双目之中迸射而出。
洗尘池旁正盘膝打坐的碧霄真人,见楚暮蝉已然自洗尘池中醒来,急忙将早已捏在手中的一颗青白黑红黄五色丹药朝楚暮蝉眉间印堂穴掷去。此丹名唤九光养神丹,丹有五色却经九转炼制,是龙虎山天师宗秘传之丹,乃是降龙真人委托碧霄真人度化冤死于黑蛟龙之口数百冤魂的酬劳。这九光养神丹,碧霄真人本是准备自用,但通天彻底定神环被云情真人借走,只能用此丹帮楚暮蝉固魂定魄了。
九光养神丹方被碧霄真人掷出,便已飞入楚暮蝉印堂穴中。九光养神丹一入印堂穴,立化五色之气飞入楚暮蝉紫府识海之内,分作两道裹住识海之内黑白双珠,楚暮蝉双目之中黑白光芒渐渐消散,眼中火辣辣的疼痛也随之消失。
碧霄真人左手朝洗尘池中的楚暮蝉一招,楚暮蝉便自洗尘池中飞落到了碧霄真人身旁。而楚暮蝉落地之时,脱去的衣服已然穿戴整齐。碧霄真人见到楚暮蝉,面容之上略显失望之色,不由得长长叹息了一声。
楚暮蝉见碧霄真人叹气,不禁问道:“师父,你为什么叹气啊?”
碧霄真人道:“修行之道在于性命二字,性者紫府魂魄,命者肉身精气。性命双修,长生方才有望。性之修行在紫府识海,有开识、生灵、化神三个境界;命之修行在气海、血海,有辟谷、金丹、元婴三个境界;性化神,命生婴,之后便是性命合一,神婴登仙,得长生逍遥。”
碧霄真人生怕楚暮蝉听不明白,便停了一会之后,继续说道:“性之修行第一境界便是开识,何为开识?开识有三步骤,第一步是分离魂魄,第二步是阳魂化日、阴魄化月,第三步是日月孕灵。为何要分离魂魄?因凡人紫府识海之中魂魄纠缠,便如天地未开之时阴阳二气混杂一般,魂魄分、识海方清、紫府才明。
这洗尘池中两仪八卦洗尘明心阵法乃是先令阵中之人心生种种幻象,幻象生出之时,再以阵法之力厘清识海之中三魂七魄,并将魂魄分离,便如盘古开天分阴阳二气一般。”
碧霄真人又再次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的楚暮蝉,缓了一缓之后,继续说道:“进入洗尘池中之人,无论天资如何,都会在阵法的作用之下,紫府识海之中魂魄都会被分离。但是,若洗尘池之人借用阵法之力越少,越快从种种幻象之中苏醒,说明此人本性清明,于性之修行,天赋过人。若洗尘池之人借用阵法之力越多,越晚从种种幻象之中苏醒,那日后性之修行,便会道途艰难。而你……哎!”碧霄真人说完,又自长叹一声。
楚暮蝉见状,不由问道:“师父,我怎么了?”
碧霄真人伸手一指湖畔的香烛,说道:“你看一下那柱香。”楚暮蝉顺着碧霄真人手指看去,只见香烛已然燃尽。
楚暮蝉看到香烛燃尽,心中不解碧霄真人何意,再次问道:“这香烛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碧霄真人道:“这两仪八卦洗尘明心阵,阵法运转一次便是一炷香的时间,从你进入阵法之中到苏醒,已是香燃九分九,也就是说你是全靠阵法之力才分离了紫府识海之中的魂魄,这日后性之一途的修行会非常艰难。”
楚暮蝉听完之后,面上并无难过之意反而嘻嘻一笑道:“香燃九分九,我今年正好九岁,那便是三个九。九是最大的数,我大天大地也大,我是最厉害的。”
碧霄真人听楚暮蝉如此说法,顿感哭笑不得,面有无奈的朝楚暮蝉说道:“徒儿,如此有志气,令为师深受感动。为师也不能尽说些丧气话,虽然你性之一途修行日后会魔难重重,但你在蛟窟之内却已在体内生出生命之火,这生命之火于命之修行大有助益。这或许便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一增一损自有天道吧。”碧霄真人说到最后,心中已是有所明悟,对楚暮蝉在洗尘池中的表现,也不似刚才一般失望,叹息不止了。
碧霄真人心中方有明悟,就见楚暮蝉面上虽是笑颜却似有几分忧伤之色,不由宽慰道:“徒儿,你也无需太过忧心日后修行之道,你于命之修行一途顺利,自会在性之修行一途遭遇魔难。这福祸相依、增损益减本是天道。”
楚暮蝉道:“师父,徒儿并不是忧心修道之途,而是心里挂念爹爹。”
碧霄真人道:“洗尘池中所见皆是幻象,切不可将幻象当真。”
“徒儿,知道了。”
楚暮蝉口中虽应,心中却在想,洗尘池中所见所闻,真的都是幻象嘛?
而这也正是身处太华仙境正北玄天境内七峰一宫之一玉女峰舍身洞内棠梨花心中所想之事。那在幻象中所见的白发白眉白瞳白肤的女子是谁?这真的只是幻象嘛?
棠梨花心神飘忽之际,耳畔便听见师父云情真人道:“梨花,紧守一心,切莫分心他顾,为师要用这通天彻地定神环帮你定住阳魂阴魄,使二者各居其位,紫府清明,识海洁净,为之后阳魂化日,阴魄化月做好准备,此时万万不可分心。”棠梨花闻言,将心中杂念抛之脑后,配合云情真人运功施法。
棠梨花依言而行,楚暮蝉却未将师父碧霄真人之言听入耳中,心中自想心事。碧霄真人却未如云情真人一般急着赶回洞府,而是牵着楚暮蝉的手慢慢朝前走去。
楚暮蝉便走便朝碧霄真人问道:“师父,你当初是多久从洗尘池中醒来的?”
碧霄真人道:“香燃八分八。”
楚暮蝉又问道:“那宗门之中,从洗尘池中最快醒来的又是多少呢?”
碧霄真人道:“香燃一分一。”
楚暮蝉问道:“他是谁啊?这么厉害!”
碧霄真人沉思片刻之后,方才说道:“这人曾给我玄天宗带来莫大劫难,已被逐出宗门。如今谁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碧霄真人说完,便不再说话而是牵着楚暮蝉朝前行去,行不多时就见一座白山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