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式轻妙如拂柳,言传身授教女儿。)
女儿名叫棠梨花,如今已是十岁龄。
随父入山铸宝剑,剑成方习越女剑。
手握龙泉身如柳,脚下步伐似猿行。
不踩八卦亦玄妙,剑法恰合阴阳道。
剑出如柳轻飘飘,飘向眉间一点红。
纵使强敌绝世功,难防越女飞仙剑。
时是天禧三年花灯日,地在成都城外龙泉山。棠梨花使完一招拂柳穿心剑,将身一纵,跳到棠燕云身前,将龙泉剑朝地上一插,双手拉住棠燕云的衣角,撒娇道:“爹爹,梨花这一招使得可好?”
棠燕云弯腰抱起棠梨花,哈哈笑道:“梨花,这剑招使得比爹爹都好。再过两年,爹爹都不是梨花的对手了。到时候江湖上就要多出一位行侠仗义的女侠喽。”
棠梨花嘻嘻笑道:“那是当然,到时候梨花帮着爹爹打坏人。”棠梨花说完,伸手拉住棠燕云的额头上的几根白发道:“爹爹,你又多了几根白头发,梨花帮你拔了。”
棠燕云道:“莫拔莫拔,疼啊。”
棠梨花笑道:“爹爹,你还怕疼啊。”棠梨花口中笑着,手上已经松开了那几根白发。
父女二人正自说笑,就听身后传来“砰、砰、砰、砰”四声落地之声,棠燕云抱着棠梨花转过身来,就见身前站着四人。那四人浑身俱是湿漉漉,额头处、衣袖处、裤腿处尽往下滴着水珠,显然刚从水中越出。四人手中都拎着一把九连环鬼头大刀,刀背处开着九个孔,孔上套着九个铁环,环上圈着的尽是些白骨,看形状非是人骨亦非兽骨,却是些水中鱼骨。
四人方一跃出水中落在地面,为首一人就朝转过身来的棠燕云冷笑一声,道:“好一对父慈女孝的父女。今日之后,却要阴阳永隔,倒还让我生出一丝不忍之心来。只恨你棠燕云,先杀我二弟,再斩我五弟,屠我七弟。若非如此深仇大恨,我亦愿放你一条生路,只可惜今日便是你棠燕云在阳间的最后一日,明年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棠燕云一见对面四人,哈哈大笑道:“我道是何人,竟敢如此大放厥词。原来是岷江七水鬼里的大鬼、三鬼、四鬼、六鬼,往日寻你们不着,如今送上门来,正好送你们一同去地府寻那二、五、七鬼团聚。”说完,伸脚一踢插在地上的龙泉剑,龙泉剑便如蛇窜一般朝空中飞窜而起。棠燕云左手抱着棠梨花,右手前伸抄住自下而上飞升的龙泉剑,脚尖点地,右手手腕一抖龙泉剑剑尖便由下而朝前向面前那四人杀去。
棠燕云身形正要朝前,就听耳后传来两道破空之声,急忙扭身朝后,前刺的龙泉剑往后一架,就听“嘣、蹦”两声自龙泉剑上传来。棠燕云借剑上冲力,将身一侧,左眼盯住左侧的岷江七鬼,右眼朝右侧看去,就见一黑袍一白袍两个年貌甚老之人立在剑庐之前,一持剑一握刀。棠燕云一见这黑白二老,立时左眼右转,双目直盯住那黑白二老。
原来这黑白二老乃是成都城西鹤鸣山上的鹤鸣二老。这二老成名甚早,老翁善使一套梅花剑法,老妪善使一套破风刀法,二人育有一子。那儿子在江湖之上恶名远播,为恶一方。十余年前却是命丧李武琼之手,这鹤鸣二老不敢寻那李武琼报仇,又寻不到李武琼之子李琼羽。这鹤鸣二老为何寻不到李武琼之子李琼羽报仇,只因李琼羽在二十九年前往川南押镖途中,便已消失不见,踪影全无。这也便是为何棠燕云初练越女剑法三载便要开始押镖护镖的原因。而在三年之前,李武琼已经亡故。这鹤鸣二老自咽不下这口恶气,只好将这一口怨气出在了李武琼大弟子棠燕云身上,而棠燕云也因这鹤鸣二老之故,藏身在这龙泉山中。
正当棠燕云双目紧盯右侧的鹤鸣二老,就听“唰、唰”两声,身前身后各落下一个人来。身前之人一身横肉,落地之时一阵肉颤,手中倒提一只黑铁狼牙棒。棠燕云眼见身前之人却是安心不少。原来这人乃是秦岭三恶,霸氏三兄弟中本事最差劲的山中恶虎霸天虎。为何这本领最差劲的会来,原来三恶中本领高些的林中恶狼霸天狼、水中恶龙霸天龙都已成了棠燕云剑下亡魂。
棠燕云看过身前之人,眼角余光朝后瞄去,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原来身后之人乃是大雪山绝龙岭迦树寺的癞头陀,一身横练功夫,已是到了刀枪不入之境。癞头陀秃头之上生满恶疮脓包,手持一把百炼精钢铸成的方便连环铲,口中道一声:“阿弥陀佛。”之后便将手中之铲朝前一举,朝棠燕云道:“棠施主,十五年前杀我徒儿,今日贫僧却要与你了结这一段因果了。”原来这癞头陀不守寺规,在外生有一子,其后又将私生子收为弟子,带在身边照顾。这癞头陀之子长大成人之后亦如其父一般,极好女色。有一次,欲强行侮辱一貌美女信徒,却被棠燕云撞见,一剑送入地府往生去了。
这四面之敌,若是一一前来,棠燕云自是不惧,便是那鹤鸣二老也可斗上一斗,可如今被四面围住,难有胜算。棠燕云右手握剑,左手却将怀中的棠梨花放到身下,轻声朝棠梨花道:“梨花,快跑!”
棠燕云说完,脚尖点地,身形朝右前方冲去,飞过山中恶虎霸天虎左侧,掠至龙泉池畔。棠燕云右手龙泉剑往龙泉池中一刺一挑,一杆一丈三尺长的镔铁芦花枪落进棠燕云左手之中。棠燕云取出芦花枪之后,左手枪交右手,右手剑交左手。枪剑互换之后,右手枪晃出一个斗大的枪花,花开六朵梅,朵朵皆六瓣,左手剑挽出一个剑花,花开似柳絮,飘落无人知。
棠燕云这枪剑一使开,最先遭殃的便是离得最近的山中恶虎霸天虎。棠燕云右手芦花枪一晃便似天网一般将那山中恶虎霸天虎团团罩住。山中恶虎霸天虎身陷枪花之中,睁眼看去处处都是枪花飞来,哪里分辨得清哪一朵枪花非真,哪一朵枪花非假,只把手中黑铁狼牙棒四处挥舞,护住要害。眨眼之后,山中恶虎便被枪尖扫中肋下,口中发出杀猪一般的惨叫,丢下手中狼牙棒,朝一旁抱头鼠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