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思贤有一狐朋狗友名叫朱学良。这二人一名思贤,一名学良,所行所为却与名字大相径庭。杨思贤与朱学良二人整日斗鸡走狗,游手好闲,虽没有大奸大恶之行,却也整日流连于青楼赌坊之间,往来于当铺酒肆之中。这朱学良整日和杨思贤混在一起,自然知道杨思贤有个妹妹,不仅貌美如仙还才艺出众,便起了心思。只因杨翠芸追求者甚多,又多是官宦子弟,自知难有胜算,便打了退堂鼓。其后两年,杨翠芸了无音信,便也息了心思。月前,朱学良从杨思贤口中得知杨翠芸已然回到家中,那息了的心思又重新燃了起来。自那之后,朱学良夜不能寐,日日苦思如何抱得美人归。朱学良虽不学无术,却有一肚子坏水,不久之后便想出了一条歹计。
华阴县中有一告老还乡的官员名叫吴德。吴德年纪虽老,却好色贪欲,不久前纳了一青楼女子小桃红作妾。这本无甚事,无巧不巧,这小桃红正好是杨思贤的相好。吴德纳妾之日,杨思贤便向朱学良发了一顿牢骚,一会大骂小桃红见异思迁、无情无义,一会又想念小桃红善解人意、温柔可人。自那之后,杨思贤时不时还向朱学良抱怨,恨当初未敢违背家规,将小桃红娶进家门,让那吴德占了大便宜。
吴学良贼心复生之后,便将主意打到了杨思贤身上。这日,吴学良邀请吴德一家老小到在城外自家的山庄之中游玩。待吴德带着小桃红到后,吴学良又将杨思贤邀来饮酒,饮酒途中借故离开,又暗中将小桃红引至杨思贤处。杨思贤酒意正酣,又见日思夜想的老情人出现,滔天浴火直冲脑门。真是酒后乱性,性乱神迷,神迷魂倒。那场面简直不堪入目,难以下笔。
正当二人胡行乱为之际,便被假意取酒归来的朱学良撞破了。朱学良筹划一切自然早已备好后手,假心假意道:“杨兄,你可真糊涂,怎能干这***妾之事,这可是杖八十流三千里的的重罪。”
杨思贤闻言跪求道:“小弟一时糊涂,还望朱兄念在你我二人往日的情分上,高抬贵手,放小弟一马。”
朱学良道:“放你一马,我便犯了隐而不报之罪,罪责更胜于你。这可是有些为难。”
杨思贤道:“只要朱兄能帮我这一次,日后朱兄但有所托,必不推辞。”
朱学良沉吟良久,方才说道:“你我兄弟多年相交,情同手足,我岂能不帮你。只是我日后若有所托,你不得推辞。”
杨思贤急忙道:“绝不推辞。我杨思贤対天起誓,日后若负朱兄,必遭天谴。”
朱学良道:“口说无凭。你还要将今日如何奸淫吴德之妾小桃红之事一一写下,若日后你反悔抵赖,我便拿你的口供前去告官。”
杨思贤自以为朱学良只是为了日后图些小利,便毫不犹豫的将所做之事写下,甚至为了取信于朱学良还夸大自己的罪行。
朱学良看完,暗自窃喜,心知歹计已成八分,便朝杨思贤道:“杨兄,你二人还不快收拾一下。我来之时,那吴德正四处找小桃红呢。”
朱学良说完便起身离开,只留下慌忙整理衣物的二人。
不日之后,朱学良便将杨思贤邀自住处,向其表露爱慕杨翠芸已久,让他玉成好事。杨思贤虽是不学无术的花花公子,却甚是爱护妹妹杨翠芸,又深知朱学良的为人,闻听朱学良想娶自己的妹妹,还要自己从旁协助,顿时火冒三丈严词拒绝。朱学良早有准备,将杨思贤早前写下的口供拿出,威胁要去告官。杨思贤自小锦衣玉食,从未受苦,更别说受刑,一听要受刑罚,便已腿软,思虑良久之后无奈依了朱学良。
杨思贤回到家中直奔妹妹房中,将装着蛐蛐的竹篓放在桌上,朝杨翠芸道:“妹妹,月前归来,哥哥烦事缠身,未能亲迎,实在是愧对妹妹。今日将这‘乌将军’送给妹妹,聊表哥哥的歉意。”
杨翠芸道:“哥,这‘乌将军’可是你的心爱之物。我可不敢收,要是我给养坏了,你还不跳脚骂我。你要是真想道歉,就对嫂嫂好点,别总在外胡闹了。”
杨思贤道:‘“妹妹说的是,哥哥一定改。刚才进来瞅见妹妹好像藏了什么东西,是不是又有佳作问世?能否借哥哥一观啊。”
杨翠芸面色一红,极力否认道:“哥哥怕是眼花看错了,我哪有藏什么东西,哥哥再胡说,妹妹就不再理哥哥了。”说完假意作出生气状。
杨思贤心中有事,不愿多作纠缠,道:“好了,就当哥哥眼花看错了。哥哥,给你陪个不是。”接着嬉皮笑脸的做了个辑赔了不是。杨思贤接着又道:“妹妹,哥哥近日听说城中来了一位颇有名气的画师,叫什么来着……”
杨翠芸插话道:“可是叫映月画师?”
杨翠芸回家月余,日日看那《越女下山图》从画中细节之处已然猜到,当日在京兆府作画的楚云峰便是鼎鼎大名的映月画师。杨翠芸便对楚云峰便多了几分说不清是仰慕还是爱慕的心思,又或是皆而有之,只有一点是十分确定,就是非常非常期盼再遇楚云峰。这心思每日萦绕在杨翠芸脑海之中,此时闻听城中来了一位画师,不由自主便道出了映月画师之名。
杨思贤虽不知妹妹所说的映月画师是谁,却顺水推舟道:“对对对,就是映月画师。”
杨翠芸急道:“哥哥,映月画师现在在何处?快带我去啊?”
杨思贤道:“我也不太清楚,只知道有人在城南树林的望山亭见过……。”
杨翠芸听到此处,急急忙忙便朝外跑去。杨思贤未料到会如此轻松就将妹妹引到了朱学良说的地点,心中纳闷之余,亦担心妹妹的安危,便悄悄跟在妹妹身后。
杨翠芸一路疾跑来到城南树林中的望山亭。望山亭四下无声,亭中却站着一人,头上戴着顶花罗帽,身上穿着件圆领敞襟花秀蓝袍,腰间系着根大红色的丝绦,背对着杨翠芸上下挥动着一把纸扇,口中酸不溜丢白字百出的念道:“关关目鸟,在河之洲。幼兆淑女,君子好逑……”
这人自然就是朱学良,朱学良自然不是杨翠芸要找的人。若平日这白字百出的诵诗,定让杨翠芸笑掉大牙,可如今杨翠芸心中只有楚云峰,见亭中之人并不是,已然大失所望,哪里还会细听亭中人念的是什么。杨翠芸失落的朝亭中之人问道:“这位公子,可曾见过映月画师?”
朱学良见日思夜想的美人已落圈套,心中欢喜不已,转过身朝杨翠芸调笑道:“映月画师是谁我不知道。我是谁?美人你可愿知道?我就是那夜夜与你在梦中幽会的情郎。”
杨翠芸好言相询,却遭调戏,嗔目怒道:“下流、无耻。”
朱学良见杨翠芸恼怒,心中反而更加得意,淫笑道:“下不下流一会就知道了,美人让情哥哥抱一抱。”说完,作势便要抱住杨翠芸。
杨翠芸听那亭中之人言语浪荡,不似好人,便已起了戒心,见亭中人似有举动,便早早朝一旁躲去。朱学良抱了个空又见杨翠芸要逃跑,便喊道:“快拦住她,别让她跑了。”朱学良话音刚落,便有两个獐头鼠目的男子从杨翠芸身前不远处的树丛中跃出与朱学良呈犄角之势将杨翠芸围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