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正和楚云峰说着话,楚暮蝉伸出一双白胖小手抓住王伯的衣袖,轻声问道:“王伯,您还有糖人吗?我想吃糖人。”
王伯见看着楚暮蝉那一如往常的嘴馋模样,笑着道:“有的,有的。”边说便从挎着的货箱里拿出早已捏好的糖人递给楚暮禅。
楚云峰见楚暮蝉一副吃货模样,无奈的扯着嘴苦笑了一下,正要掏钱出来却被王伯伸手拦住了。王伯道:“楚先生,这孩子机灵可爱,招人喜欢,况且要不是您帮忙,我家柱子也不能在镇上的药材行谋了个差事,俺怎么能要您的钱。”
楚云峰道:“老王,你家里也不富裕,何况亲兄弟也要明算账,这钱你要收着。”
王伯道:“楚先生,你难道瞧不起俺么?”
两人正在推让之间,一声铜磬声从城隍庙大殿内传了出来,就见平常有些邋遢的李管事换上了一身崭新的宝蓝色道袍从大殿里走了出来,在李管事身后是庙里的两个火工,两个火工也没了往日灰头土脸的模样,收拾得很是干净,也同李管事一般穿着崭新的道袍。李管事领着两个火工从大殿之内鱼贯而出来到殿前广场,李管事背对着广场上的大铜香炉朝围观的百姓喊道:“龙虎山降龙真人悲天悯人,见乡亲父老为旱灾所苦,特来作法施雨,以解乡亲之苦,还请众乡亲随吾共请真人现身。”李管事说完,转身正对着大铜香炉,朝大殿伏首下跪道:“有请真人现身。”李管事身后的火工和大殿外围观的数百镇民一同朝着大殿跪倒,口呼:“有请真人现身。”
大殿外尽是黑压压下跪人群,只有专心吸吮糖人并未注意到周遭的变化楚暮蝉仍站在场中。吃着糖人的楚暮蝉忽的觉得有一双冰冷而又满含着恶意的目光望着自己。楚暮蝉朝那目光看去,就见一双狠毒而残忍的眼睛凝视着自己,那凝视的眼神中流露出的冷意让楚暮蝉不寒而栗。这冰冷眼神的主人是一条一丈来长的黑色大蛇,大蛇狰狞的蛇头不时吐出猩红的信子,一双冒着绿光的眼睛紧盯着站立在人群中的楚暮蝉,似乎楚暮蝉不敬的举动已经激起了它的怒意,一旦这不敬的小人有所举动,它便会伺机窜出将这可口的食物一口吞下。
正当楚暮蝉在这阴冷的目光注视下,心中生出恐惧之时,一双大手将楚暮蝉抱进了怀中,温暖的胸膛传出熟悉的气息让楚暮蝉受惊的心顿时安稳下来。跪倒在地的楚云峰护住楚暮蝉后,愤怒的双眼似乎喷出火苗一般挑衅的朝黑色大蛇瞪去。黑色大蛇被楚云峰一瞪,竟被那怒火熊熊的眼神吓住,急忙转过蛇头,移走了视线。
大蛇异常的举动似乎引起它的主人注意,大蛇的主人不经意的看向了楚云峰父子。楚云峰此时方才注意到大蛇身旁的人来。那人年约三十岁许,留着三绺髭髯,头戴紫金檀木冠,身穿黑白水火道袍,脚踏着一双芒鞋,踱着步子从大殿内悠悠然走出,这道人显然就是李管事口中所说的降龙真人。降龙真人黑白铮亮的双眼看了一眼楚云峰父子,又斜着眼瞥了一眼身旁的大蛇。大蛇似乎从降龙真人不经意的一瞥中看见了主人的怒意,快速游动着身躯爬到降龙真人的身上,乖巧而又熟练且让人难以置信的将那一丈来长的身躯缩成巴掌大小的盘在降龙真人的肩上。
降龙真人驯住黑色大蛇之后,并未理会引起这一小插曲的楚云峰父子,径直来到李管事备好的法坛之前。法坛是一张沉香木的供桌,桌上备着一些凡俗中常见五色令旗、桃木剑之类的法器。法坛三尺远处是一尊百炼精铸的大铜香炉,香炉之中烟气袅袅升腾。降龙真人看了一眼那法坛,眼中透出鄙夷,口中发出一声嗤笑。
这一声嗤笑让跪在大铜香炉之后的李管事汗毛倒立,浑身发颤,额头豆粒大的汗珠突突滚落,便如初见降龙真人时被那黑色大蛇血盆大口中嗤嗤乱响的蛇信子惊吓到一般。
就在李管事受惊之下,将跪倒的身躯伏得更低之际,降龙真人左手结印,右手食中二指按在眉间,口中默念咒语。随着咒语出口,就见眉间出现一个青色的圆点,圆点渐渐扩大直到成为一寸大小青色圆圈之后便不再扩展,而是随着降龙真人念动的咒语变得越来越亮。忽的眉间的青色圆圈放出一道青光之后,一把一寸来长的青色小剑出现在降龙真人右手的食中二指之间。降龙真人右手朝前一挥,那一寸来长的青色小剑迎风见长变成了一把三尺来长,剑身古朴的青木剑。这一切说来话长,但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降龙真人右手握着青木剑,朝着那大铜香炉一指,同时左手变换了法印,口中亦变了咒语,就见那香炉中袅袅升腾的烟气凝成了一条白色的直线朝着天空延伸而去。随着凝成直线的烟气升入天空,天色忽的暗了下来,一股无中生有的寒风狂飙怒吼的刮过庙里跪拜的众人,那刺骨的寒意让众人觉得此时已非盛夏酷暑而是寒冬腊月。
就在庙里众人极力忍耐着严寒之时,降龙真人忽的说道:“汝等凡俗,不耐寒暑,可速速退下。退去之时各留发丝于地,以代汝身向天祈雨。”降龙真人说完便不再理会庙里的众人继续施法。
庙中众人片刻之前还在炎日之下汗流浃背,片刻之后便遭寒风刺骨,此等冰火煎熬岂会好受。听了降龙真人之言,庙中众人便依降龙真人所言,各留头发于地,依次退出了庙外。说来也怪,众人一出庙门便全无寒意,庙外依然是炎炎夏日。有那心思灵动之人忽的指着天边喊道:“大伙快看那边。”庙外的众人顺眼望去,就见天边一片黑压压的乌云好似打翻的墨汁汹涌的朝着小镇漫延过来。众人抬头看时,那乌云还在天际,待低头之时乌云已至头顶。众人还在惊诧之时,便听见一声响彻天际的雷鸣在头顶炸开。
炸雷轰鸣之中,不知谁喊了一声“要下雨了,大伙快回家躲雨吧。”庙外的众人便如受惊的鸟儿一般纷纷朝各自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