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您说的可当真?!都说端王爷心狠手辣,他怎是个会考虑儿女私情的主儿?”刘氏后退几步跌坐在椅子上,她原以为送走了仇淑慎,仇府能安稳些时日,谁知刚准备歇歇,就听来了大消息,她紧抓着椅子扶手紧张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朝堂上的事岂容有假?也不知端王爷为何偏看上了我家姑娘!”仇轩将还冒着热气的浓茶一饮而尽,他抹了下嘴角残留的茶水叹了口气。
“那…圣上意下如何?这等荒唐之事,他定不会同意吧?”刘氏紧张的问道。
仇轩重重的闭了闭眼摇摇头,“圣上能有什么意见,端王爷在乎的的亦不是圣上的点头,即便天王老子不同意,端王爷都有办法掳走我姑娘。”
“华儿嫁过去…华儿若是嫁过去了,端王爷能好好待她吗?”刘氏心中惦念的只有她的掌上明珠,关于文堔的民谣,街头巷尾的传唱,却没一首是好的。
“要不说你妇人之仁,情爱之事对江山来说算甚?端王爷想娶华儿,八成是看上了我手里的兵权,新皇的龙位怕是要烫屁股了。”仇轩摇摇头,语气里满是惋惜。
“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将华儿嫁给那写挽联的呢!将军妾身愚笨,不懂这国家大事,可若能让华儿幸福,妾身拼了这条老命都愿意啊!”刘氏说话间,泪水早已沾湿了丝帕。
“荒唐!那写挽联的给本将军递厕纸都不配!”仇轩闷哼一声,很是嫌弃地瞥了眼刘氏。
“将军,您手握兵权若是与端王爷结亲,只怕会引来圣上怀疑,妾身以为,这件事兴许还有转机…”刘氏还在小声抗争着。
“此事已经没有转机了,早在朝堂我已交出兵权以示忠诚,谁知那端王爷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没了兵权,他仍未改变主意,也不知他心里究竟盘算着什么...”话说到这也算是他多言了,她顿了一瞬继续说道:“若留有余地,我又怎会知会你?这事你跟淑华说一声,下月十一端王爷来迎亲。”
“怎个这么快,连日子都定下了?我的华儿…将军!妾身知道您从未关心过我,可是华儿是您的亲骨肉,您当真忍心将她视作棋子摆弄?”刘氏跪在地上,她小心地挪到仇轩脚下,凄凄地哭着。
“来人,扶夫人回去休息。”仇轩只是淡然的开口,连余光都没给刘氏。
刘氏被拖拽着朝着屋外走去,她回头望着站得笔直的仇轩,仇府未养小妾,就连陪床都没有,旁人都以为自己过得多幸福,但只有刘氏自己知道,仇轩之所以这么做,只为了律己,若要问他爱什么,他只爱征讨,只爱立功,只护国护君,大仁大义他掂量得清清楚楚,唯独对家庭亲人冷漠绝情。
刘氏苦涩的勾了勾嘴角,就连自家女儿的幸福都能被他拿来当赌注,“早知今日,当初诞下华儿时我就该将她掐死。”
与此同时,踏入了神武门的仇淑慎,看着等候她的嬷嬷们一个个拉拉着脸子,石宛很是不悦的嘟囔了一声,“不过老了没去处的宫女,有什么可装的?”
石玉赶忙掐了下她,仇淑慎无奈的摇摇头,上前一步作揖道:“各位嬷嬷等候多时了吧,奴家初来乍到,对这儿生分的厉害,若是无心触了宫里的规矩,日后还望各位嬷嬷多担待,玉儿。”
石玉含胸上前,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仇淑慎笑着将荷包递给了嬷嬷们,“这些是奴家的一些心意,还望嬷嬷们笑纳。”
为首头上戴着玉簪的嬷嬷总算是露出点笑模样,她嘴里说着“哎呀,你可是以贵人头衔入宫的仇将军之女,该担待的是奴才们才对。”手掂量着荷包的重量,满意的将其收入囊中。
“嬷嬷言重了,”仇淑慎悬着的心可算是有了找落。
“仇贵人,原先主子赐老奴的名兰中,您若听着碍耳,方可再给老奴赐名。”
“蕙质兰心,秀外慧中,兰中是个好名字,奴家不是个要求多的人,嬷嬷继续叫着名字罢。”仇淑慎说完将石玉和石宛介绍给了双方,又是一阵寒暄这才起身朝着深宫走去。
“仇贵人舟车劳顿辛苦了,老奴先带您去您的宫殿休沐,明儿再提醒着您去拜见皇后。”兰中弓着腰跟在仇淑慎身旁,把石玉和石宛都挤在了身后。
等着兰中的背影石宛撇着嘴嘟囔了一声,“真是过分!我们才是小姐带来的奴,那老妪怎好意思作出一副熟络的模样?”
“你再乱说话我非把你舌头拔下来!”石玉气得直跺脚,像上手打她又舍不得,最后被自己气笑了,“你也是,平白无故跟嬷嬷争什么宠?孰轻孰重贵人心里明镜着呢,只是当下咱孤立无援,贵人不靠着嬷嬷,难道你为她带路?”
石宛鼓着腮帮子不出声了,她使劲跺着脚闷声闷气地跟在队伍后面。
斓月殿,徒有个好听名,门窗透风不说,还紧挨着冷宫,仇淑慎站在殿外连着叹了好几口长气,她从未进过宫,没得罪过什么人,仇轩说好的打点好了,就指这满是灰尘的鬼屋?
“仇贵人莫慌,后宫里大小事压得皇后都快喘不过气了,她定是不小心忘了这茬子事了,咱家现在就着手打扫,酉时前定能入住。”兰中干笑了几声。
仇淑慎苦涩的勾了勾嘴角,“那嬷嬷便去忙别的事吧,这有玉儿宛儿,我们自己打扫便可。”
兰中瞪着眼睛还推脱了一阵子,仇淑慎心想,她不就等着自己这句话呢?
等兰中走后,仇淑慎可算是敢喘大气了,“玉儿宛儿,咱们收拾吧。”
“小姐,咱可是仇府的人,为何平白受这等委屈?”石宛捏着抹布,只是擦了下桌角,就抹下了一层厚重的灰。
“日后不能唤我小姐了,我已入宫便是皇上的妾,不管现如今我们形势何等严峻,你都该唤我贵人。”仇淑慎自嘲的说道。
石宛耸耸肩,“是是是落难的贵人。”
“就你话多,快换水去。”石玉喝道。
等石宛走后,石玉心疼地夺下仇淑慎手中的抹布,“贵人在此歇着,哪有主子跟奴才一同干活的理?”
“我从未将你俩视作奴,若不快点,只怕今晚没处睡。”仇淑慎笑笑继续收拾着满屋子里跳跃的灰尘。
“贵人,那兰中嬷嬷…算得上好人吗?”石玉思索片刻,突然找不着自己话中的思绪了。
“世间哪那么容易就将人分为好坏两类?咱既然来了就要做好为鱼肉的准备,行了快收拾吧。”仇淑慎道。
石玉紧皱的眉头没有松懈的机会,她更卖力的擦拭着家具,只希望自己多干些,仇淑慎就能轻松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