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淑慎坐在文兖身旁,而面前的是脸被锅底还要黑的文堔,仇淑慎如坐针毡,她手放哪都觉得不自在,她生怕文堔惹怒了圣上,自己和他的脑袋都要搬家。
空气也是一如既往的安静,仇淑慎瞥了眼文堔又看了看文兖,轻咳一声:“圣上,臣妾要不先退下?”
文兖摁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拍了拍,他像是示威一般仰起头对着文堔说道:“今日不聊国家大事,淑慎不用回避。”
文堔嘴角抽搐了几下,他拱手作揖,“皇兄,若无要紧事臣弟先行告退了,家中仍有许多事没安顿下来。”
“不急这一会,淑慎,为三弟斟茶,他今日便要出征了。”
仇淑慎听着文兖的话身子抖了抖,她深吸了口气艰难起身,端茶奉到文堔身前,“端王爷,请用茶。”
文兖挑了挑眉,浅笑着观望文堔脸上任何细微的变换。
“三弟为何不接?这可是洛妃奉的茶。”文兖挑衅地开口。
洛妃?仇淑慎顿了一瞬,文堔望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复杂。
“何必如此惊讶?朕说了,以后朕护着你。”文兖轻柔地开口。
莫名得到册封的她,非但没有任何欣喜之情,反而觉得可笑,她啊,太清楚不过自己现如今的位置了,她活生生的成了文兖文堔对抗的工具。
“多谢圣上。”仇淑慎象征性的跪地领赏。
文堔扶着杯沿,看着水面映衬出的脸,整个人持续坠落跌至谷底,他冷笑发问:“皇兄今日唤臣弟前来,难道就为了让臣弟见证您与洛妃的真情吗?恕臣弟直言,现如今民不聊生,臣弟无暇顾及皇兄您的私人情感,若无它事,臣弟先行告退了。”
说完文堔就要离去,文兖笑着招呼着他,“莫慌,朕今日唤你前来确实有要紧事,淑慎,你先进去休息,待会朕去找你。”他说完指了指身后的软榻。
此时的仇淑慎头皮已经发麻,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起身跪拜告退怎样掀开珠帘坐在的榻上。
文堔用力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着,再次睁眼已经换上了平日里他最常用的笑颜面具,“皇兄,你何时会将女人藏在御书房里了?”
文兖笑出声来,“无论是谁都会因一人而破了自己定下的规矩不是吗?也不知你总着什么急,一想到你啊,不知何时才归,朕心底就说不出的难过。”
文堔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皇兄言重了,为国效力乃做臣子必定为之的事,何来难过之词?”
“三弟说得对,照你这么说,朕还不比你洒脱,对了还有一事,文渊啊,磨了朕好几日,偏要随你去长城看看,此行你便带上他,来回也有个照应。”文兖说道。
文堔突然笑出声来,“皇兄这么怕臣弟吗?”
“就当给文渊些历练。”文兖装作没听见他的话,继续说道。
文堔食指点着杯沿,声音越发变得轻,“好,但是战场上刀剑无眼,文渊从小养尊处优,若是受不了战场贫瘠之苦,跟臣弟哭可没人心疼。”
文兖眸子暗了暗,“文渊好歹也是皇族后裔,他看着跳脱,实则心细着呢。”
文堔挑眉望着文兖,“那便依皇兄的,山高路远,也不知是谁给皇兄出的谋,谁人都怕把柄落别人手里,你怎么偏逆向为之?还是说你以为,区区一个文渊便能牵制住我?”
他的话音里丝毫不见对君王的尊重,反倒多了文兖最厌恶的挑衅。
文兖紧握着拳头,大拇指的扳指磨得他关节阵阵疼痛,然而他再怎么煎熬,也不能唐突,“三弟,朕都与你说明了,是文渊那小子不听话,非要出去看看涨涨见解,你也不必对他抱有太多的幻想,好了,时候不早了,你也早点出发,朕还有要事要忙,便不出城送你了。文渊那小子皮得很,说要先去城外抓野兔子去,到时你俩在城外汇合便可。”
文堔起身前,眼神不受控制地落在了卷帘后,“臣弟告退。”他强迫自己别过头转身离开。
文兖紧绷着的神情总算有所放松,他扶额靠在椅子上艰难地喘息着,眼睛滴流圆地转动,若此次成了,他的江山便无人能夺走了。方才还恐惧的他如今激动地嘴角颤抖上扬,不禁回想起昨天夜里在御书房内与文渊的对话。
“渊儿,朕待你如何?”
文渊正晃悠着腿神游呢,听着文兖的话,立马坐直身子,傻笑着挠挠头,“皇兄…您方才问了臣弟什么?”
文兖宠溺地摇摇头,“好歹你现在也是个王爷了,怎还这般幼稚?这样何时才能独当一面?皇兄方才问你,朕待你如何?”
文渊皱了皱鼻子撒娇般晃悠着身子,“臣弟不有皇兄罩着吗?臣弟怕什么?皇兄待臣弟如一母同胞的兄弟,有什么好事都念着臣弟,臣弟最敬佩的就是你这个大哥了!”他说完还用力地拍了拍胸膛。
文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既然如此,朕分你个好差事,你可愿接受?”
“说来听听呗,既然是皇兄的吩咐,那不管臣弟乐意不乐意,都要赴汤蹈火。”文渊一改平日顽劣的模样,坚定地说道。
“帮朕杀一个人。”
文兖想到这,微闭着眼,按摩着太阳穴,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浓,他身子里燃起一团火,猛地灌下一杯茶后激动地摩拳擦掌,“渊儿,一切都靠你了。”
而仇淑慎靠在榻边,听着帘外的异动,心早已提到了嗓子眼,文兖这是要作甚?文堔会如何?她心里多了无数个疑问,后宫嫔妃不得干政,她甚至想问问文兖,为何故意让她听到这一切?
文兖先开珠帘走到她身边温柔地问道:“淑慎?等急了吧?”
打破了仇淑慎的思绪,她吓得身子一机灵,小心地喘息着,“臣妾怎敢…圣上操劳了一上午,可否疲惫,臣妾为您揉揉肩?”
“真乖,朕还真有些累了。”说完文兖便躺在她身边,悠然地闭上了双眼。
仇淑慎盯着文兖毫无防备的脸,猛地想起了刘绮菱的话,她曾把每支发簪都磨得尖锐,仇淑慎的手不禁扶着自己的发簪。
“淑慎若是累了也休息吧。”文兖轻声说道。
仇淑慎又被吓得够呛,她仓促地眨眨眼回过神来,揉捏起文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