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诗容抽了抽嘴角,她坐在梳妆台前拆下头上的发饰,手上慌乱地拂着散落满桌的发簪,“春燕,本宫的玉翠衔春簪呢?”
春燕皱眉上前在狼藉中找到了这支发簪,“娘娘,在这呢。”
“这是圣上赠本宫的,快帮本宫戴上,咱可不能让那贱人抢先。”洪诗容焦急地催促道。
春燕心疼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不去看洪诗容满是期待的脸颊,她又为洪诗容重新挽了个发鬓,这才出声:“娘娘,您看可以么?”
洪诗容被危机感研磨得快失去理智了,她撑起身子四处寻找着她的披风,“春燕你快点!不然圣上该留偏殿里出不来了。”
春燕小跑着拿起披风,还没等为洪诗容系好带子,她就不听话的跑了出去。
“圣上!”她站在偏殿门口唤道。
高桂英却抬起拂尘挡在了洪诗容身前,“娘娘,圣上最不喜被打扰,您不会不知。”
洪诗容胸腔上下起伏这,她眼睛里只剩折扇紧闭的门,她苦涩地笑了笑,“圣上哪次来瑶华宫不是为了我?而今怎么连看都不来看看我了?”
洪诗容从未感受过这等羞辱,她注视着高桂英悲切地说道:“折疏麻兮瑶华,圣上曾将我比喻为瑶华,就连宫门题词都是圣上亲自提的,他怎么能在瑶华宫看别的女人?”
这倒是把高桂英为难坏了,他挠了挠头卑微地说道:“娘娘,咱也不是圣上肚子里的虫,他宠爱哪位妃嫔,便是哪位妃嫔的福气,您何必为难奴才呢?”
洪诗容仰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泪,她站在庭院中间,目光依旧落在偏殿上,解开披风在漫天飞雪中翩翩起舞。
“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
老冉冉兮既极,不寖近兮愈疏;
乘龙兮辚辚,高驰兮冲天;
结桂枝兮延伫,羌愈思兮愁人;
愁人兮奈何,愿若今兮无亏;
固人命兮有当,孰离合兮何为?”
曲毕,门也开了,文兖黑着脸走了出来,“贵妃,你这是在作甚?”
洪诗容见着来人,欣喜上前,“臣妾拜见圣上,圣上您来瑶华宫也不通知臣妾,臣妾都没好好迎接您。”
文兖叹了口气,捡起披风盖在她冻得发红的肩膀上,“天这么冷,你在这搞什么幺蛾子呢?快回去休息。”
洪诗容神色黯淡,她嘴角依旧保持着弧度,那是她不愿放下的自尊,“圣上…您不来陪陪臣妾吗?”
文兖瞥了眼偏殿里抱着痛哭的主仆,像是做给谁看一样,将洪诗容打横抱起进了大殿。
春燕扬起下巴走到刘绮菱身前,她捏着刘绮菱的下巴恶狠狠地开口:“瞧见了吗?别跟贵妃娘娘挣,你们的这些把戏都是娘娘当年玩剩下的了!老老实实,我保证你们能在瑶华宫里安稳度日,若再想着争取不属于你们的东西,不用娘娘出手,我春燕便让你求死不能!”
刘绮菱紧紧攥着可岚的手,眼泪无声地滴落,“可岚…而今我差点刺伤圣上,贵妃又视我为眼中钉,你怕吗…”
可岚抱着她的头,轻轻摩挲着她柔软的青丝,“奴婢不怕,只是娘娘您这样是撑不下去的。”
“可是我怎能对不起你?可岚,你对我的心意我又怎会不知…慢慢来吧,无论如何,我不会对你不起。”刘绮菱抬起满是泪水的脸,吸了吸鼻子扬起一个湿漉漉的笑脸。
可岚顿了一瞬,她瞪着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刘绮菱,“娘娘…”
“小时候我贪玩,背着父亲溜出家门去池塘摸鱼,不慎滑进水里,是你不顾自身安危将我救起,还有一次,我拉着你捅马蜂窝,若不是你护在我身上,恐怕我早就被盯成了怪物,可岚,这些我都记着,你对我的好,早就超越了主仆关系,我都知道。”刘绮菱淡淡地说道,她拽着方才被扯开的衣领,含胸将头藏进了膝盖中。
“所以…娘娘您是为了…为了奴婢才一直抗拒圣上?”可岚哽咽着开口,很少流泪的她此时跪在刘绮菱身前泣不成声。
刘绮菱点点头,“夏夜你熬着坐床边为我驱蚊扇风,冬季未到,你早已为我备了几身袄子,你对我这般细心,而我能为你做的,也只有如此,你放心,圣上很快就会对我失去兴趣,日后我们在后宫里相依为命,若无人惊扰,也算得上静谧美好。”
“娘娘…奴婢贱命一条,您为了我,不值当啊!”可岚哭得脊椎都跟着颤抖,她佝偻着身子近乎卑微至泥土之中。
刘绮菱抬手拂去可岚脸上的泪,温柔地笑了笑,“别哭,我们会熬过去的。”
可岚捧着她的手用力点头,她试着靠近刘绮菱,给了她一个苦涩的拥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