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是前边庄上的一个猎户,名叫刘伯钦。”猎户道。
“有劳了。”徐明远道。
一行人就上马跟着刘伯钦往前走去,一路上果然俱都是虎豹狼蛇,凶猛异常,不过刘伯钦都能一一应付了。行至晚间,花珍珠突然面色发青,两眼紧闭,竟从马上跌下来,众人大惊。
刘伯钦看后,知道是在林中行走时中了蛇毒,就取出一瓶草药来递给徐明远道:“与这位姑娘服下,再进些热水,一日之后就能下地行走了。”
“多谢义士。”徐明远施礼道。
“无妨。”刘伯钦冲他挥了挥手,又从随身包袱中取出几个夹子来。
“官家晚上若是要宿营,就把这几个东西放在营地周围,摆上一圈,毒蛇猛兽就不敢靠近了。”刘伯钦道。
“义士这就要走么?”徐明远接过夹子道。
“我家就在前边庄上,家中妻儿还在等着我,恕不能同行之罪。”刘伯钦道。
“如此,我等到了庄上定要登门拜谢。”徐明远道。
“告辞。刘伯钦向徐明远施了一礼,转身去了。
当下徐明远下马,将伯钦所赠之药与花珍珠喂了,又命许进去打些水来,马会周荣在一旁把夹子都安置了,众人就在林中休息,一夜无话。
又一日,花珍珠在马背上趴了一天,直走到下午终于醒了,一天只是喝了些水,顿觉腹中饥饿。
“给。”许进看她醒了,就拿了几个野果子递给她。
“谢谢!”花珍珠道。
“没事。”
“你们一天都是吃这个过来的啊?”花珍珠道。
众人点点头。
“看来没个女人还真是不行。”
虽然不知道这话跟吃果子有何联系,不过众人也没有再说什么,看她醒了于是就走得快些。
再往前走,出了树林,就是山岗的尽头了,山下边是一个村子,想来定是刘伯钦说的所在了。
但见:前通官道,后靠溪冈。一周遭杨柳绿阴浓,四下里乔松青似染。草堂高起,尽按五运山庄,亭馆低轩,直造倚山临水。转屋角牛羊满地,打麦场鹅鸭成群。田园广野,负佣庄客有千人。正是:家有余粮鸡犬饱,户多书籍子孙贤。
他五人就拨马,沿着山岗一侧的小路徐行,不多时已来至在村口。由于秋收刚过,此时村子里到处都在忙着打麦子,那些农民见几个官军模样的人经过,都有些惧怕,又不好说些什么,只是仍旧埋头干活,不时和邻近的人小声议论些什么。
正行之间,忽见几人从村中急忙出来相迎,为首的一人,衣着华丽,容光焕发。约有四十多岁年纪。
“草民不知几位官家今日到此,招待不周,有失远迎。恕罪恕罪。”那人说着就要和身后的僮仆一齐跪下。
“老先生快请起。”徐明远看此人穿着得体,打扮精神,与那些农夫不同,更兼应付官差如此熟练,就知道定是庄头无疑了。
“草民昨日听刘伯钦说起,有几位往怀荒镇干事的官差要经本村回返,嘱咐我好生招待,因此,我等是夙兴夜寐,洒扫庭内,今儿个才算见到了,快请进屋歇息吧。”庄头道。
“如此搅扰了,只是不知刘伯钦现在何处?”徐明远想着既然来到了村中,就要先登门拜访刘伯钦才是。
“唉。”庄头摇摇头:“那就说来话长了,几位且先到家中,吃了茶饭,听我细细讲来。”
几人就由着庄头带路,一直走到一户庄院前,几个随行的仆人上前去叫门,里面就有人把门打开,庄头在前,徐明远,花珍珠,马会,周荣,许进随后跟着。
进门之后,面前是一座影壁,上书“向阳门第”四个大字,影壁两侧都排列着房屋,多是下人居住的,马厩也在左侧,庄头就命下人把几人的马牵了,在马厩中好生喂养。
在马上坐了好几天了,屁股都快跟马背长到一块了,几个人刚刚下马,还真有点不太适应。
过了前院就是第二进院子,两颗槐树立在庭前,当中是堂屋,左边是空下来的卧房,右边是庄头儿子住的地方,挨着的是厨房。
“几位请先进堂屋歇息,我吩咐人去炒菜做饭。”庄头道。
“有劳了。”徐明远拱手道。
“这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啊,住的这地方都没见过。”马会说着,几步进了堂屋。
“你放规矩些,这大户人家好讲究,你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被人家拉出去乱棍打死我们可救不了你。”徐明远道。
话虽如此,其实他心里也在暗自感叹这房屋的华丽,毕竟他在怀荒镇也只是住在兵营而已。
“知道知道。”马会说着,露出了一副叛逆少年忍受不了父母唠叨的表情。
“若真打死了,那就是为民除害了。”花珍珠道。
不过马会走在前边也没听见。
“只是不见这庄头的儿女出来相迎啊。”许进道。
“你就没看出来他没儿子吗?”花珍珠道。
“这你也知道?”徐明远嫌她话太多了,没好气地问了一句。
花珍珠倒是毫不在意,道:“当然,他刚刚从外边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就不那么好看,再加上这院子右边的房屋空荡荡的,说明他妻子没给他生儿子。”
“哎,那说不定他有女儿呢?”周荣说着,眼睛像是在发光。
“女儿妻子,都在后院厢房呢,你可以去看看。”花珍珠说着冲后边努了努嘴。
“又胡说了,刚才还说要规矩些呢,现在就要往人家的厢房里跑了?”徐明远说话时声音很高,像是在故意压着花珍珠的话。
花珍珠刚想问徐明远这话是在说谁,只见庄头带着一众丫鬟仆人,把饭都端上来了,也只好作罢。
不一会就铺成了一桌宴席。
但见:荤有猪羊鸡鹅鱼鸭般般肉,素有蔬肴笋芽木耳并蘑菇。几样香汤饼,数次透酥糖。滑软黄粱饭,清新菇米糊。色色粉汤香又辣,般般添换美还甜。
庄头道:“请!”
几个人也都不客气,就像是在深山老林里,饿了好几天没吃过饭一样,甩开腮帮子,撩开后槽牙,只有徐明远一直惦记着刘伯钦的事。
“老先生,方才我问起刘伯钦在哪,你还没给我们说明白呢。”徐明远道。
“唉。”庄头闻言,叹了口气:道:“这刘伯钦家世代以打猎为生,他有个儿子,年纪尚小,平日里替庄上放放牛。”
听到这儿,正在狼吞虎咽吃饭的几个人都顿了一下,下巴颏也不动了,差点把嘴里的食物掉了出来。
庄头看着几人的样子,感到很奇怪,问徐明远道:“官家,他们这是怎么了?”
徐明远这才明白,之前遇到的那个牧童,原来是刘伯钦的儿子,那头牛是这庄上的,于是只好假意对庄头道:“哦,没事,他们饿了好几天了,吃的太快了”
然后又转过身去,对几人大声喊到:“你们吃慢点,别噎着了,我跟老先生说会话!”
有听明白他的意思的,就点点头,向其他人使个眼色,然后继续吃饭。
“老先生,无妨,你继续说。”徐明远平静地说道。
庄头继续说道:“他这儿子倒也乖巧伶俐,就有一样,喜欢骑着牛满山乱跑,不过倒是每次都能和牛一块回到村里。”
“嗯。”徐明远点点头,示意庄头继续说下去。
“只是那一日回到村里,牛不见了,我家中下人细问之下,才知道是一伙从怀荒镇逃出来的反贼流寇,见这孩子势单力薄,竟将牛抢去杀了吃了。”庄头说到这,气氛地用手拍了拍桌子。
还在吃饭的几个人听后只是怔了一下,因为在老桑家时就已经习惯了应付这种局面,所以也就没有感到太惊奇,只是当做没听见。
徐明远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道:“只是不知那伙流寇现在何处啊?”
庄头道:“那谁知道去啊,我等听后只得命几个家丁和这孩子一块到北燕州城中,找知府大人立案。”
“嗯,那现在应该早就回来了吧?”徐明远道。
“回来?大人,要是回来了就没这么多事了。”庄头听后只是摇摇头。
“何出此言啊?”徐明远问道。
“原本想着把案子一上报,这事就算完了,谁聊想报案当日,知府听说牛被杀了之后大怒,把这孩子并几个家丁用大板一顿好打,几个家丁还能一瘸一拐地回到庄上报信,这孩子竟被活活打死了,尸首还停在知府衙门里呢。”庄头道。
“这狗官!”花珍珠听后竟然比徐明远还要生气。
“所以这刘伯钦是到城里找儿子去了?”徐明远已经猜到了后边的事情。
“正是,不光如此,我看他走的时候气冲冲的,还说是要让知府杀人偿命呢。”庄头道。
“杀人。”徐明远一听这话就急了,知道刘伯钦此去凶多吉少,不能让救命恩人就这么送死。
当下就要让花珍珠,周荣,马会,许进起身,进城去寻刘伯钦。马会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也毫无办法。
徐明远就向庄头打听了去北燕州的路,庄头苦留不住,只好在吃完饭后给他们送行。
不知此去吉凶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