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克,出大事了!”
史内克还没全醒就在电话里听到傅真火急火燎的声音,他强忍心中烦躁,正要挂掉电话,傅真又在电话那头大喊大叫:“音乐酒吧的一个女服务员死了!”
瞌睡瞬间被这句话赶跑。
“你说哪里有这么巧的事!”
史内克拿着手机走出卧室,碰到安梓静边梳头边走向厨房。她回头看了史内克一眼,傅真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一下子传入她耳中。
“傅真?”
史内克点头。
“干嘛呢这么大声。”她打了个哈欠,随手把梳子放到旁边的矮桌上,“早饭吃什么?”
“救命啊阿克!”
这句话喊得太过大声,甚至安梓静都听得一清二楚。她握着咖啡壶的手僵了僵,回头瞟了史内克一眼,他出于本能地把手机拉离了耳朵,然后挂断电话。安梓静轻轻叹了口气,重新回头,把咖啡壶放入咖啡机:“又有命案了?”
“音乐酒吧女服务员。”
按下咖啡机的开关,安梓静的手指下意识地往回一缩。
“死亡时间是昨天下午五点到七点。”
她呆呆地盯着咖啡机,发梢在脖颈间轻轻擦动。
昨天下午五点,他刚到林瑾瑜公司,整个办公室鸡飞狗跳,然后林瑾瑜就在处理公司事务。六点,他带她去餐厅吃饭,接着还去看了电影,直到十点半才得以回来跟史内克汇报全部情况。如果杀女服务员是为了灭口,那为林瑾瑜做不在场证证明的人是安梓静。
“还不确定能合并案件,别担心。”看出了她的焦虑,史内克出声安慰,“也许只是起普通的仇杀或者情杀,或者抢劫杀人。”
“……她死在那里?”
史内克垂下眼皮:“没问。”
咖啡机里,水正在咕噜咕噜冒着泡,接着听见水往下滴的声音。
“我们去看看吧。”安梓静看着咖啡壶里的咖啡一点一点上升,“吃完早饭。”
她自然是纠结的,如果是林瑾瑜的电脑被烧是有意为之,那目的一定就是为了这个,让全公司的人为他做不在场证明。如果这点成立,那么凶手极有可能是他。
音乐酒吧的女服务员,进入音乐酒吧的谭武,什么都和音乐酒吧有关。
还有安陵北留下的那串谭武的手机号。
谭武就像是一切事件的中心。
安梓静心跳得厉害,来不及等史内克停稳车就跳了下去,直奔现场。
发现尸体的地方竟是酒店的一间房间,这着实让史内克没有想到。门口守着的警察都认识他,自觉地将他放了进去,傅真正在酒店十一楼等他。
“三星酒店,大床房一晚上也就两百出头。”看见史内克进来,傅真让开了身子。
尸体直挺挺地躺在床上,脖子上有条淤青勒痕。
“又是绞杀。”史内克只看了她脖子一眼便挪开了眼睛。
“二十岁,可惜啊……”傅真摸着下巴,“还挺漂亮的。”
邱灵在一旁瞪了他一眼:“没有挣扎的痕迹哦。”
傅真点头:“很可能下了安眠药,得等法医解剖完才知道。”
“什么时候开的房?”
“下午三点。”傅真脸上表情有点尴尬,“是死者亲自在前台开的,不过中途有没有出去前台就不知道了,因为人来人往很多,她们也没有一直注意大厅。”
“监控呢?”
“没有。”傅真挠了挠脸,“便宜嘛,成本能省就省了,挂牌三星。”
“有痕迹吗?”
“什、什么痕迹?”
史内克往她的下身瞟了一眼:“你说什么痕迹?”
“这个……要回去解剖了才知道啊。”
“什么都不知道叫我过来做什么?”
“这不是……怕现场漏了什么物证嘛。”
“我是你的私人侦探吗?”
在邱灵面前傅真更加尴尬:“阿克,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嘛……”
“凶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把死者放到床上,如果两人没发生关系,那也许是一言不合激情杀人,如果发生了关系,那我就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把她的衣服穿这么整齐了。”
“我看不是凶手穿的。”安梓静在一旁冷不丁冒出句话来,“这衣服你会穿吗?”
死者穿了一条旗袍式连衣裙,上半身是旗袍的设计,将腰部与胸部的曲线全部勾勒,下半身又是连衣裙的设计,堪堪只遮到大腿的一半,露出两条修长的腿,仿佛就是为了露出自己傲人的身材。这衣服的领口设计了两个盘扣纽扣,侧腰有一处拉链,背后又是一处,腰间还有一条苍蓝色腰带,在背后系成蝴蝶结模样,侧腹部位左右各挂了两条流苏,一长一短,都是可以拆卸的样式。
“两处拉链,两颗扣子,一条腰带,两个挂饰,没有一处出错,你们再看她发型。”
为了搭配这条苍蓝色连衣裙,她把头发松松盘了一个髻,垂在头的一侧,丝毫未乱。
“你会盘吗?”安梓静直勾勾盯着傅真。
傅真慌忙摇头,又去看史内克,史内克移开了目光。
“我都不会盘。”邱灵歪头研究着死者发型,安静两秒猛然叫出来,“为什么穿这么显眼还没人注意到她?”
“只能是有意掩人耳目。”
“那干嘛又穿成这样?”
“却又想吸引一个特定的人。”
邱灵张大嘴看着安梓静:“你怎么不结巴了?”
安梓静朝天翻了个白眼。
史内克低低笑了一声,转头问傅真:“她的手机呢?”
“记录被清除了。”
“看来可以排除激情杀人了。”
“至少可以确定凶手是男的。”安梓静在一旁嘀咕,“我见朋友可不会穿这么短的裙。”
傅真下意识地往她下身看去,乍然看见她穿的热裤,立刻两眼发光:“那你今天穿这么短是不是因为觉得可以在这里见到我?”
安梓静茫然看着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傅真说这句话的意思。
反是史内克瞬间黑脸,立刻出言嘲讽:“我看你每天还是最好照照镜子。”
“不穿短裙是因为短裙容易走光,热裤又不会走光,你在想什么啊前辈!”邱灵忍不住高声谴责傅真,“而且女人穿得好看就是为了男人吗!”
“可是梓静刚才不就是这个意思……”傅真小声反驳。
安梓静白了他一眼:“她这个身份的人可没有邱灵这么高的觉悟。”
“你这是职业歧视!”邱灵再次高声谴责。
安梓静的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眼看现场就要变成修罗场,正在搜证的警员都不知所措,史内克只能转椅话题:“手机记录和数据能恢复吗?”
“这得看物证科了,反正物证都在他们那里。”
“手机很重要。”
傅真认真地点头:“那我要收队吗?”
“随便你。”史内克往房间外面走去,“你打算什么时候去音乐酒吧?”
“啊……收队以后再说吧。”
“那我去问问酒店工作人员。”
死者叫钱雪,酒店前台对她还有印象,毕竟前来开房的时候穿得的确招摇,以她们的话来说就是,“从没有客人穿得这么特别”。可是除了开房的印象外,就没有注意过她是否外出了。现在正是旅游旺季,外地游客纷纷前来住宿,在办理手续的间隙前台们要抓紧时间休息。
但是所谓的休息也只是三五分钟的上厕所时间,看起来钱雪是盯着前台的作息时间活动的,或者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她从未出过门,只是有人来找她。
如何发现尸体的,史内克想要亲耳听下口供。
前台默认他是警察,把他带到了清洁阿姨那里。阿姨的心神还没缓过来,在员工休息室里握着手推车的把手发抖,前台叫了她两声她才回过头来,木然扫视着眼前的人。
“刘阿姨,警察来了解下情况。”
“哎呀,我刚才明明已经都说过一遍了。”刘阿姨欲哭无泪,“我想去打扫一下屋子,毕竟已经早上了嘛。敲门里面没人应,我就以为人不在里面,而且房卡都没插,外面灯都没亮,我就刷万能房卡进去了,谁知道一开门……我的天呐……”
刘阿姨当即捂住了心脏。
“死者眼睛是闭着的,表情并不狰狞。”安梓静冷静地提出疑点。
刘阿姨瞟了她一眼:“你这个小姑娘怎么一点良心都没有。我看见客人躺在床上,穿戴整齐,被子都没盖,一动不动的,就有点后怕,你也知道到我这个年龄了,阅历是比一般人多了点,于是我就上前去查看下情况,这一查看不得了。”
刘阿姨再一次捂住了胸口。
安梓静闭嘴了。
“早上房卡没插着?”史内克忽然开口。
“是啊。”刘阿姨撑着手推车的把手直起了身子,“我还想着难得有客人起这么早的,后来想想跟旅行团的客人早起也没什么,就这么毫无防备地进去了。”
刘阿姨还在喋喋不休,史内克已低头陷入沉思。
安梓静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又问刘阿姨:“那昨天晚上呢?”
“什么啊?”
“房卡有没有插着?”
“不知道嘞,昨天晚上不是我打扫的,你得去问别人。”刘阿姨顺手从旁边的桌子上拿了杯水喝了下去,“唉,吓得我哟……不过现在好多了,我要去干活了啊。”
拖把与水桶在手推车下方发出“咣当咣当”的声音,前台想要阻止,但刘阿姨已经旁若无人地推车走了。前台向史内克投去询问的目光,史内克摇了摇头,觉得刘阿姨那里已经挖不出什么线索了。
倒是早上房卡不在房间里太让人在意了。
“也就是说……”安梓静与史内克交换了眼神,在前台走后压低了声音,“这里很可能不是第一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