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宋兰折一行赶到医院。
韩家一家人都在,而韩境佳正瘫在椅子上发呆,三个小孩都吓坏了——韩境佳刚从荷兰回来那段时间,状态也没这么糟糕!
三人向两位长辈问了好,然后挨着韩境佳坐。可是没弄清楚情况之前,谁都不敢开腔。
坐了一会儿,周道摸了摸韩境佳的头,“病情严重吗?”
韩境佳摇摇头:“不知道。也不知道那医生说些啥,我他妈一个字都听不懂……什么怪病啊,我都没听过。”
周道伸手搂住他,安慰道:“别担心,咱妹妹这么可爱,肯定没事儿!”
韩境佳吸了吸鼻子,点头说:“我知道。”
最终诊断结果确认为免疫紊乱引起的纤维肌痛综合征,院方立刻安排韩轻云住院,韩燚留下来陪床,孙芙和苏阿姨回家取韩轻云的生活用品,韩慎守忙着补救自身的灾祸,诊断结果一出,确认没有生命危险便匆匆走了。除此之外,有课要上的韩境佳赶走了三位朋友,自己却赖着不肯走。
两兄弟在狭小的病房里互不搭理。
韩轻云简直被这两人营造出来的氛围憋死,“我说,两位大仙,该上班的去上班,该上课的去上课,我又死不了。”
韩燚:“你少说两句!”
韩轻云:“……”
过了一会儿,两名护士进来给韩轻云扎针输液,三兄妹这才消停片刻。
护士离开后,韩燚对韩境佳说:“你回学校上课吧。”
韩境佳扫了一眼韩燚的笔记本电脑,面无表情地说:“你回公司上班吧,你看起来很忙。”
韩燚坦然地点点头:“确实有点忙。”
然后他爽快地收了电脑,嘱咐道:“我先回公司,有情况立即给我打电话,打不通可以找我助理,我会把他的号码发给你。”韩燚指了指桌面上的几盒药,“这写是镇痛药,已经备注了用量,睡前吃,别忘了。”
韩境佳惊得说不出话,只胡乱点了点头。大概是因为大“敌”当前,韩燚主动将个人恩怨放在一边了吧。
韩燚摸了摸韩轻云的脑袋,“哥走了,你好好的。”
韩轻云眨眨眼,“多赚点钱啊!”
韩燚笑骂:“赚钱也不给你花,少惦记!”
韩燚前脚刚走,韩轻云便迫不及待地问:“哥,我手机在吗?”
“在。”韩境佳说,“苏阿姨说,来之前把你的手机放在你书包里了,我帮你找。”
韩轻云道:“找到了再帮我看看微信。我一早上没去上课,贺子隽肯定担心死了,你跟他说我没事。”
韩境佳几乎气结:“韩轻云你傻啊,自身难保了还有空关心别人!”
韩轻云不以为意道:“他是我男朋友,我不关心他关心谁?”
韩境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韩轻云语重心长地教育亲哥:“你有女朋友了,也这样,信不信?”
韩境佳轻撇嘴角:“不信。”
韩境佳解锁手机,只见36通未接电话,一百多条未读信息,但凡是能联系人的软件,无不被人狂轰滥炸一番,瞎子都看得出对方有多紧张。韩境佳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问韩轻云:“怎么回复他?”
“我生病了,现在在医院。”
“上午一直在做检查,麻烦死了,没时间看手机……”
贺子隽秒回,韩境佳原话转达:“他问你‘什么病,在哪家医院’。”
“感冒?过敏?”韩轻云摆摆手,“随便说一个!但是你可别告诉他我在市医院,万一他不来看我,我会尴尬死的!”
信使表示想罢工:“晚了!”
这天下午,韩境佳正吃外卖,贺子隽来了。
十六七岁一小孩,海拔居然与韩境佳等高,头发短而精神,五官还算看得过去,就是黑得像块碳。
贺子隽不请自来,韩轻云又惊又喜:“你怎么来啦?你不是要准备实践课的课题答辩吗?”
“没关系,那个不重要。”贺子隽轻轻碰了碰韩轻云的手背,小声说,“你饿不饿?能不能吃东西?我给你买了你喜欢吃的生巧。”
韩轻云用力点头。
角落里,韩境佳不甘被忽略,出声吐槽:“我去,塞我一嘴狗粮!”
韩轻云:“这是我哥,他脑子有病,别理他。”
韩境佳:“……白眼狼。”
贺子隽笑道:“二哥好,我叫贺子隽,加贝贺,隹乃隽,韩轻云经常跟我说起你……”
韩境佳双手抱胸,斜着眼睛问:“说我坏话?”
贺子隽:“没,说你长得好看,百闻不如一见,果然很帅。”
韩境佳:“你看看别人,嘴多甜。”
韩轻云:“美成一朵花,也还是单身狗。”
韩境佳:“我去你的!”
斗完嘴,韩境佳识趣地退出病房,给两个小屁孩一点独处时间。
室外天寒地冻,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呼啸而过,不消一刻钟功夫就将人灌了个透心凉。韩境佳买了一杯热奶茶回来,坐在住院部一楼大厅玩手机——这一天,手机里新消息连续不断冒出来,韩境佳都懒得回复了。
不过众人的关心让他觉得异常温暖。
一整天里,他的精神无时无刻不处于紧绷状态,这会儿放松下来,困意上涌,浑身疲倦,韩境佳双手捧着温热的奶茶,在人来人往的大厅里沉沉睡去。
韩境佳醒来时,天色已暗,他稍微调整坐姿,一件衣服自身上滑落,身边人连忙接住那件外套,问道:“你醒了?”
韩境佳转头一看,大吃一惊:“知安,你怎么来了?”
裴知安说:“听说轻云病了,我来看看她。一进来就看到你了,这么累,要不回家休息?”
“不用。她男朋友来了,你侬我侬的,我受不了,出来透口气,一不小心睡着了。”韩境佳摇摇头,醒了醒神,“你快把外套穿上,这暖气片跟摆设似的,压根儿没啥用,你别着凉了。”
“不碍事。”裴知安道,“我刚才看见那小孩了,挺高的,他本来想叫醒你,我让他回去了,走了半小时了。”
韩境佳感到十分心塞:“都走了啊……哎,我这头猪,也太能睡了!”
“是你太困了!肯定好几天没好好休息了吧?”裴知安抱住他的胳膊,温柔地说,“你要心里不舒服,就跟我说,我永远都在你身边。”
韩境佳无言片刻,然后报以一笑:“嗯?好像换香水了?”
裴知安直截了当道:“没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