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飞被他不以为然的态度惹得有些不开心,但是在听见婚事二字时一愣,疑惑的望向温庭钰,“殿下的意思是同意和拂云的婚事了?”
“嗯”温庭钰坐直身子,“俗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约既是父皇定下的,本宫若抗旨不遵便是大不敬。”
只要女儿和温庭钰成了亲,生个一儿半女,再想办法把能调动边关八十万大军的兵符弄到手,这天烬的天下便没有温家什么事了,段鸿飞心中暗喜,面上却不露痕迹。
顿了顿道:“原本按照天烬的习俗,未婚男女大婚前是不可以见面的,既然殿下亲自来了,老臣便破一次例吧。”
话落朝外喊道:“来人,带太子殿下去疏雨轩。”
上虞宫
两个女孩并排坐在宫殿一角的栏杆,唐圆摇着手中的树枝侧脸看向恒儿,“谢谢你。”
恒儿迷茫的迎上她的目光,“什么?”
“我收到阿爹的口信,有了我送回家的银子,他们的日子好过多了。”
恒儿笑而不语。
“恒儿?”
“嗯?”
“你把月银都给了我,以后出宫怎么办?”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恒儿跳下栏杆,朝唐圆招手,“走吧,今晚我要值夜。”
唐圆追上她,“你就没打算为自己攒点嫁妆吗?将来出了宫说不定还能嫁个不错的男子依附终身。”
恒儿前行的脚步一顿,脑中闪过大师兄的笑容,想着想着她自己先笑了,大师兄拥有这么大一个王朝,怎么会稀罕她的嫁妆,不过师兄,恒儿一定会送你一份大大的嫁妆,而且是你喜欢的。
可是,可是,恒儿又异常矛盾,那样的话,师兄便要永远留在这座牢笼了,她不知该怎么办。
“恒儿,唐圆。”
恒儿收敛思绪朝转角处走来的少女盈盈一笑,“桂枝姐姐。”
“今晚是你值夜吧。”
恒儿乖巧的点点头,“嗯”
桂枝热情的挽上她的手臂,“上次我身体不适,玉姑姑说好几次都是你帮我值夜的,今晚你回去休息吧,我来替你。”
恒儿满不在乎的笑笑,“没事的桂枝姐姐,大家姐妹一场,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你身子刚好,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桂枝眼眶温热,玉指在她额角轻轻一戳,“在这深宫里,也就你还惦记情意二字。”
恒儿笑笑,推她一下,“夜里风寒,姐姐快回去吧,别又着凉了。”
“行”桂枝也不矫情,随意掠了掠鬓发,拍拍恒儿放在自己胳膊的手,“以后有什么需要我的尽管开口。”
“嗯。”
桂枝走后,唐圆依依不舍的看着她,“那我也回去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去吧去吧”恒儿笑着摆摆手,“你这表情搞的好像过了今夜我会消失一样。”
唐圆临走调笑道:“你呀,就像雾一样,总让人捉摸不透,说不定哪天就凭空消失了。”
最后一抹夕阳很快落入天际,漫天深紫嫣红转瞬间便剩下一层薄薄的红,薄红穿过庭院树叶,映的眼前这千重宫阙竟有几分虚化。
恒儿立在上虞宫,宫殿门口,适才被打断的担忧又渐渐笼上心头。
以后大师兄做了皇帝,是不是要一辈子住在这里?相比这里的富贵繁华,她更喜欢玲珑山的一草一木。
恒儿心底没来由的涌起一阵莫名的慌乱,叹口气仰头轻呼道:“师兄......!”
丫鬟铺好床,服侍拂云郡主躺下,抽手时没注意勾住她散在褥子上的一根长发。
“嘶”
听见她吃痛的声音,丫鬟还没来得及请罪,拂云郡主反手就是一巴掌,“没用的蠢货,也不看着点。”
可怜丫鬟吓得不敢辩解也不敢哭,跪在青石板地面咬着牙瑟瑟发抖。
怒气攻心,拂云郡主瞬间失了睡意,撑着床坐起来,“桃花,桂嬷嬷怎么样了?”
伺立在屏风后的丫鬟走进来道:“已经好多了。”
没有桂嬷嬷服侍在身边,她还真有点不习惯,虽然丫鬟婆子一大堆,可是没一个比桂嬷嬷称心。
桃花察言观色,垂眉道:”桂嬷嬷也想来服侍郡主,可她疼的下不了床,她说打的是她,伤的却是王府的脸,那日宫里太监宫女侍卫一大堆全看见她挨打了,这场子若不找回来,就怕郡主嫁过去毫无威信,难免日后受了委屈。”
“哼。”
拂云郡主一咬牙,蹭的从榻上站起来,“去,把无痕喊过来。”
“是。”
片刻后,头扎黑巾,身披黑色披风的男子出现在疏雨轩。
“参见郡主。”
她居高临下俯视着父亲派给自己的暗卫,“无痕,就算翻遍整个皇宫,挖地三尺也要给本郡主找到一个叫恒儿的贱人,然后杀了她。”
“这...?”
拂云郡主漂亮的眉毛一皱,第一次启用暗卫就遭到质疑,不悦道:“你敢质疑本郡主的命令?”
“郡主说的那名宫女在上虞宫,上虞宫没有王爷命令,属下不敢擅入。”
“那如果她出来呢?”
“属下一定按郡主的意思办。”
“好,你下去吧”拂云素手一扬,黑衣人退了出去,她咬牙切齿的吩咐桃花,“叫我们的人,想办法把那个贱人弄出宫。”
“是。”
“恒儿,恒儿......”
“怎么了这是?”恒儿跪地一边将修剪下的花枝顺好,一边侧脸看向跑的气喘吁吁的唐圆。
唐圆上气不接下气喘着道:“玉姑姑到处找你。”
“哦”
“哦什么呀”唐圆一把夺过她手中剪刀,“还不快过去,玉姑姑的脾气怪的很,小心她又罚你。”
恒儿笑着站起来拍拍膝盖的土,“那修剪这些花枝就交给你了。”
唐圆摆摆手,“你快去吧,她在兰亭。”
她来不及和师兄打招呼便被催促着出了宫,一路上实在想不明白玉姑姑为什么让她出宫采买东西,听说皇宫有专门的采办司,难道她是想让自己犯错误,然后赶出皇宫吗?
恒儿不屑的笑笑,宫牌往怀里一揣,这种小伎俩想难为自己,实在太幼稚了。
鄞州的繁华和深宫的寂静形成鲜明的对比,恒儿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喜欢压抑的宫墙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