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5日，在国贸写字楼里的一家律所，陈澜见到了刚强律师。她先在网上查过刚律师退休前是华北一个法院的院长，响当当的挂职名头有很多，现在是这家新律所的合伙人。刚律师身材魁梧、方面大耳、目光如炬。她介绍着买房交易情况，说合同约定的过户日期过了，翔龙不给过户，合同里有20%的违约金呢。”
“我给你出一个律师函，要求翔龙做资金监管。先看看对方的态度，再决定是调解还是起诉。”刚律师言语里透着干练和老到。律师函写的是要求翔龙立即配合过户，否则承担违约责任，两天后收到了翔龙签收的回执。
4月28日，陈澜收到翔龙发来的一封信，打开一看她就呆住了，赶紧去和叶青说
“老公，翔龙信里说咱们没把资金打入资金监管账户，说咱们已经违约。”叶青听了也慌了，说翔龙来者不善，让她赶紧找律师再商量一下。
4月30日，按刚律师的建议，陈澜和中介甜甜一起到翔龙公司，要求5月3日共同进行资金监管，钱红这次拒收通知。
陈澜就带着翔龙那封说买方违约的信，直接去了律所。刚律师看完翔龙的信，转眼望了一眼窗外远方的央视裤衩大楼，沉吟了一下说“现在关键是房价涨了，能拿到房子最重要，别想违约金了！赶紧起诉要求继续履行合同，要求房产过户！”
“我们就是想过户，没打算要求违约金，翔龙就是不配合，怎么办？”她困惑地望着刚律师。
“你们说卖方不配合去过户，卖方说未收你们的房款，现在中介是关键！”刚律师稍加思索接着说“中介方面的证据很重要，抓紧到中介那录音取证！”
陈澜瞪大了眼睛，立即起诉？还要录音？但出于对刚律师的敬重，当天下午就和刚律师去西区法院了。
等叫号的时侯，她看到一号窗口胖胖的的光头法官，非常抢镜！他揉着发黑的眼袋，用略带湖南口音打着官腔，声音刺耳“理由不充分！下次再来！”“诉由不清！不予立案！”...他接连拒绝了好几个人的立案申请，效率可高了。
陈澜心里开始打鼓，想着千万别碰到这位法官，轮到她了，恰好就是一号法官。
“我诉继续履行合同！”她把诉状呈了上去。
“对方说不和你执行了吗？你这诉讼理由不充分呀！”一号法官随手一翻，眼皮都没抬扔了回来。
“他们是怕接案太多了，造成积压，找个法官乱拒绝，他的理由不对！你重新领一个号排，如果轮到一号法官，别上前。”看见陈澜被拒了下来，刚律师小声嘱咐着她。
陈澜惊险地轮到二号法官，她用文件袋挡住左脸，避开一号的视线，上二号窗口前递诉状。二号法官的北京口音很温和，她的心稍稍放松了，法官详细问了案子的背景情况，接受立案了。
“地址不清，不能立案！”旁边又响起湖南方言。她赶紧转身，避开一号窗口溜了出来！接着一路小跑去银行交了费，又一路小跑在临下班前把底联交回法院，浑身都湿透了，4月30日惊险地立案成功！
当晚，中关村大街灯火阑珊，甜甜和小伙伴们在开总结会，陈澜和叶青在玻璃门外招呼她出来。
“甜甜，4月12号你电话说翔龙更名完了，但没说什么时候能去过户，你看怎么办呀？”叶青问，声音带着焦虑。
“是啊，没法通知你们过户，他们没说哪天能过户，感觉是有点怪。”甜甜答道。
“那你也没通知我们办过户手续吧？”陈澜捏着在包里的录音笔，手心都湿了，考场作弊般紧张。
“没法通知呀，你说他违约，他们也不配合办呀！”甜甜双手一摊。
“甜甜，那如果走法律程序，要求他们配合过户，请你一定帮我们证明一下。”陈澜说。
“您放心，我们会证明的！”甜甜回答得恳切。
回到公司，叶青把录音笔的声音导到计算机里，发现虽是隔着皮包录的，但听着还比较清晰，就刻成了光盘，并打印了录音文字稿。
陈澜苦等着开庭的通知，先等到的却是5月15日翔龙律师的特快专递，称陈澜没有按期付款，已违约，翔龙据此解除合同。
“好险！原来无耻的翔龙想先下手为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要是是晚起诉了几天，咱们可就被动了！看来翔龙发这个通知时，还没接到法院的起诉通知！幸亏刚律师有经验，立案后一切已归司法，翔龙再单方解除合同就无效了！”她庆幸着对叶青说着，由衷地佩服刚律师的老练。
“刚律师，翔龙想毁约，他们要是转移房产怎么办？”陈澜去见刚律师，担心地问。
“可以请求司法保全，禁止被告交易诉争房产，但要抵押些资产”刚律师沉吟了一下说“翔龙要是在诉讼期间转移房产，不等于先自认理亏了吗，上策是先在庭审中和对方协商，让对方同意过户。”
“翔龙既然想毁约，要是把房产转移了就麻烦了，他们敢吗？”陈澜回家仍不放心，问叶青。
“他们不敢吧?！要不你去问下法官，能不能做司法保全？”叶青应着。
第二天一早，陈澜心里总觉得不安，于是她第一次来到法厅，法院大楼的国徽庄严而肃穆，人们排着队，掏出打火机、手机、相机和所有的电子设备，安静地通过严密的安检。她在一层立案室打听到主审法官姓裘，在二层第三法庭。她在楼道里等着，来回溜达了好多圈，直到裘法官审完一个案子的间隙，溜进了第三法厅。抬眼看裘法官四十多岁，五官棱角分明，浓眉大眼，一副不怒自威的表情。
“冯娇，你把庭审纪要，给原告打一份。”裘法官正在跟书记员交代。
“裘法官，立案室说我诉翔龙一案归您管，您看能否让我们做个财产保全？”陈澜走上前递上诉状，毕恭毕敬地站在主审桌前说。
“你去找房地局呀，我们这么多事，哪顾得过来！”裘法官铁青着脸，瞟了一下案由，两道浓眉往上一提，边说边收着桌上纷乱的文件。
“听说房地局现在不管财产保全了。”陈澜坚持着。
“那你打印一份物权法，仍他们桌子上，都拿纳税人的钱，怎么就不干事?！”裘法官的大眼睛透着威严，仔细打量了眼前的陈澜一眼，传递出一副不容侵犯的神圣感。陈澜心里想着刚律师说的庭审中先看看的话，就没再坚持。
6月17日是开庭的日子。陈澜凌晨就醒了，脑子里反复推敲着案情，以她理工学子缜密的逻辑。
“叶青，你说翔龙打官司的底气是什么？咱们的风险主要来自哪里呀？”她推醒叶青。
“我琢磨了，他们也许会耍赖，不承认收到过咱们的各种催告和过户通知，可惜咱们没通过EMS签收回执的方式。法院不一定会认，或者效果会打折扣！”叶青转着眼珠。
“刚律师的那封律师函，有回执，他们赖不掉的！”陈澜说。
“还有我特别担心的是，咱们是和翔龙签的合同，那时房产证在霸龙名下，我怕他们说不是自己的房子，往合同无效方面去辩。”叶青接着说。
“那今天拭目以待吧，看刚律师的了，咱们得起床了，赶早去接甜甜。”她睡意全无。
虽然前两天甜甜已答应来作证，陈澜还是一大早专门开车去请她，甜甜和同事们晨会正喊着口号“奋发图强，扁担无敌，冲刺百天，业绩冠军....”
“甜甜，十点开庭，我开车带你去吧！”陈澜站在门口，姿态谦恭，透着像中介对客户的态度。
“我们大区要开会，要不我就不去了吧？要不您想让我说什么，给我录个音吧。”甜甜突然开始退缩，似乎预感到了什么，陈澜敏锐地感到了甜甜的一丝惶恐。
“也就一小时！你们是重要的中介方，有义务澄清事实。再说解决完争议，还得请你们牵头过户呢！”陈澜坚持着。
“我们经理说会陪我去，开完会我们自己过去，不用你们接。”甜甜不再推脱，但脸上没了平日的喜气。
陈澜和刚律师进了第一法庭，在原告席上小声商量着。这是陈澜平生第一次出庭，她感到紧张，就像新兵在大战开始之前。她又感到兴奋，因为她已经为开庭做足了准备，她在刚律师写的讼词基础上修改了好几版，还特别打印了详细的背景资料和双方行为的时间表。
“首先，由原告方宣读诉讼理由和要求。”裘法官瞟了一眼原告席。
“本案中，原告诚心要买房，被告没说不卖房，后来原告发了共同做资金监管的通知...”刚律师抑扬顿挫地开始读，毕竟年龄大了，他读得有些慢。
“原告律师说话清楚简单点，不是让你讲故事！”裘法官不客气地打断。
刚律师涨红了脸，强咽了一口唾沫。陈澜赶紧把讼词接过来读，叶青看书记员冯娇在记录，就赶紧把副本递给她，想着这样书记员就可以连续录入，能把原告方的理由多记录一些...
“原告是诉继续履行合同，还有违约金是吧？！”裘法官看着陈澜。
“因为要继续履行合同，也涉及违约金的情况...”刚律师抢着回答，正想接着说。
“我让你说话了嘛！”裘法官厉声打断，厌烦地看着刚律师，法庭的气氛一下凝固了似的。
“开始质证！”裘法官的声音很洪亮。
陈澜望着被告的全权代理律师马大奔，觉得这人长得有点像茶馆的跑堂，头发乱着，一件花布夹克与法厅的肃穆氛围十分不搭。她心里却加了小心，人不可貌相，能人也往往不修边幅！
“对合同和补充协议认可。”马大奔呼啦呼啦翻着资料，大剌剌地说。
“收到原告的履约催告了。”马大奔接着说。
“收到原告的资金监管通知了”马大奔晃晃肩膀，补了一句“因为他们没付钱，所以给我们发通知。”
裘法官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想着这是什么逻辑呀，让法厅紧绷的气氛轻松了一点。
陈澜事先一直担心被告不认这些证据，但马大奔对原告方的各种证据都认可，显得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令她既释然又诧异，为什么卖方承认这些证据这么轻松呢？
接下来裘法官传中介公司代表作证，于甜甜神情紧张地走到法厅中央，脸上没了她的标志性笑容。
“于甜甜，你需如实作证，否则承担做伪证的不利后果，听清了吗？！”裘法官威严的声音。
“听清了。”甜甜站在法厅的中间，嘤嘤的小声。
“4月12日，你是否通知了原告做资金监管或过户？”裘法官问甜甜。
“被告通知我们房产证好了，我就通知了原告，说看什么时候办手续，原告说还有问题没解决完。”甜甜背书似的回答。
陈澜听得头皮发麻，心里诧异这怎么和甜甜一直沟通的不一样呢？
“你看下我们给法厅的两份录音资料，是卖方与中介方于甜甜的电话录音。4月12日我们通知你房产证下来了，你也说通知过买方了，于甜甜你看看对应的文字是否属实？！”马大奔厉声问甜甜。
“这是我说的话，有一句是问买方，你看什么时间去过户？”甜甜低着头，漠然地说。
陈澜感到震惊，原来被告的杀手锏在这！是要被告证明通知了原告进行资金监管，而自己没有付款到资金监管账户，那岂不是原告违约了！被告在诉讼中就可以直接秒杀原告了！好狠！怪不得在质证时马大奔认可原告的证据那么轻松。她脑子里电光火石般地想，甜甜也许是让被告算计住了？甜甜似乎知道被告握有她的录音，不敢在法厅里否定自己，中介习惯地去说讨好两边好的话，被翔龙抓住了把柄？
陈澜看一眼裘法官，见他正仔细地看着马大奔提供的录音文字，她觉得不能等了，直接大声说“原告也有一份于甜甜的录音证明，证明中介未通知原告资金监管和过户！”她走上前，把文字证据直接递给裘法官和甜甜。
“甜甜你看一下是否属实？”裘法官边看边问。
“属实，是我说的话！”甜甜明确地回答。
陈澜敏锐地感到，甜甜的神色不像刚才那么丧气了，似乎一点也不怪自己私下录她的音。
裘法官抬起了头，表情变得鲜活，好像终于在闷局里看到了精彩的东西。陈澜和叶青心里感激着刚律师的老道，觉得自己的证据应该能完全对冲被告录音证据的不利影响。叶青再转头看一眼甜甜，觉得小姑娘也真可怜，被双方私下录了音，自相矛盾，还得在庭上接受法官的质问。
“中介操作不规范、不尽责，还有误导，应承担责任！否则原告和被告就不用录音取证了！”马大奔恶狠狠地盯着甜甜说。
裘法官很快就宣布休庭了。庭后，按刚律师的嘱咐，陈澜等着没走，交了十元钱，找书记员打印了庭审笔录，好研究下一步怎么辩。
“叶青，你看咱们提交的大部分内容都在笔录上，案情描述得很清楚，我真没白准备！”陈澜说。
“甜甜开始作证时挺惊险的，咱们差点就输了。她开始的证词对咱们极其不利，你觉得被告做什么工作了？”叶青困惑地问，有点后怕。
“我感觉甜甜在作证前知道翔龙给她录音了，才被迫那么说的。现在翔龙一味地威胁中介，要把中介扯进来承担责任！中介总在被威逼下，怎么会愿意帮他们。”她思索着说。
回家后，浩哥来串门，看看凡非。吃饭时，陈澜和他念叨了打官司的事。浩哥听完有点激动地说“打什么官司呀！我帮单位打过一次。那里边水很深，能折腾你好久，让你掉层皮！”
“可我们就需要这个房子呀！就指着这个学区房让凡非上中关村小学呢。”陈澜无奈地说。
“听我的，给对方让点步，能协商了事最好！现在房价猛涨，能拿到房子最重要！”浩哥说。
“别惹麻烦事，抓紧买房，我最近还准备再贷款买两套呢！”浩哥接着劝。
“我们也不想打官司，可陷在这个官司里，没别的钱买房了！”陈澜说。
“你们贷款买呀！货币发行量多大呀！”浩哥接着说。
“我和水利系统的一帮干部吃饭，我就不客气地跟他们说，别看你们人模狗样的，你们一圈人的资产加起来，也没我的多！得有视野！.....”浩哥说得兴奋，脸上泛着光。
叶青听得很困惑，浩哥走后，跟陈澜接着聊“表哥表嫂都在央企上班，普通中层，收入情况远不如咱们，以前还挺羡慕咱们创业成功，想出来闯来着...”
“至少人家有房了，还是七套！咱们拼了这么多年，不是一套也还没有吗？”陈澜不爱听。
“咱们是实打实干出来的，不欠债，心里安稳。”叶青辩解着，心里开始不安稳。
“陈澜，你说是什么原因？让浩哥这么狂热地去买这么多房子？负担这么多贷款？”叶青接着问。
“浩哥不是说了嘛，每年高校留京这么多人，外地进京这么多人，现在其他都是瞎掰，只有买房子是好投资！”陈澜不耐烦地应着。
陈澜看着一天一涨的北京房价，就像叶青那时盯着每天跌跌不休的股价，淡定不起来，又茫然不知所措。
8月26日第二次开庭是两个月后了。
“这次开庭主要是干什么？咱们有什么风险呢？”开庭前夜，叶青问陈澜。
“刚律师说应该是法庭辩论了，他看着很轻松的，似乎没怎么太准备，我根据他的辩论意见，仔细整理了发生事件的时间表，一环一环地做了逻辑分析，在法庭辩论词里推导出了翔龙违约的结论。”
“老婆，你不愧是理工学霸呀！你真会讲道理！”叶青看着陈澜改的辩词赞着。
“刚律师，咱们有胜算吗？您准备怎么辩?”陈澜和刚律师在法厅楼道里站着，等着开庭时问。
“我想的要点是，首先房产更名前，不是翔龙名下房产，你们没法打款。更名超期，导致未能按期过户，翔龙已经违约在先了。而且在他们说不卖前，咱们已经诉继续履行合同。案情很简单，应该判继续履行吧！”刚律师说得很轻松。
开庭了，陈澜见甜甜没再来，扁担中介这次派方律师出庭了。
“我们反诉原告违约，经多次催促，原告都没按时付款。是原告导致无法按期过户，要求没收一百万的定金作为违约金！”马大奔提交反诉状时，大声宣读着。
陈澜看着马大奔颠倒黑白的小人样，心中暗骂着翔龙无耻。裘法官简单质证了上次的录音证据，才询问了几句，就又敲锤休庭了。这让刚律师很郁闷，大老远跑来，事实这么简单，法官效率竟会这么低？她庭后仍然等着，找书记员要了庭审笔录，纳闷翔龙打的什么算盘。
“叶青，翔龙反诉咱们100万定金当违约金，他们的底气是什么？”
“底气？反正不是人民的支持！”叶青哭笑不得的样子，接着说“我觉得是胡搅蛮缠，给咱们压力。或者狮子大开口，想让法院在审判或调解时折中。”
“要是咱们彻底输了，最差的情况，咱们真会损失100万？”她很生气，心里隐隐的有一丝不安。
11月26日第三次开庭，开庭前几天，陈澜收到了刚律师新写的辩词，看得出刚律师没上心，寥寥几行，说服力也不强。她开始反复修改法厅辩论稿，从事实、关键证据、逻辑性到结论，不断地进行结构调整和修改。开庭前一天晚上，她让叶青再看一遍。
“你写得是挺好的！可是得读半小时呀，法庭给这么多时间吗？”叶青看着思忖了一下说。
陈澜连夜删改，凌晨打印了，没来得及吃早饭，就出发去法厅了。
北京的11月已是冬天了，法厅里走廊里没空调，早早到了的陈澜和叶青冻得发抖，在楼道里来回走绺，楼道里弥漫着刺鼻的臭气，她向叶青抱怨着“这么庄严的大楼，这么正式的场所，怎么就不能把下水道水封安好，让空气不那么恶臭？”
“既然要离婚，就别想看到我孩子..两套房子我都得要过来...慢慢打上三年，拖死他...”不远处传来一位女士尖厉的声音。原来是一位离婚女士和她的律师在商量争孩子和分财产的事。
“咱们只是正常的民事纠纷，就已经这么紧张，要掉层皮了。而那些亲情沦丧，在仇恨中长时间互相伤害的亲人，才是人间惨剧吧？”叶青小声发着感慨。
“陈澜，你觉得今天辩论的焦点会是什么？”叶青问。
“资金监管的通知，翔龙如果证明，通知了咱们资金监管，而咱们没做。或者是他们通知了中介做资金监管，中介疏忽，导致咱们没做成，那对他就有利了！”她深思良久，接着说“翔龙肯定会强调咱们资金没进监管账户的事实！”
她想着就像下棋一样，每个节点都重要，即便局面不差，一招不慎仍可能满盘皆输！她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起来，纠结地想着即便自己占理，每一场辩论都有输赢两种可能，不到最后，难见分晓。
九点钟，法庭辩论开始了。不出所料，双方辩论的焦点，就在是否通知了进行资金监管。
“中介和原告一起多次给被告送达履约催告函，是被告违约在先，导致不能按期过户！”陈澜开始宣读“而被告没有证据表明通知了原告进行资金监管，也没有提供收款账号，更没有中介通知原告资金监管的逻辑。”
“原告没通知我们要资金监管，我们都是和中介联系。我们向中介提出过资金监管，中介说通知原告了。”马大奔瞪着大眼，理直气壮的样子。
“资金监管之前，买卖双方就违约责任协商不成，导致资金监管手续搁置，根据于甜甜上次作证内容，原告通知了被告进行资金监管。”扁担中介方律师说。
陈澜心里叫好！中介的证言态度明晰，既摘清了中介自己的责任，也表明了原告有明确的资金监管意图和通知行为。她已经研究了资金监管的详细流程，随着对焦点细节的辩论，她对胜诉更有信心了。
“原告现在是否有足够过户的资金？”裘法官问。
“有！”陈澜答得干脆！心想这是要判继续履行过户的节奏呀！
“被告是否正在销售诉争房屋？”陈澜提请裘法官，她对没做财产保全还是有些担心，因为最近房价涨得太猛了，听说过有一些卖方有反悔，她也希望法厅能震慑翔龙。
“本案审结前，被告不得另行出售诉争房屋！听清了吗？”裘法官看着马大奔问。
“听清了！没有出售诉争房屋！”马大奔答道。
这次法庭辩论开始时，陈澜已经把精心准备的辩词副本交给了书记员，她宣读着自己千锤百炼的辩词，觉得逻辑很清楚、事实很明了。她读着，身体却在微微的发抖，有一半是紧张的战栗，一半是法厅的寒冷。
“没收到买方的钱，陈澜没做资金监管！”马大奔还一口咬定着说。
辩论结束了，裘法官迟疑了一会儿说“下次开庭时间1月12号。”
砰的一声！陈澜吓了一跳，是身边的刚律师拍了桌子，她当时正看着裘法官，能真真地感觉到裘法官心头一震，就见他愣在那儿好一会儿。
“裘法官，事实简单清楚！都开庭三次了，为什么还要开庭？”刚律师瞪着裘法官，很严肃地问，仿佛又回到了他当法院院长时的气场，他心里气着“现在当了律师，简直是秀才遇见兵，有理说不清了！要是这法官在我手下，这么没效率，我早收拾他了！”
裘法官沉吟了许久，开始翻眼前的诉状，终于说“我出去一会儿，你们在这里等着！”十分钟后裘法官回来了。
“1月26日在本庭宣判！”他说完就走了。
陈澜纳闷裘法官离去的那十分钟里发生了什么？还是刚律师的拍桌一怒产生了效果？她庭后仍然等着，找书记员冯娇要庭审笔录。
“我忙，下次来打吧！”冯娇迟疑了一下说。
“我可以等您，到中午也行！”她必须要看到庭审是怎么记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