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北就这样站在门口,他紧紧地拥抱着我,我能感觉到他的体温包裹着我,就像是被子一样让我感觉到温暖,甚至这种温暖是被子给不了我的。
至少此刻被顾北拥抱的我,感觉是一个幸福的人。
可是我也记得我说过,母亲的爱,亲情的爱,是爱情给不了的,总之就算你有那么一个缺口,你觉得很遗憾,你觉得很悲伤,但其他的多余,是给不了你的。
我还是在怀念着我的母亲,我还是会担忧她在夜晚,生活的如何?总之我担忧又怀念的事情是她不能告诉我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总是隐瞒着我,隐瞒着我好多事情,就好像我从来都不应该替她分享或者分担一样。
有时候我感觉母亲是挺爱我的,有时候又觉得我还不如一个男人,一个离开他已经十几年的男人,然而尽管如此,我还是做着我本分内的事情,我本着开心,本着快乐,本着应该做的所以去做。
然而,此刻顾北还是紧紧地拥抱着我,他的头发轻轻地放在我的肩膀上,脑袋也是,轻轻的放在我的肩膀上,我感觉是很温馨的,可是我也知道,顾北的个子很高,他正拥抱着我的时候,就像一只弓着腰的猫。
我感觉他是很累的,可是他什么都没有说,就这样躺在我的肩膀上,我觉得这是一个温暖的动作,因为顾北的脸上估计也有着笑容,可是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个时候回来找我?是不是知道我一个人在房间里显得太渺小又太孤独?还是因为他自己的某些原因,我不愿意去想太多,我也不愿意去理会太多,至少我觉得此刻开心就好,两个人就这样沉默着,沉默着,一个人站在门外,一个人站在门里的感觉!
我和顾北,似乎有着一道阻隔,又似乎没有任何阻隔,总之这种感觉是很奇怪的。这真是让我感觉到庆幸。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顾北终于把我认为沉重的头挪开了我的肩膀,然后我看到他直起了弓着的腰,我知道他此刻最想做的动作就是一个伸展运动,也许这样才能解除他拥抱我时候身体的不适。
后来顾北就走进了我的房间,他像一只慵懒的猫,安安静静的躺在我的床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他第一次展现在我面前的柔弱,居然是这个复杂的模样。
真的就像我说的那样,顾北遇到了某些事情,某些不愿意说的事情,我没有强迫她,我就这样看着他的眼睛,他似乎看着我,又似乎没有看我,总之这是我第一次感觉到顾北的柔弱。
然后顾北就这样停留在我的身边,第一次他是那么的沉默,就和我仅仅两个人在一起也是如此的沉默。
说真的,我不喜欢沉默的他,可是现在他这个模样却让我异常的欣喜,又或许,我看到了最真实的顾北的模样,我喜欢这种感觉,我也迷恋这种感觉。
时间过得非常快,而顾北就像弓着腰的猫,他就这样蜷缩在我的床上,这张床是双人床,母亲买来的时候他就告诉我,我喜欢这种样子,所以母亲也买来了这种样子,其实母亲也是理解我的对不对?我看着顾北像小孩一样的模样,突然弯起了嘴角。
“为什么感觉今天的你和往常有些不同呢?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原因?”
我轻轻地趴在床上,然后看着顾北的眼睛,我的双手撑着我的下巴,看起来就像一个期待新世纪的小孩一样,我是那样的好奇,有那样的慌忙。
我害怕顾北的心情本来就不好,会不会因为我的一句话而更加的不开心?我不希望看到这样的他,所以我的表情静悄悄的。那种眼神确确实实的在告诉他,如果他愿意对我讲就对我讲,不愿意对我讲隐藏起来也没有关系,因为说出来某些话本身就是一个自己的选择,而顾北,来到这个地方,也是因为相信我。
“夏天,可能说出来,我怕你不会相信,但是我今天心情真的很不好,不知道为什么,和母亲的相处感觉真的越来越困难了,我从来都不相信的事情,居然就发生了,夏天,你知道吗?我真的好难过!我真的,对不起……”
顾北把头垂到肩膀处,我感觉他的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看着他的模样,我的心里忍不住的抽痛起来,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顾北从来都没有这个样子,可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呢?我看着颓唐的顾北心里居然有一丝的好奇。
“北,没事了!”
我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于是张开双臂,紧紧的拥抱住他,双人床,却远远不够两个蜷曲的身体,于是我就像攀附在他身上成长的植物一样,那样紧紧的拥抱住他。
我感觉这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可是我又不愿意看到顾北不开心的表情,我想我可以做那个顾北的避风港,在一定的程度上能给顾北温暖和坚强。
然后似乎我并不是那个万能的人,我只能给顾北那么多,甚至我说出来的话并不能让顾北感觉到温暖,可是我知道,一个人存在的价值不仅仅是带给另外一个人温暖。或许还可以更多。
“夏天,我不愿意在你身边提起这些事情,可是这件事情真的让我变得毫无头绪起来,我从来都没有过这样的慌张失措!这就像是一个谎言,隐藏了那么多年的谎言,就在那一天突然被我发现!”
顾北的双眼紧紧的闭着,他像是从脑海里思索一些不可思议却又发生的事情一样,他的表情充满着痛苦和迷茫,他的声音是那样的颓唐,我不知道能给他怎样的安慰,于是我的手臂从来都没有松开,其实我感觉到我已经双手麻木起来。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让你现在这般模样,我真的感觉到非常的心痛,可是我又觉得无能为力,如果你不说出来,你永远都会痛苦,不是吗?”
我用双手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我能感受到这些狂乱的头发就在前半个小时之内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我知道顾北从小到大就是王子一般的生活,然而对于曾经的顾北而言,已经有那么一条完美的路通向成功,而这条最让别人羡慕的路,是他最痛苦的也最不能接受的。
甚至我能感觉到他的恐慌和难过,可是没有办法,我的心脏其实离他的心脏太近,但终究感觉不到它的温度。
“夏天,你知道吗!我的父母居然离婚了,而且离婚好久了,她们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在我面前也是一副装好的模样,她们牵了协议,等我大学毕业才把这件事情告诉我,我不知道为什么,家里平日是那样的相敬如宾,然而感觉到平静又幸福的生活最真实的模样,居然是已经撕扯了面目全非的模样,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接受这样一个事实,我真的没有办法去接受。”
顾北说着已经开始哭泣,他的声音是那样的微弱,我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和不安,我能感觉到他和我一样心脏被莫名其妙被撕裂的痛苦,我知道顾北此刻的难过,因为我知道没有父亲的痛苦,我也知道被隐瞒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可能是害怕会影响到你,所以没有对你说吧!毕竟大人的世界有太多的事情是我们所不能理解的,不管是因为什么,你都不要难过了,每个人都差不多,可能,那些都只是和你无关的事情。”
我的语气淡淡的,甚至听不出来任何表情,我不知道这样算不算安慰,但是唯一我知道的是,爱情的真面目其实是比较恐怖的一种模样。
“可是你知道吗?我最不能忍受的就是欺骗,如果她们离婚了,告诉我我也不会太难过,可是并没有告诉我这些,影藏起来的东西对我来说真的就是一种折磨,一种非人般的折磨,对我来说是一种无比的痛苦。”
顾北紧紧的抓着我的手,我能感觉到那种撕心裂肺的痛苦,其实我多想紧紧的就这样拥抱着他,然后告诉他,我和他一样,我也最怕隐瞒,最讨厌爱情,最忍受不了背叛。可是我不能。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不能,我只知道我不能这样,我不可以带给沉重的顾北那些所谓的负能量。
“顾北,你不要难过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可是毕竟你是成年人了,你不应该是这个样子,你知道吗?”
“夏天,你是不是也嫌弃我幼稚?”
顾北突然瞳孔闪现出不同以往的色彩,他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就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魔鬼一般的我。我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个样子的顾北,心里顿时难过起来。
“没有,没有,我爱你,当然是全部!”
我狠命的摇头着表示我不会像别人一样,我恨不得此刻化身变成琼瑶奶奶笔下的人物。
其实我也是破碎的人,我真的没办法亲口告诉顾北关于我伤心的事情。我没办法告诉他,我的母亲居然已经找到了我的父亲,似乎这是一件骄傲的事情,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是这样的拼命去隐藏,我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因为我感觉到羞耻。
就这样,我只能用架空的方式安慰着伤心中的顾北,我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是我只能做到这么多。不知道过了多长的时间,顾北终于睡着在这个陌生的床上,他的表情看不出来哭泣过的模样,但是我依旧可以很明显的感觉到他痛苦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