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掌柜听后阴晴不定的眼神闪烁着陷入了沉思。
他原以为这女娃只是一个胆大心细有些能力的普通凡人。
自从上次拿了幅假画想给对方一个教训,却被她给识破后他便觉得这个女娃不是想象中的花瓶摆设而是有些能力的。
通过她对唐伯虎那副画短时间的查看便能辨认出真伪,这种见识和学识令他这个上了年岁的人都暗自佩服。
自那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之后,杨掌柜便认为这个女子定是有些不简单。
可即便是如此他也不会把她放在眼里。充其量她也只不过是有些特别的普通凡人罢了。还不至于对他有什么威胁。
而此时看到自己派出去的五个大汉轻易被对方制服,杨掌柜的眉头便是一皱。
偏头对旁边站立之人说道:
“德成你怎么看?”
那叫德成的年轻文士一身长衫装扮,嘴巴抿成一团有些忧色说道:“这事就有些难办了,既然他们五个都应付不了,说明那女掌柜来历定是有些蹊跷的。说不得她是有来头的我们万不可掉以轻心。
万一是修道世家子弟?亦或者是某些大势力的家眷?无形之中反而给我们惹来危险的处境。”
“嗯,有道理。这其中不管是那一个身份都会惊动领主的,到那时候怕就不是你我和那女娃的事情了,而是我们整个益中领地和那女娃背后势力的事情。所以还是小心为好,在没弄清楚之前不要给自己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让你查的这女娃的底细和来历你查了没?”
“简单的查了一下,查不到关于这个女子的一点信息,只知道她是从南方来的。”
杨掌柜有些不悦的说:“这么明面上的一个人你都查不出来。”
长衫文士德成苦笑道:“无从查起啊,城内没有知道他来历的人,更没有人认识她。”
“非要我给你提个醒嘛,她身边的人查了吗?她手下应该有三个人,你都查了吗?”
“这个,,,,没有查。”
“给我查。”
接着他又转向彪哥道:“通过接触你觉得谁有可能是那女子的心腹。”
彪哥偏头思索了片刻道:“她手下有个少年,身手有两下子。杨掌柜可以从他身上查起。我想那小子和她的关系应该不一般。”
德成听完之后说道:“我回头就去查。”
杨掌柜一摆手:“你们五个先下去吧。”
五人应了声,便搀扶着退了下去。
待彪哥五人走后德成有些好笑的说:“也是了,上次你在那小女娃那儿丢了脸面,这次又没占到一点便宜。可是有些恼羞成怒了。”
“你是想说我堂堂一个益中领地的掌柜搞定不了一个小女娃?”
杨掌柜面上颇为不光彩的说。但这却是事实,接连两次的交锋都被一个少女给败下阵来,这着实让他憋了一肚子火。经商这么多年来他还是很少遇到让他真正严肃认真应付的人物。
德成微微一笑道:“这却是事实。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突然对这个女子很感兴趣了。”
“哼,上次的一个客人原本打算在我们这里当一柄剑的,这柄剑铸造精炼不是一般凡品。我们的铺子是在朝修商会备案的,具备一些简单的兵器经营和买卖资质。
但是最后那个客人将那柄剑卖到了她那里。”
德成微微一挑眉:“她这是胆大包天,她的这间铺子只是普通的商铺,也只不过是在烟水城商会注册。凡没有在朝修商会备案的都不得经营兵器买卖,违者可是要重罚的,难道她不知道吗?”
杨掌柜道:“这事过去几天了,等我知道已经错过了抓她把柄的机会。”
德成颇为玩味的笑道:“你放心这事交给我吧!”
杨掌柜目露精芒:“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让她早早关门。我不允许我的地盘有另外一个人抢食吃。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空荡荡的客厅只有杨怀凌和文士德成,案桌上铜色圆鼎里的煤油灯透过锥圆形琉璃灯罩绽放出冰冷又飘忽的黄色焰火。
德成接着说:“我觉得你有点歇斯底里。不就是一个女娃嘛,即便她有背景,不能明着来许多事情我们可以背地里做的。”
杨掌柜翻然醒悟道:“你的意思是说。”
不待杨掌柜说完德成抢先说道:“这样我先派人去查探她的来历,一步步来必要时试试她的身手。”
杨掌柜点了点头道:“你在领地之中以算得上有前途的了,二十六七岁就踏入了修士学徒中阶的境界。未来前途可期。”
“杨掌柜说笑了,我只是一个辅佐。领士都算不上哪里有什么前途。”
“话不能这么说,等到你进入修士学徒后阶晋升领士那还不是很轻易的事。你最近的表现也都看在眼里,你放心吧,合适的时候我会向领主替你说几句的。”
德成郑重抱拳道:“多谢杨掌柜的照顾。你放心这个女娃的事情就交给我吧,我一定会让你高枕无忧的。”
“为了一个女娃动用你这个中级修士学徒,是不是是小题大作了点。”
我们益中领地发展到此虽然壮大了很多,但产业太过单一,除了药材生意就只有这一个当铺经营。
除过各项开支利润并不太高的。如今你这边又出了一个竞争者,这种小事我们自己能解决就不要再劳烦领主了。”
二人一直谈到很晚,青年文士德成才从里面走出来。此时天已经黑了,五槐路的街道昏暗的看不清人来人往的行人,酒馆,客栈的灯光朦胧的勉强能照亮他们的身影。
时间一晃已经是二月初十了,由于李光宇有伤在身,梅里便准了他休息一天。对于这种格外的照顾李光宇感觉这顿打没白挨,至少这个女人还是有些良心的。他走在村头的路上手放在口袋里摸着那用伤换来的十个铜板,心里有一种幸福感。干净到一尘不染的口袋里终年也没放过超十个铜板。这次一下子就十个,他在琢磨着将这笔巨款用在哪里。
给柳氏?让她把借舅妈家的钱还上?
好像这点钱远远不够,自己买块布让柳氏做件新衣裳?
他看了看自己烂了洞的裤子,又觉得让柳氏缝一缝还能穿。
嗯,对,已经很久没去看学塾的王先生了。
平时在学塾王先生照顾他颇多,自己又是经常去他那借书看,于情于理他都要买些东西看望一下。
想到这里他便朝着学塾的方向走去。
走不多时他看到对面一个少年驾着牛车缓缓走来。待走近,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同窗。
那少年坐在车前头,手里拿着一个牛鞭。
铁制的钢圈车轮压在不平整的土路上,木板车厢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少年明显感觉颠簸用手扶着车框。
李光宇仰头看了看车子里面摆着两个大木水桶。
水桶随着车体上下颠簸,里面的水不时的溅出来。打湿少年的衣服,少年又无可奈何倒是显的有些狼狈。
李光宇问:“黄岐,你这是在做什么?”
黄岐只顾赶车寻声望来,见是同窗李光宇,开心的一笑道:“小宇好久不见,你走的莫名其妙,走的时候也没来得及道别。
我听别人说你是被先生回去的,这种谣传也不知道谁说的。”
李光宇也是很开心,看到自己曾经同桌学习上的老搭档内心顿时一阵亲切。
“本来想跟你道别的,看到你在学习就没打扰。
有些话你只听听就好,别当真。”
牛车停在李光宇前一仗距离,李光宇疾步踏前,纵身一跃便稳当的跳上了牛车。
黄岐毫无准备只见一个黑影飘致自己身前,他一声惊呼下意识的将身体偏在了一边。
内心感叹,没想到一段时间没见这小子身手怎么变的这般敏捷了。
李光宇指着后面的水桶道:“你这是做什么?”
“家里的牛吃了干草,需要更多的饮用水。要伺候好这群祖宗。春耕马上到了,过段时间要靠它们套上农具耕地呢。”
黄岐一边甩动着牛鞭一边说着。
黄岐性格温和宽厚,做事认真。和李光宇在学塾的时候学习一直都是很好。
虽然家里条件很好,却完全没有优越家境的爱显摆和飞扬跋扈的习性。
黄岐说他一定要把书读完,他父亲说必须要让他读完。他也觉得是这样的,所以他读书总是很认真。
几年前他哥哥没能遵从他爹的意愿,读了几年书自作主张的到教观做了一名祷告师。
他爹得知此事气愤异常。
觉得他哥哥继承祖业无望,每逢初一十五连上香跪拜神像的礼节习惯都断了。更是把家里那尊太上老祖的神像从桌子上给撤了下来。
说他哥哥是逆子,他爹更是把全部的期望放在了他的身上。黄岐也一直没有辜负他爹,在学塾学习一直都是名列前茅。
“你应该回来读书的,以前我爹说不读书将来一定没出息。虽然我不太认同他的话,大人们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黄岐看着李光宇试图在说服他继续回学塾读书。
他对李光宇算是惺惺相惜中带着佩服。他知道李光宇在学习上是很刻苦的,他的字在整个私塾是最好的。
有时他会看到李光宇可以把每一篇文章倒背如流,并且能把书本上的注解写的条理清晰工整有序。他这个自认为认真学习的人都非常的佩服。王先生常说要说刻苦李光宇算一个。
不过说到学习成绩李光宇却比不上黄岐。李光宇的成绩一直在中上浮动,而黄岐总是遥遥领先保持在前三的位置。对此李光宇也不太在意,因为他总是把大多时间用在看旁支偏门的书籍上。黄岐有时候很佩服他的认真,有时候又不太了解他做一些和学习无关的事情。
“我不想回去了。”
“如果你不上学你的未来将会
一片灰暗,你会像你爹那样,将来做一个苦力起早贪黑挣一点苦命钱。我是为你好。”
黄岐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是很担忧的,他不想他的同桌放弃。
李光宇不回答,沉默着。
黄岐继续说道:“是因为钱吗?我可以跟我爹说,支援你一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