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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硝烟

北部亚斯普罗王国,中央帝都,一只带着杀意的黄色巨龙挥舞着巨大的双翼从天空飞过,它朝着这座城市的中心飞去。巨兽的出现引起了无数市民的目光,他们或是惊叹或是畏惧,无数议论的声音让整座城市变得嘈杂起来。

艾诺站在钟楼顶部看着天空,那呼啸而过的黄色巨龙让他微微发愣,自幼在王都长大的他从未见过自上一个纪元残留下的巨兽。

“那是……龙?”十岁的艾诺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哥哥——洛兰·亚斯普罗。

在艾诺眼中,世间的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他也只在书籍上曾看到过关于龙的记录,所以此时此刻真正看见巨龙的艾诺异常兴奋,毕竟在十岁前他都没走出过王宫的城墙,这巨兽太过于令他惊讶。

而此时此刻洛兰的双眸已经紧缩成一线,洛兰与艾诺同样碧蓝的眼中流露出了截然不同的情绪,下一秒洛兰立刻拽住艾诺的手臂开始朝着楼下飞奔。

“哥哥!”艾诺显然被洛兰突然之间的举动吓到了。

洛兰没有回应艾诺,此刻,他的胸口仿佛被巨石压住,因为他清楚的知道,黄色巨龙到来只意味着一件事情——前线的联军被击溃了。

但这怎么可能!

洛兰反问自己,三天前,前线发回的战报还说“双方势均力敌,陷入了僵持”如今帝国人怎么就直接打到了联军的大后方呢?

当两人下楼下到一半的时候,钟楼外面传来了市民的尖叫声音。

随后一声巨大的撞击声响起,整座钟楼都颤抖了一下。

“该死!”洛兰飞快的将艾诺扛在肩上,沿着楼梯快速向下跑去,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绝对是坏事。

当洛兰走出钟楼的时候,钟楼门外的小巷间已经爆发了战斗。此时,洛兰的护卫长,巴洛正在与三名帝国士兵对峙,而巴洛身旁,其余的几位亚斯普罗士兵已经惨死。

“巴洛爵士!”洛兰大吼一声,他将艾诺放在一旁,随后拔出腰间的长剑几步冲上前。

洛兰从未曾参加过实战,然而此刻他的本能却促使着他与敌人战斗在一起。

他猛然挥剑杀死了一位帝国士兵。

其余两个帝国军人显然被突如其来的洛兰震住了,趁着混乱,名为巴洛的年轻骑士挥舞重剑劈砍在一位帝国士兵的脖颈。鲜血猛地喷出,那士兵瞬间倒下。

同时,巴洛转身一脚踢在另一位敌人的裆部。趁着帝国人吃痛的这个空档,洛兰补上一剑杀死了这位绝后的士兵。

一切解决之后,洛兰率先拉起了已经被眼前景象吓倒在地的艾诺。

巴洛走上前,擦干净脸上的鲜血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殿下,中都人来了,灾厄之主朝着皇宫飞去,我们最好找一个安全的地方再考虑其他的事情,咱们先到街上,那些受过训练的战马不会逃跑,但马车不能用了,外面太混乱,车不便于行动,只能先委屈您和艾诺殿下了。”

“好……,”洛兰沉默片刻收起长剑低声说,“先离开这里……”洛兰喘气很粗,他甚至感到一阵一阵的眩晕。

年仅十六岁的洛兰还是第一次参与实战,尽管他尽全力让自己如同他的父皇一样淡定,但此刻他的双手仍然是冰凉的。他感觉刚刚发生的一切都如同虚假的一样。

今天本来如同平时一样,自从艾诺十岁之后,每天下午洛兰与艾诺都会一同走上王都的钟楼俯瞰整座城市,这俯瞰城市间的惬意是他们作为王族少有的休闲时间,然而日常的一切忽然间就都乱了,就在今天早上洛兰明明还清清楚楚的听到过前线的七国联军打赢了一场胜仗,下午中都人就直接打到了亚斯普罗的王都,甚至帝国皇帝的坐骑,黄龙灾厄之主,都直接冲向了皇宫。亚斯普罗明明是距离前线最远的三个国家之一,此时的洛兰很难想象更靠北的四个盟国发生了什么。

巴洛看出了洛兰此时的状况,他没有多说些什么,他知道,自己保护了十多年的少年还在接受这一切,不过他很欣慰,十六岁的少年在突如其来的遇到这一切之后,仍然能够试图冷静思考,这本就已经不错了,但巴洛也难免会有些焦急,毕竟如今局势太过糟糕了,恐怕没有太多时间让洛兰恢复状态。

于是巴洛准备提醒洛兰赶快行动,而就在这时候。

“哥哥,那里!”艾诺忽然指着天空大声叫到,洛兰恍然间顺着艾诺手指的方向看去。

此刻,无数燃烧着滚滚烈焰的巨石从天空划过。

洛兰瞬间被惊醒,也忽然明白了之前钟楼剧烈震动的原因。

“殿下,”巴洛见状紧缩双眉,他大喊,“钟楼要塌了!”

就在巴洛话音落下的一刻,巨石撞击在钟楼上面,数十米高的钟楼瞬间崩塌,被轰碎的岩石朝着地面落下。

很不幸,巨石朝着三人所在的地方砸去,而在小巷之中除去出口也没什么可以逃脱的方向。

于是,巴洛猛地抱起洛兰与艾诺,飞快的向着大街上跑去。

这如同与死神的赛跑。

片刻之后巴洛已经冲出十几米,然而这里仍然在巨石的笼罩之下。

‘六米!’巴洛估算了一下的剩下的距离。

然而,他回头看天,落下的巨石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会落在他的身上。

巴洛双眼瞪大。

于是他咬紧牙关,随后猛地挥手将洛兰与艾诺扔向尽可能远的地方。

“啊!”巴洛大吼一声,他用全身的力量将洛兰与艾诺抛出!

他知道自己跑不过死神的收割,但却能从死神手下夺回洛兰与艾诺。

轰!

当巨石轰然落地将巴洛的身躯碾碎,洛兰与艾诺也摔落在了小巷的入口。

洛兰忍着左腿的疼痛扶着墙壁站起,他拉起艾诺,怔然盯着巨石下伸出的一只手臂。

鲜血从巨石下流出,洛兰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此时自己的嗓子都在不断颤抖。他的大脑此刻似乎都停止了思考。

他紧紧盯着那熟悉的手掌,无力的站在那里,

“巴洛叔叔,”艾诺倒是慢慢爬起身走到洛兰身旁,“巴洛叔叔他,他死了吗……”

不同于洛兰,年幼的艾诺不会思考太多其他的东西,他碧蓝的双眸除去恐惧外,也没有其他的情感,诸如自责或者对未来的担忧都不曾出现。

而洛兰闻言,却紧握住了颤抖的拳头。

就在刚刚,巴洛爵士还在与自己并肩战斗。

不同于其他护卫,自洛兰四岁开始,巴洛就一直保护着他,而自今日之后,洛兰就再也听不到一次,那熟悉的沙哑声音。

他痛恨自己面对这一切却无能为力,他怨恨自己刚刚为何愣在原地,而不是果断的,在看到天空飞过的巨石时,就朝着大街跑去。那样巴洛就仍然站在自己身旁,而自己也不会像如今一样,只能够看着那双熟悉的手掌逐渐变得冰冷。

如今他转头看着艾诺澄澈的双眼,他忍住让自己不再颤抖。

他拉住艾诺。

“哥哥,叔叔他……”艾诺看着洛兰阴沉的面孔,声音越来越轻。

洛兰没有回话,只是拉着艾诺走到街上。

此刻大街上一片混乱,逃窜的市民,兵刃撞击的声音,孩子的哭喊声,市民的惨叫声。这一切,都让洛兰的大脑嗡嗡作响。

他跨过地面的几俱尸体,一瘸一拐的走到一辆马车旁。

车头前,骏马洁白的身躯,此刻沾染了不知是谁的鲜血。

抚摸着骏马的头颅,洛兰抱着艾诺骑上了马背,他用剑斩断马车与战马之间的麻绳,又用那绳子将自己与艾诺紧紧绑在一起。

“我们现在……”艾诺小声问道。

不待他说完,洛兰便紧握骏马的缰绳一声高和,烈马越过人群开始在大街间飞奔。

艾诺没有继续再问洛兰,尽管年幼,但他能够认出这条道路,这条他每日行走的,通往王宫的道路。

洛兰当然知道,黄色的巨龙已经朝着王宫袭来,但那里是他们唯一能寻求庇护的地方,尽管这显得自己十分无能,但是洛兰深深的明白,自己号称同龄间无人匹敌的剑术,在一场浩大的战争之中毫无意义。

他现在只想着,要活下来,无论是自己或是艾诺。

……

无论洛兰或是艾诺都未曾注意过,一个散发着蓝色微光的颗粒从巴洛的指尖缓缓飞出,那颗粒飞向了他们。

遥远的南方,近乎于大陆边缘的地方。

“不好意思啊,借用一下你的灵魂。”

一处无人问津的废墟内,一位黑袍男人透过虚空看着这一切,他的嘴角露出笑容,就仿佛是发现了宝藏。

抚摸着落在自己怀里的乌鸦,黑袍男人笑着,他用巴洛的灵魂成功的连接了艾诺的意识。

这是六环暗灵法术,按理来说,是已经消逝在这个世界上的东西,至少也是在人类之中消逝的。

黑袍男人忽然折断了乌鸦的翅膀,乌鸦在他的怀中疯狂的挣扎,但男人仍死死的抓住乌鸦,他轻声低语。

“孩子,你渴望力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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