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亦寻医问药忙碌了数日,寻过山尊也仍旧无解。夏雨浓便道:“你多陪陪他便胜过一切了。”
“那日是你设的局?”
“嗯喏,沐风也帮了很多忙。”
“多…”
“打住打住,我这个人最讨厌别人客客气气跟我说谢谢了,你不也帮过我许多嘛,扯平了。”夏雨浓一脸的大义凛然,又端起了当年行走江湖的范儿。
楚云亦未再多言,眸色温柔了几许。
楚云亦出入鹧宿院频繁了许多,除了请医送药,无事了也常去坐坐,虽所言寥寥,却教楚为安大感欣慰,只是他终有一桩心愿未了。
“亦儿,你可知我与老夏定的一年之约?”
“关于夏雨浓?”
“嗯。你与她的这桩亲事本就是我厚着这张老脸求来的,现在看来,不枉此行。”
楚云亦起身背对着楚为安,沉默良久,脸上神情晦明晦暗。
“那亦儿你究竟是如何想的?一年之期将至,为父希望今后,她仍能常伴你左右。定亲那日便觉得她与你很般配,现在亦如是。”
“她若要走,强留无益;她若肯留,多危险我都护着她。”
“你知道她是纯生阴时生人?”
“救她那日便知。”只是后悔那日竟差点送走了她。
楚为安深知自己儿子的秉性,她若不主动留下,他便决计不会开口。隐忍克制,像极了自己。
为了儿子的幸福,楚为安亲自试探过夏雨浓的口风。夏雨浓握着竹箫沉思了很久:“他很好,可惜先遇见的人不是他。”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便入了冬。语零院的海棠花,落了。
楚为安走的时候没受太多的苦,手里握着木鹰,脸上笑得安详。
楚为安的遗体最后选择了火化,只有这样,楚云亦才能名正言顺地抱他一下。
操办丧事那几日,夏遇深拎着酒坛哭得肝肠寸断,有时醒着指责楚为安不仗义,有时醉着大喊两句“老楚,满上!”夏雨浓也跟着落泪。
楚云亦硬是未落滴泪,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瘦了,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满面憔悴,没有了平日里诸事不惧的样子,像只战败的兽。
“楚冰山,你要是难受就哭出来吧,别逞强。”
楚云亦摩挲着木鹰上的刻字,终是一言不发。
楚为安走的那日在木鹰上刻道:“亦儿,你一直是爹爹的骄傲。”
世上最后一个唤他亦儿的人,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