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江湖险恶
“今天是‘龙鲤斗’报名的日子，你们俩要去么，和我一起啊。”贺东蹲在椅子上啃着一根黄瓜，向对面的柳闻稻和黄彦青问到。
这已经是四人住进来的第十天了，柳闻稻除了右臂的伤，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可以行走无碍，不过因为“草庐”这边的竹楼已经分配完了，医馆这边也没新人住进来，所以征得金医师的同意之后，两人决定继续住在这里。刘百扬虽然伤还没大好，不过也不需要贺东事事帮忙，至少吃喝拉撒都能自己解决了，毕竟习武之人，回复的还是很快。
“怎么，你也要报名？”金医师正在给柳闻稻换伤口处的药，听到贺东的话之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转过头来问到。
“有什么问题么金医师？”
金医师一边继续给柳闻稻上药，一边道：“你可要知道，报名处会有两位比我医术更加高明的人，对所有报名者进行摸骨测龄，谎报年龄是不可能的，否则我们楷堂宗强调的二十岁以下不就真成了笑话了么。”
贺东将半根黄瓜直接扔到桌子上，在椅子上站了起来。
“金医师你这话什么意思？我看起来不像是二十岁以下的年轻小伙儿么？我今年才十九岁好不好？还是说我平日里装扮太成熟了，让您产生了错觉，不对，应该是您年纪大了，眼神不好使了，姓刘的你赶紧检查一下你的伤口里边有没有缝进去什么奇怪的东西，还有柳闻稻你也是，你更惨，说不定金医师不小心落在你伤口里的针线什么的都长进肉里了，还得再割开一次，‘龙鲤斗’就与你无缘了，唐家大小姐我就笑纳了。”
“少说两句，不会死人。”金医师也不恼，将柳闻稻的伤口再度包扎好之后，收好自己的工具，转头看着神情激动的贺东，径直走了过去，踮着脚尖够着贺东的肩膀拍了拍，“话多了，也不会死，就是活得不太痛快。”
贺东一脸警惕，不过金医师的实力注定不会让他太过重视，他反而怕自己反应大了震碎了金医师这把老骨头。不过金医师除了那个拍肩的动作，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拍完之后就走了出去。贺东一脸懵逼地看着金医师做完这一切后走了出去，他回过神来看着屋里另外三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们说，金医师这儿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行了，嘴上积点德吧。我和小柳打算等会傍晚过去，那时候人应该不多，不会排队太久，到时候一起过就行。”黄彦青回答道，然后看向床榻上的刘百扬，“刘百扬，你要不要报名？‘龙鲤斗’还有七天，应该足够你恢复了。”
靠坐在床上的刘百扬摇了摇头，道：“我已经过了二十岁，伤好了也没法参加，倒是我那小师妹会参加，你们带上她吧，她现在说不定都不知道今天报名。”
“卧槽，刘百扬，你那小师妹也喜欢女人？”贺东惊呼了一声，一惊一乍吓得刘百扬一个哆嗦。
“胡说什么，她的实力肯定拿不到第一，只是借此机会历练一番。”
“你怎么知道她到底是为了什么？”
刘百扬难得翻着白眼看了河东一眼。
“贺东你记住今天的话，等我伤好了，咱们在算账。”
贺东用双手挡住脸，整个身子缩在椅子里，颤颤巍巍地说到：“刘大侠，你好吓人哦，吓得人家心肝直颤呢。”
刘百扬闭上眼不去看他，后悔自己刚刚接了这厮的话。
“听说这一届‘龙鲤斗’强人挺多的，十五大宗门有不少核心弟子都来了，《翔龙潜鲤》都比以往厚上不少，价格更是往上涨了不少，现在都在流传着这是汇聚了天下大半少年高手的盛会，精彩程度要高上不少。”为了阻止贺东再这样下去，黄彦青适时地岔开了话题。
“你还说呢，你自己不就是十五大宗门的，咱们四人里就柳闻稻这小子不知道根脚，咱们三人不都是十五大宗门的，楷堂宗唐录德的孙女，她的身份可比她的本人要金贵多了，娶了她就相当于有了一座天下第三的靠山，不算上无量寺里那两个从不出门的秃驴，那可就是天下第一，就算唐老爷子根本不会帮这孙女婿太多，但天下第三的名号就是最大的助力了，别忘了还有背后的楷堂宗呢，况且唐澜此人，听说还是生的天生丽质的大美人儿，于公于私，这都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香饽饽，有几个能不动心的？也就无量寺那群光头，无量寺的俗家弟子说不定都来了不少。”
“你说这样的机会，楷堂宗金满堂那些家伙会放过吗？要是我，我就把册子分开售卖，这样赚的更多。想要争第一的那些人谁不想买一份，有钱的说不定还想一个人全买了，通过这些手段最后夺得魁首，那可就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再说了，人家楷堂宗把自家宗主的孙女都卖了，赚点钱也是应该的。”
贺东捡起刚刚扔下的黄瓜啃了一口，继续道：“黄彦青，你想这一届‘龙鲤斗’夺得魁首，你选错时间了啊。”
黄彦青摇摇头：“我觉得这才是最好的时间，强者这么多，如果我能夺得魁首，那我更加能代表天一宗，江湖人的目光就会更多看在我的身上，我的所作所为，也就会被更多人看到了。”
“你累不累？天一宗就值得你这么做？恕我直言，你们不合适，这样的宗门你待不下去的。而且之前我也没有听过天一宗有你这么一号人，你敢保证你能打败那么多强者？”
“我不敢保证，我只能试试，就算不能成功夺得第一，我也可以尽量靠前点儿。再说了，能和这么多强者切磋，能遇到这么一次盛事，对我来说也无憾。”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贺东盯着黄彦青，狠狠啃了一口黄瓜，“我对你的未来并不看好。”
“不过，我会祝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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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秀山山脚，楷堂宗演武场上，一条长龙从此排到了远处的巷弄，首尾不可同时看到。排队之人，皆是年轻人，这就是楷堂宗的报名队伍了。在演武场中央，三张长桌一字排开，每张桌子后面各坐了一人。
最左侧的是一个灰袍目盲老头，正襟危坐，一根褐色拐杖靠在其身边，身后站了两名童子，一人背着竹箱，一人撑了一把伞，帮目盲老人遮住阳光。居中的是一个穿着楷堂宗服饰的中年人，身前的桌子上摆着一套文房四宝，一位童子正在磨墨。居右之人也身着楷堂宗服饰，不过他身边既无童子，也没有什么东西放在身边，只有一把佩剑挂在腰间，双脚放在身前的桌子上，枕着双臂靠在椅子上，双腿一直抖动着，看着吊儿郎当，也不知是干什么的。
这时候报名还未开始，但是演武场已经满满当当全是人了，不仅有三教九流看热闹的，还有不少带着各自目的早早候在场边的，早起开门的楷堂宗弟子都被今早的景象惊呆了，虽然之前的前辈说过会有人一早就候在演武场门外，但他也没说还有人在门外大街上睡上一晚的啊，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满街的铺盖卷让还在回味睡梦的弟子瞬间清醒。
场边围观的不少人，都拿出了纸笔，翘首以待报名的开始。他们的身份目的不尽相同，但他们做的事情都一样，记录下报名者中的佼佼者。
太阳越深越高，砚台里的墨也淹没了砚池的底部，在居中的中年楷堂宗弟子宣布报名仪式开始之后，报名者组成的长龙开始了移动。
第一位报名者是一个没有束发的黑衣小子，他就是之前睡在门外大街上的一员，他并不知道来这么早有什么意义，他只是昨晚和几个兄弟喝完酒后路过这里，看到街上的一片梦乡中的酣睡人，他的酒立即就醒了大半，他第一次来这儿参加“龙鲤斗”，他的师父和他的师门中人，参加过“桃花集”的不少，参加过“龙鲤斗”的一人也无，他就算是他们师门中的“中兴之人”了，他也不敢怠慢，把铺盖卷搬到了这里。直到今天早上，和他一起睡大街的人纷纷走到场边，只有他一人站在场中，他这才明白过来。
不过他心里也没什么太多抱怨，这一届这么多高手，做不成比武第一，报名第一也不错嘛。
“伸手。”目盲老人伸出枯瘦的右手，手掌摊平，掌心向上。
黑衣小子自然知道这是要摸骨，将手腕搭在了目盲老人的手上，老人的手很粗糙，不像是个医师，更像是习武的江湖中人。目盲老人抓住他的手腕，在手掌与手臂交接的关节处开始摸索，原本不到二十岁的黑衣小子破天荒有点紧张，好在目盲老人动作很快，摸索了几下就放开了他的手，点点头。
黑衣小子一句道谢之后，心神放松了下来，走到了下一处，文房四宝中年男子身前。
“姓名。”
“吴焕，吴秋前辈的吴，焕发焕。”
“年龄。”
“十八。”
“师门。”
“亳州虎鹤门。”
中年男子下笔如飞，在空白的册子上写上了刚刚问来的消息，尔后从桌子下面摸了一块菱形木牌，正面纹着楷堂宗的“楷”字，背面刻着“甲甲一”的字样。中年男子将木牌放在桌面上，推到吴焕身前。
“拿好这块木牌，这是你参加‘龙鲤斗’的凭证，记得明天在‘草庐’去查看自己的分组。”
“是，多谢前辈。”
“好了，你可以离开了。”
“龙鲤斗”的报名有条不紊地开始了，长龙却不见缩短，反而越来越长，加入的人越来越多，目盲老人和负责记录的中年人一直没有停下过，只有最左侧的那位一直躺在椅子上，仿佛已经睡着了。排队的这些人里自然少不了想要蒙混过关的，然而目盲老人的眼虽盲，心却不盲，所以这些人里没有一个能够成功领到那块作为“龙鲤斗”凭证的木牌。
然而终究还是有了意外。
“老瞎子，你特么是来装高深的吧，老子可还不满二十，我看你是楷堂宗请来的骗子吧，还是说你把楷堂宗也给骗了？”一位白衣白袍的公子哥毫不客气地辱骂着目盲老人，丝毫不惧这里是楷堂宗的演武场。
“公子哥，话不能乱说，你确实不满二十，不过明天你就已经满了二十，老朽所言没有错吧。”目盲老人一点不恼，反而神色平静地道出了自己不让这位过关的原因。
“呵，怎么？你们楷堂宗不会这么迂腐吧，差错个几天时间，就不让本公子通过了么？多了这几天，我能高他们几个大境界还是如何？”
“公子，这是楷堂宗‘龙鲤斗’近百年来的规矩，从未有过例外。老朽只是负责探查各位的年龄，不负责给各位解释这规矩的，如果有任何疑问，还请去问唐宗主，他老人家没有意见，我等自然也没有意见。”
“以前是以前，既然本公子来了，这规矩是得变通变通，就是不知唐老前辈身在何处。”
“你是谁？”这次目盲老人没有说话，因为旁边负责记录的中年人先开口了。
白衣公子哥轻轻踱步到中年人身前，微微一笑，配上这人丰神俊朗的面容，看着着实不错，宛若谪仙人。
“本公子来自老龙城，胡东来那老匹夫的儿子，百里闻人。”
“咦，你为啥不和你爹姓？我记得你娘也不姓百里啊，难道你是野种？”
百里闻人瞬间握紧了拳头。他的姓氏不从爹娘，而是他师父百里雁，这本是一桩美事，他的父亲胡东来与百里雁是情同手足的异姓兄弟，百里雁更是辅佐胡东来坐上了城主的位置。百里雁一生未娶，并直言自己没有娶妻生子的打算，于是胡东来就将百里闻人的姓氏改为了百里，跟从百里雁的姓氏，并拜百里雁为师，与其亦师亦父，加深两人之间的羁绊，让百里雁真正成为老龙城的一份子。事情到这里，应该都是美好的，直到百里雁闭关走火入魔，经脉枯竭而亡，胡东来的妻子，百里闻人的母亲，好巧不巧突然发病去世，这时候，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了百里闻人的姓氏上，联系百里雁和城主夫人先后阵亡，于是殉情的谣言不胫而走。
姓氏一事，是百里闻人的底线。
说话的人，是一直无所事事的那位楷堂宗弟子。
“楷堂宗，也不过如此嘛，原本以为天下第三的唐老爷子能教出些什么高手，今日所见，不过是一个不知变通的瞎子，一个酸腐文人，一条不知教养的野狗。”百里闻人看着说话那人，面上仍然笑容和煦，只是眼神中多了一份肃杀，“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哦，对了，忘了你是一条狗，不会人语。”
将桌子上的双腿放下，一直假寐的楷堂宗弟子站了起来，此时人们才发现，这人好高。演武场周围的人群里，跳出三人来，站在百里闻人身后，人人皆气度不凡，老龙城的护卫，实力注定不会太低。
“你是天下第几？第一还是第二？老龙城城主是谁？是你还是胡东来？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家老爷子评头品足？”站起身的楷堂宗弟子绕过桌子，一步步逼近百里闻人。百里闻人自然不会怕，他是谁？老龙城少城主。背后这三人，人人江流境，一人还是江流境巅峰，这样的三人，足以对付一个二流门派了，面对楷堂宗虽然不值一提，但楷堂宗难道真敢对他下手？自己代表的可是老龙城。
然而接下来，他就知道自己错了，自己身边的一位护卫冲了出去，因为那人没有止住脚步的意思。这位护卫三人中内力修为最低，进阶江流境不到三年，然而一身外家横练功夫练到了极致，一般平湖境的刀剑伤不了他分毫。
看见即将发生碰撞的两方，中年楷堂宗弟子无动于衷，反而靠着椅背，摆出了一幅看戏的姿态，其他楷堂宗弟子自然也没有谁冲上去。目盲老人看不到这一切，然而他还是摇了摇头，他已经知道接下来地事情了，不禁感叹，年轻人还是太冲动了。
外家功夫了得的护卫，冲出去的身形戛然而止，一阵骨裂声随之传来，然后就以更快的速度被人砸了回去，直冲着百里闻人而来。百里闻人身后的两位自然不是什么花架子，一人立即上前接住了被人击飞的同伴，在接住这人时他还不得不后退了两步才化解了冲劲，没有让百里闻人被砸到。
百里闻人瞳孔微缩，看着年纪并不大的楷堂宗弟子道：“你是谁？我不记得楷堂宗有你这么一号江流境高手。”
还未收回刚刚一拳击飞那人的拳架的楷堂宗弟子慢慢收回了拳架，揉了揉手腕。
“我是你爹。”
话音刚落，这人又开始慢步向前走，百里闻人感到一阵憋屈和恐慌。
“少城主，你和安龙带着霍将先撤，我拦住他，随后再来找您汇合，离开坤水城，此地不宜久留。”境界最高，武力最强的黄瑞尔在自家小主人耳边耳语了几句，百里闻人也不是什么蠢人，点点头。
“黄叔叔小心点儿，别伤着了。安叔霍叔，我们撤。”安龙搀扶着受了内伤的霍将，跟在百里闻人身后，打算先撤走再做打算，黄瑞尔则拦在了他们的身后。
“朋友，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我们少主确实有些口无遮拦，但是您也不惶多让，何必这么咄咄逼人呢？”
“何必？就凭老子喜欢。”楷堂宗弟子陡然加速，一拳直击黄瑞尔面门，黄瑞尔自然早就提防着对面，后撤一步，一招“苍鹰挂”，上身后仰，左脚直捣对方心窝，只要对方拳势不减，必定挨上这一下，只要对方拳势断了，那么之后的战场就是他黄瑞尔主导的了。
对方确实收住了汹汹而来的拳势，但是此人腰间的佩剑早已自动出鞘，再次攻向黄瑞尔面门，而这人拳势虽然收住，但是下一拳的拳架已经摆好，就等黄瑞尔在飞剑的逼迫下露出破绽，一拳致命了。黄瑞尔自然也知道对方的打算，只见他双掌一合，紧紧将飞剑夹在掌中，脚下飞快后撤。
然而对方比他更快，又是一拳打来，不是直击头部，而是攻向他的腹部丹田处。掌中的飞剑正不断挣扎，黄瑞尔来不及闪避，心一横，手上真气外显，右手双指夹住了飞剑，左手握拳击向对方的太阳穴。
以拳换拳，以伤换伤，这是无奈之举，却也是此时最好的应对之策。两人都没有闪躲，也都来不及闪躲，一拳打在了小腹，一拳击中了脸颊。
楷堂宗弟子右脸颊迅速肿起，他却满不在乎地吐了一口血水，里面夹杂着一颗牙。
黄瑞尔双膝跪地，左手紧紧抱住腹部，右手还是夹着飞剑，刚刚那一拳，其实不算太重，但是一股阴寒至极的真气被打入了他的丹田，此时调动的真气已经全部用来控制飞剑，无力再做其它举动。
楷堂宗弟子却没有对他这个几乎可以说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动手，反而向着百里闻人的方向跑了过去。
“少主小心！”
听到提醒的百里闻人心知不妙，再也不复之前的从容，真气流转，健步如飞，即使这样狼狈的场景，此子那副皮囊也能将此景变得不那么狼狈。然而他还是被楷堂宗底子抓住了，安龙一锤被这人用少主的身体挡住。安龙丢下霍将，与已经抓住百里闻人的楷堂宗弟子对峙着，终于结束和飞剑缠斗的黄瑞尔也赶了过来，脱困的飞剑在楷堂宗弟子头上盘旋一圈后，重新入鞘。
“放开少主，我们老龙城就当没发生过这回事，否则老龙城和楷堂宗不死不休！”黄瑞尔恶狠狠道。
“你是胡东来？还是被百里雁附体了？你能代表老龙城？你以为你是谁？”
“我自然无法代表老龙城，但是我们少主可以，你若杀了他，事情可就没有回转的余地了。”
“我可没说要杀了他。”楷堂宗弟子捏着百里闻人的脖子，将其高高提起，也将其体内暗自凝聚的真气震散，让他只能苦苦挣扎，然后楷堂宗弟子转头看向脸色已经通红的百里闻人，“死了多可惜，你说是吧，百里闻人？”
“阁下究竟是谁？阁下行事如此乖张跋扈，就不怕给楷堂宗惹来麻烦么？”
“麻不麻烦我不知道，在坤水城还敢对我楷堂宗指手画脚，对老爷子不放在眼里的，你是第一个。记住了，这里不是老龙城，这里是亳州！”说完，此子一巴掌扇在了百里闻人的脸上，旁边三人皆是脸色一变，百里闻人的脸颊则是大变，一瞬间红肿起来，围观众人都是一阵惊呼，这毕竟是老龙城的少城主。
“麻柳，动作快些，事情解决完，还有这么多人等着报名呢。”目盲老人幽幽开口。
被叫做“麻柳”的楷堂宗弟子一松手，将老龙城的骄傲少年丢在了地上。
“记住我的名字，随时欢迎你来复仇，以后出门记住喽，不在老龙城，没有你爹给你撑腰，作为一个废物，还是低调些好。”
说完麻柳就走向了自己的“临时床榻”，继续刚刚的美梦，百里闻人跌坐在地上，看着麻溜的背影，心中的仇恨像是挥之不去的阴霾，埋在心底。三位护卫匆匆上前，将自家少主扶了起来。
“少主，属下护卫不力，愿领罪，不过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请少主回去后再降下惩罚。”
百里闻人站了起来，看着重新枕着双臂打盹的麻柳，神色平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这才缓缓点头。
“走吧，这次咱们算是脸丢大了。”百里闻人率先向着演武场外走去，三名护卫同时松了一口气，自家少主看来不是那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人，如果少主暴怒，他们到时候就是不想争斗也由不得他们了。
报名继续，只是报名之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没有人在大声喧哗，因为他们怕吵到那位假寐的楷堂宗弟子。演武场周围围观的众人交谈声也小了很多，这么暴躁的武夫，没人敢惹。
报名处的三人以及众童子，都在演武场就地解决了楷堂宗弟子送来的午餐后，就继续着报名工作，一个个不输老龙城少主身份的年轻人陆续报名完毕，演武场周围的记录人手中的册子也已经不薄了，太阳渐渐西沉，长龙终于逐渐缩短，不再有太多人加入队伍。
远处街角，转过来四人，正是贺东一行人，古怪的是贺东一脸萎靡不振的样子，还是黄彦青扶着他才能勉强走路，他俩身后则是温浅和柳闻稻二人，两人各走路边，隔得远远的。
“你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我记得演武场那边是有厕所的。咱们今天吃的都一样，你怎么会痢疾这么厉害？难道是水土不服？”柳闻稻隔得远远的问到。
“谁知道呢？我来了坤水城这么久都没事儿，就今天突然这样了，要不是被人逼着要来参加这‘龙鲤斗’，我都不想报名了。不会是你们俩谁为了提前解决一个对手出的阴招吧？我告诉你们，你们的思想很肮脏，让我查出来是谁，我一定让你进不了前六十四。”
“可不是我啊，我觉得以黄大哥的人品也不至于，肯定是你自己的问题。”
“我呸，怎么可能，我自己的身体我还不清楚？知人知面不知心，不知道你们俩谁这么阴损。”
“肯定是因为你嘴贱，遭了报应。”
贺东刚想反驳，突然想起了之前医馆金医师的话，他表情渐渐凝固。
江湖险恶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