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慕以梧一愣。
他知道此次带曦瑶入京有多少流言蜚语,只是没想到湘如却也当了真,实话讲,他虽然对湘如没有多少夫妻感情,但是又有些感激她的隐忍。三年来,他渐渐能感觉到这个如夫人心有所苦,但是他不能替她分担,也不能替她澄清。
或许,湘如这么激动的忙前忙后,是以为自己要脱离苦海了吧,只是她当真以为,做了他淮安王的王妃,知道他那么多秘事,还能走出他的掌心?
慕以梧眼神不禁蒙上一层杀气,曦瑶看了一惊。
“不过我已经和夫人解释清楚了,王爷您身份尊贵,岂是我这等市井小民能够高攀的?”曦瑶笑着拍他马屁,希望他眼神中的杀气并不是冲着自己来的。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慕以梧冷笑,放下手中的茶盏,“这次叫你来并不是因昨夜之事,也和如夫人无关。”
闻此言,曦瑶担惊受怕一夜的心,终于可以归位了。
“寻父是大事,你一个女人家顶什么用?本王派人去望安县接你兄长去了,不日便可入京,那时本王便安排你们兄妹二人一同认祖归宗。”
曦瑶闻言,竟抑制不住的发笑,笑着笑着却有眼泪落了下来。
十岁那年,她和兄长被妓院赶了出来,就像是两只丧家之犬,街头上其他孩子没人愿意和他们玩,只会对他们打骂,他们没有饭吃没有学上,同龄的孩子说他们是妓院出来的野种,有一个娘,一百个爹,她气不过和那些人对骂,她也只有一个爹,一个娘,和其他孩子一样,天晚了,其他孩子都被自己的父亲领回家,只有她一个被剩在街头……
那时候,寻找生父这颗种子就在她心中生根发芽,经过七年的光阴长成一棵参天大树,就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那棵树死了,死在了她的心里,并且堵住了她所有的心脉。
她现在就像被困在深井中溺了水,她只有尽力大口大口的呼吸才能保证自己不被这种感觉溺死。
慕以梧看着面前又哭又笑的曦瑶,不齿于她那副动情的表情,但却又想起自己“寻父”的原因。
那时候他只有六岁,住在一个只有三个嬷嬷伺候的别院里,池塘是小小的,房子是小小的,甚至连天空都是小小的。三个嬷嬷有两个不待见他,很多活都让他自己做,因为守着一个不中用不受宠的皇子没有什么油水,而且这个小孩还妨碍着她们找男人。一开始他以为只有那个年纪最大的嬷嬷疼他,晚上怕他受冻,甚至脱光了帮他暖被窝,但是有一天,他偷偷跑回自己的寝室,竟看到了污浊不堪的一幕,甚至比那日在客栈看到父皇的那幕更让他震惊。
不大的卧室里,除了那两个嬷嬷外,竟还有四个守在门口的侍卫,借着微弱的灯光,六具赤身裸体在有规律的晃动,传出的声音令人作呕。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就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不知过了多久,老嬷嬷发现他没在身边入睡,披了外衣出来,看到他在外面偷看,还以为他六岁的年纪便开了窍,一脸谄媚的对他说“小皇子要是喜欢,奴家也可以跟您试试。”
真是令人作呕,那老嬷嬷夜夜闹着要他帮忙“挠痒痒”,竟也是怀了这样龌龊的心思!
慕以梧不敢再回想下去,只是一遍遍的在心底庆幸,幸好他从别院跑出来了,所有的守卫都在寝室尽兴,那老嬷嬷只披了外衣,也不好追出门去,他只知道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跑到了郡守府前。
做王爷又如何,被人利用,被人玷污,却也不能反抗。他也曾恨过轩帝,为何如此作贱他,为何他没有母亲,不能入宫?但是反抗并不能让他好好活下去,于是他学会了在轩帝面前谄媚,在其他人面前斗狠,他一心只想爬上龙椅,叫那些曾欺侮过他的人跪在他面前。
无奈造化弄人,只要赢了北境之战,顺利回朝后,他必定能受封成为太子,可惜北夷族一箭射中他的后腰,全力救治后虽保住了性命,但是从此竟不能人事。
一个不能延续国祚的太子,谁能允许他的存在?
良久,他才回过神来。
身边只有卢舟月还在,曦瑶早已跪谢退下了。
“王爷神色欠佳,”卢舟月担心道,“要不先去后堂休息片刻。”
“无碍,只是想到渭南王有子,心中不平罢了。”
“若不是三年前王爷重病,渭南王确实没有出头之日,只是今时不同往昔,渭南王也已开府,有了自己的势力,王爷不想落于人后,就要早做打算。”
“先生有何妙计?”
“君子不应动女子与小人……若是万不得已,动一动又能如何?”卢舟月在旁轻言轻语,但是要做之事,却惊天动地。
慕以梧惊讶于卢舟月平日里斯斯文文的形象竟也有这样卑劣的手段,方才回想起当时卢舟月自荐时对他说的话,“成帝王者,双手只能沾满敌人的鲜血,但是内心却不一定。”
“父皇的孙辈只有洙凌王两女,实在是单薄,如果我们对这个孩子下手,父皇必定从严查治,到时很难将我的嫌疑洗清,这着实不是一条良策。”慕以梧分析道。
“那便请王爷求访名医,根治顽疾。”卢舟月突然跪在慕以梧面前,分外恳切,“若淮安王府无所出,陛下永远不会考虑慕以梧!”
三年前慕以梧死里逃生,经半年疗养才保住了性命。他以为自己完全康复了,皇帝也甚是欣慰他能活着,只是那箭插的太深,太后终究有所顾虑,便借口犒劳他征战辛苦,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湘如赐给他做侍妾,其实只是想试探一番,看看有没有伤到根本。
古语云,洞房花烛夜是人生头等的喜事,可在慕以梧这里,却是他人生中的至暗时刻。
为了让湘如保守这个秘密,他许她一世荣华,并上书请旨,封她做侧妃,给她无上的地位和身份,只是纸瞒不住火,尽管在外人眼中淮安王和王妃伉俪情深,但在轩帝眼中,这只是儿子给天下人耍的小把戏。
身为一个男人,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自尊心不允许他将隐疾公布于众,目前确切知道他不能人事的,除了湘如,便是卢舟月,还有轩帝,其余人尽管对他无所出有所非议,但终究不敢对他腹诽太多。
卢舟月的话,到底还是刺痛了他。
“先生安排吧~”
不知不觉已到晌午,曦瑶用过午膳,本想小睡片刻,不料却一觉睡到天黑,昼夜颠倒的滋味可真难受。
起床舒展下筋骨,曦瑶又在院中来回踱步,透过长长的回廊,曦瑶隐约看到卢舟月领着什么人穿廊而过,不过她没往心里去,只当是拜访王爷的门客。
一连三日,除了送膳的小厮,曦瑶住的这处别院只有小葵每日来给她梳头。虽然有时候无聊,但她也乐得清闲,吃饱了打打拳,这不就是有钱人过的日子嘛?
自从她挑明了王爷和她的关系,如夫人那边顿时就没了动静,慕以梧也是,告知她不日即可和父亲团聚之后,也再没找过她。
倒是卢舟月好像忙了不少,每天进进出出,不论何时曦瑶在院中散步,她总能看见卢舟月谦逊的身影,带着形形色色背着木箱的人。
慕以梧没有给她下禁足,如夫人也曾说过她可以在府中自由行走,曦瑶不禁往廊外挪了挪,心中对卢舟月所做充满了好奇。
“曦瑶姑娘。”不料她刚出小院,就被卢舟月碰了个正着。
曦瑶只好尴尬的应允下来,看着卢舟月身后的老者问道:“这位老先生是……”
“老朽是天湖城的医者……”老者开口还未说完,便被卢舟月一个眼神打断。
曦瑶明白这是不愿说与她知,便自顾自的解围:“卢先生有事就尽快去忙,我只是在府中闲逛,消消食而已。”
卢舟月领着老者穿廊而过,直奔别院后的湖心阁。
自那次遇到卢舟月后,曦瑶便不常去别院之外的地方了,一是她身份尴尬,二来,王爷府邸她不想惹是非,在这安心住到和父亲兄长团聚才是她目前最主要的事。
虽然曦瑶不愿自己惹事,但是事却主动找上门来。
是日入夜,曦瑶睡下约莫有两个时辰,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曦瑶起身开门,竟是一妙龄女子,不过她只着亵衣,身上却有道道血痕。
“姑娘救我,救我……”还没说完,门外之人便晕死在地。
借着明亮的月光,曦瑶仔细打量着身前的人,她不过和她差不多的年纪,皮肤雪白……
倏地,曦瑶想起那年妓院中惨死的姑娘。
她定神俯身,探了探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曦瑶没做多想便将地上的女子扶到床上,还未将被子盖好,便又有人匆匆敲门。
她隔着门倦怠道:“门外是谁?”
“姑娘可否见过一狼狈女子?”门外声音尖细,听上去像个宦官,但又不是梁公公。
曦瑶知道他们是来寻人的,自己也不想多管闲事,但是她偏偏狠不下心,幼年的记忆太震撼太惨痛,曦瑶并不想亲手再制造一起。
“我入夜便睡下了,不曾见过任何人。”
“谢谢姑娘救我。”床上传来微弱的声音,曦瑶回头,那女子已经醒了。
“不用谢。”曦瑶说道,“我这里不方便帮你处理伤口,只能先擦拭一下血迹,你要挺住,天亮了再想办法。”
曦瑶拿出干净的手绢,轻轻替她擦拭,擦着擦着,那女子竟哭了起来。
“我怕是活不成了……”她啜泣着,“姑娘心好,麻烦告诉我家里妈妈一声,穗穗谢她今生养育之恩。”
曦瑶听着糊涂,但又有些明白,这姑娘,怕是哪家的窑姐。
“你别说话,留着力气,天亮了我想办法送你出去。”
“不,要说……”穗穗涕泗横流道:“那人死在我身上,大罗神仙都救不了我了,但是我冤啊……”
“什么人?”曦瑶看着眼前发抖的穗穗,心中一阵揣测。
“住在湖里的那个人!”穗穗显然不知湖心阁里住的是谁。
曦瑶闻言像是丢了魂一般,慕以梧死了?死在一个窑姐身上?他不是和如夫人伉俪情深吗?他不是还想着赶紧生孩子吗?那他要是死了,她和兄长还能不能和父亲团聚了?
穗穗长叹口气,似乎又要说下去,曦瑶赶忙堵住她的嘴:“你省省力气,这些事不要说给我知道,你若谢我救了你的命,就忙别说了,省的我受你连累。”
曦瑶说完,便拿起手绢继续擦拭伤口,穗穗也不在做声,不知熬了多久,曦瑶听着门外没什么声音了,方才靠在床边睡了过去。
因心中有事,她睡得并不踏实,天刚微亮她便坐在院中,等着小葵来跟她说说详情。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小葵果真守时而至。
“姑娘这么坐在院中?”小葵打心里喜欢曦瑶,对她的关心也真心实意。
“昨夜里听着外面很吵,没了睡意,所以出来看看。”
“昨夜里公公们好像在抓一个女贼!”小葵慢慢凑过来,“这女贼好像偷了王爷不少宝物,王爷一气之下竟气晕了!”
气晕了?这种话也只有小葵这种善良的孩子才会信。
“竟有这么大能耐的飞贼?”曦瑶忙顺着小葵说道,“那真是吓死了,王爷现在醒了没有?”
“不知道,”小葵垂头,“好像卢先生和如夫人都在守着王爷,想必是气的不轻。”
看来是还没醒?曦瑶不禁在心里琢磨着,既然所有人的目光都还在慕以梧身上,那她现在就有机会把穗穗送出去。
“小葵,我觉得我今天的头发不用梳了,你看这样自然的感觉多好呀?”说着曦瑶甩了甩自己乌黑的秀发,“你这几天每日一大早来给我梳头也是够累得,现在天还早,你可以去再休息一会儿。”
“姑娘是嫌弃小葵的手笨么?”小葵眼中含泪,一脸的委屈。
看着她的表情,曦瑶也很难受,但是那个穗穗像是知道很多内情,自己狠下心救她已经是鼓足了勇气,小葵还小,决不能把她牵扯进来。
“你手不笨,只是我不愿再让你梳头。”曦瑶狠心,说句重话,“你这小姑娘,整日里哭哭啼啼的,看着倒让人烦。”
小葵听了这话,脸上表情一滞,眼中水雾打转,努力吸着气不让它掉下来。
曦瑶看着她瑟缩的肩膀,心里十分纠结,但是屋里那个穗穗不能等,小葵的情绪只能之后再安抚。
看着小葵慢慢走出院落,曦瑶赶忙跑回屋内,穗穗这时已经醒了。
“能不能站起来?”曦瑶问道。
“我尽力试试……”穗穗虚弱答道。
曦瑶递给穗穗一套自己的衣服,试探性的问:“你知不知道这是哪里?”
“不是王公就是贵胄,”穗穗眼神失色,穿衣的动作也慢了很多。
“是别人告诉你的?”
“一口气出百金,给醉花楼的头牌赎身,还用得着别人告诉我么?”穗穗嗤笑一声,“别人家的姑娘被赎身那都是欢天喜地,哪像我,进门都是蒙着眼睛被抬进去的……”
看样子穗穗并不知道这是哪里,曦瑶心想,那自己也不能挑明这件事。
“既然你不知道这是哪里,我也便不告诉你这是哪里,一会你随我出门,我把你眼睛蒙上,不仅能迷惑下人,说不定还能保你一命。”
待穗穗换好衣服,曦瑶便拿出一块手帕将她的眼睛蒙起来,幸好穗穗脸上没有什么伤口,应该不会惹别人注意。
趁着没人,曦瑶赶紧扶着穗穗往偏门走去,其实偏门离她住的厢房并不远,只是穗穗现在看不见,身上又有伤,她的步子自然慢了一些。
好不容易一路无阻走到偏门附近,突然有一宦官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拂尘刮到穗穗,穗穗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哟——”
“站住!”身后有人叫住曦瑶。
“这两位瞧着都眼生的很呐,”阴阳怪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曦瑶紧握了下穗穗的手掌,示意她不要慌。
“公公好眼力。”曦瑶谄媚的笑道,“我们是夫人刚招进府的丫鬟,还没见过公公,公公自然瞧着我们眼生。”
“既然是夫人的丫鬟,不好好伺候夫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妹妹手脚笨,烧火的时候迷了眼,夫人叫我来陪她出来看看,我们走正门不合适,所以从偏门出。”
“既然是夫人的意思,那就快去快回吧。”公公睨了两人一眼,示意门童把门打开,曦瑶鞠躬道:“谢谢公公放行。”
出了偏门,曦瑶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亏自己记得小葵说夫人买了几个丫鬟的事,要不还真不好糊弄那些老奸巨猾的太监。
“出来了吗?”穗穗低声问道,“好像吵了一些。”
“出来了,但是这里太近了……你知道的越清楚反而对自己越不好。”曦瑶不知道穗穗能逃多久,但是只要她不知道晚上的那个男人是谁,她活下去的希望越大。
毕竟那个王爷非常善变,前一刻要砍她的头,下一刻却好吃好喝的待她,还要帮她。
淮安王府偏门里,刚刚拦住曦瑶的太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新买的丫鬟为何穿的不是统一的制服?但是他又怕自己太过声张得罪如夫人,便遣了一个小厮,到夫人处仔细探查。
估摸着走了好远,已看不到王府的围墙,曦瑶这才解开穗穗的眼罩。
穗穗环顾四周,似乎在自言自语:“竟是东城?”
曦瑶自然不知道,华凉城分东西南北中五城区,一般的王公贵胄,不是住在西城就是住在南城,东城只有淮安王一位。
此刻,穗穗已然知晓,昨夜里那突然吐血的男子是何身份。
“谢谢姑娘救我。”走到一处无人的街口,穗穗突然跪地。
“你快起来,别让人看见。”曦瑶赶忙扶起她来。
穗穗起身,却一直摇头,边摇头边落泪,“我已猜出来那人的身份,怕是活不了多久了,只是没想到,却会连累姑娘!”
曦瑶一滞,看着眼前梨花带雨的穗穗,“你快别说了,如今已经逃了出来,命还在自己手里,你快回家去吧,养好了伤,离开华凉城。”
“他们把我从醉花楼里赎了出来,我从记事便住在那里,眼下真不知该去往何处。”
曦瑶略想一下:“你有没有藏着的私房钱?有首饰也行!”
穗穗摇头,“赎身赎得急,我什么都没带出来,只是昨晚从湖心阁跑出来的时候,随手拿了那人一块玉佩。”
说着,便从袖中拿出什么,红色的丝线编织成水波样花纹,一块成色不佳的银佩嵌入其中,并蒂莲栩栩如生,细闻还有淡淡的莲香。
“竟是一块成色不佳的银佩……”穗穗苦笑,“还以为是价值连城的玉呢,堂堂王爷,怎么会稀罕这劳什子。”
曦瑶看到后大惊失色,“这是你从那人身上取下的?”
这明明就是她在军营中捡到的那块银佩啊,不过当时慕以梧要砍她的头,她一阵失神慌乱,这银牌便下落不明,她还以为丢了,没想到却在慕以梧手里。
“是,看样子他还十分宝贵。”
想到当时的情形,曦瑶忽然觉得,慕以梧一开始要打她军棍,最后却变成砍头,就是因为这块银佩!
“快将这东西丢了!”曦瑶慌忙说道,“要是他醒过来,就算不为别的事,因为这块银配也有可能会杀了你。”
“他吐了那么多血,还能活吗?”
曦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于她而言,慕以梧好好的,她才能和兄长一起与父亲相认,如果现在慕以梧死了,那她还有可能找到父亲吗?
“我想活下去,”穗穗说道,“姑娘你是好人,我不能一直连累你,你快趁着没人察觉赶快回府吧。”
穗穗打量着手中的物件,“这块小东西应该能够保我一段路,出了城,天涯海角他们就找不到我了。”
曦瑶还想说什么,但是穗穗执意要自己走,曦瑶心里也在担心慕以梧是不是真死了,自己还能不能找到父亲,于是便让她一个人走。
在街口看了好一会,确认穗穗身后别有人跟着曦瑶才放心的回淮安王府。
敲门之前,她内心已经想好了一些说辞,但是没想到她只是轻轻推门,门便开了,门边也没有守卫,甚至院中也没有几个人,真是个好机会,曦瑶便偷偷溜了进去,神不知鬼不觉。
回了自己的厢房,曦瑶先换了一身衣服,算着早膳快要到了,她还准备再问问慕以梧的情况。
“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小厮终于提着食盒送来早膳。
“小的是膳房的人,昨夜膳房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其他地方小的也不知道。”
小厮说话很规矩,曦瑶也不愿让人察觉她的异样,囫囵吃完早膳,院中又剩她一个,今天卢舟月没有再带人进进出出,她心里也实在是着急知道慕以梧的情况。
她脑中一团乱麻,慕以梧到底怎么了?如果他真的死了,为什么王府一点异样都没有,如果他没事,那穗穗是怎么回事?
理着脑中的思绪,不知不觉间,曦瑶已走到湖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