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看你年级轻轻，熬在着破旧的修车厂干什么。”疯猫插腰说道，“你不像我，我曾经也对着这繁华的城市想着自己能有多大的作为，可我这人没什么天赋，也没读过几天好书。结果捣腾来捣腾去……还是满手机油适合我。”疯猫叹了一口气。
“你的天赋，可能就是修车。”赵晨曦笑着开了一句玩笑，“因为你这精湛的技术，就算你是再跋扈，老板也不会辞退你。那么多人指名让你修车，也那么多修车工以你的技术为标杆。”
“你可别吹我……我觉得挺奇怪的。”疯猫摆了摆手，一副故作轻松的样子。“你还很年轻，做什么事都为时不晚，别多过几年，落得我这种地步，连自己最开始的梦想是什么我都想不起来了。这要我再找一个自己追求的东西，我也懒得再折腾了。”疯猫感慨道。
“你比我没大几岁，你怎么说出一种老头子再也没力气跑的感觉。”赵晨曦打量了身边这个眺望远方的男人，苦笑了一声。
“日复一日没有惊喜的生活是会让人的心智提前衰老的。就像我一样，我的生活已经没啥好期待的了。吃饭，修车，睡觉，追你……我人生的四大信条。”疯猫举起手，在天空中掰了掰手指。
【嗯？最后一个信条是什么鬼。】赵晨曦无奈地撇了撇嘴，也不想回应什么。
“那你还劝我去车队……等我进了车队，一不小心还比赛拿了奖成了名，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追我吗？”赵晨曦冷笑了一声，语气颇有一点讽刺。
“我喜欢你是愿意让你成为更好的你。不是想像拴个宠物一样把你扣在身边。”疯猫摊了摊手，“而且我挺有自知自明，我知道我拴不住你。”
赵晨曦缩了缩脖子，听到疯猫的话，她竟然有些感动。今天站在自己面前的疯猫，仿佛不是她从前认识的那个混子疯猫。
“行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城吧。”疯猫说道，“回到我们那空荡荡的家里。”
“新年快乐。”赵晨曦突然说。
“嗯，祝福我收下了。”疯猫不屑一顾地说，边说着边转身离开那座风光奇美的高桥。“不过这零点已经过了，祝福是迟了点。”
“得了，和你说话就不错了。别得寸进尺了。”赵晨曦跟在疯猫的身后，重新摸着黑走着，她语气有些颤抖，全是因为她害怕自己再摔倒。
“不过今天下山的路，你来开。”疯猫说道。
“我？”
“这很奇怪吗？你的摩托车，你来开。”疯猫反驳道。
“你确定你让我搭着你这回城里？”赵晨曦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下坡路的极速前进，应该是你的特长吧……”疯猫回头，赵晨曦抬头看到了自己的摩托车就停在不远的前方，它车身上微微地反光，让它在黑夜格外地抓人眼球。
赵晨曦握了握拳头，有些跃跃欲试。
“可你确定让我带着你往下冲？”赵晨曦反问道，“你胆子可真是大，也不怕被我甩出去。”
“这算什么！”疯猫走到了摩托车前，“我连我的命都能给你。”说完他戴上了头盔，又顺手把另一个头盔递给了赵晨曦。
“那你可悠着点……别到时候摔成了什么伤，找我赔钱。”赵晨曦笑了一声，终于接过了头盔。
“你就大胆开就行，我觉得你还翻不了车。”疯猫一步跨上了摩托车的后座，又在赵晨曦面前指了指摩托车的驾驶座。
“OK！你自己选的路，哭着也要走完！”赵晨曦掏出了钥匙，利落地跨上了摩托车。当她的钥匙转动，摩托车的车灯打开来，照亮了布满了石块和杂草枯枝的道路，那带着细细裂缝的柏油路，终于是点燃了赵晨曦的一腔热血。
她常常一个人在深夜而空无一人的城市道路上飞驰。可是那水泥路的平坦毕竟不是她真正想要的疯狂。赵晨曦从没有在另一个人面前提起她对越野摩托车的渴望，不曾想第一个懂她的人竟然是这个疯猫。
她看着眼前的路，顿时觉得浑身发烫，嘴角开始不自觉地上扬……
“大胆开就行，我可是保险齐全的人。”谁知疯猫本还想要再安慰她一下，赵晨曦便扭动了摩托车的手柄，轰隆一声巨响，接着一阵狂风扑到了疯猫的脸上，把他剩下要说的话全都噎住了。
既然疯猫自己都说了不要紧，赵晨曦也真的全然没有在乎疯猫的感受，摩托车一下碾过一块石头，然后迎来一阵猝不及防的颠簸……
“卧槽！”疯猫喊了一声，胃里的晚饭都要被震出来了。
“你说什么？”
“我说——卧槽，刺激！”疯猫咽了咽口水，看来这条路确实要哭着走完。
“哦豁！”赵晨曦兴奋地尖叫了一声，“我很久没有那么爽地开过摩托车了！”赵晨曦手握着车头，腰弯得低低的，车轮下碾过一块又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
疯猫被甩得往后仰头，他带着头盔，风怼不到他的脸上，却鞭打着他的身体。这个什么也无所谓的男人终于是面露恐惧，他紧紧地握着摩托车边缘，别管它是什么东西，只要是个能握住的铁杆子就死死握着就对了。
“抓紧了，可别把你吓坏了！”赵晨曦兴奋地想一个孩子，甚至有些失控。
不过赵晨曦的心情是失控了，她的车子才不会失控。疯猫你一次看到赵晨曦会心的笑，这个女孩不再是板着一张臭脸，让人甚至都不敢与她说话。她高兴地大喊着，兴奋地加速，转弯，刹车……赵晨曦一举一动都是疯猫说不上来的技巧。
他不懂摩托车，却感受得出赵晨曦技术娴熟。想来一定是在没人的时候，自己偷偷去练过。
赵晨曦的欢呼声响彻了这条黑乎乎的路，无人小路的安静被轰鸣的摩托车发动机和女孩的呐喊声划破，她的声音仿佛激荡在山谷一般，远处的回音不停地再给赵晨曦回应。
疯猫全程紧憋着气，只能在赵晨曦微微按下刹车的时候才敢迅速地换一口气。不停抖动的摩托的震得他肾疼。
但疯猫是由衷地开心，他微微偏头，看到赵晨曦发自内心的笑，觉得是那么美好而热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