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王母娘娘身边的玉翠仙女晃动着王母娘娘的胳膊,说:“母后,您就让玉兰姐姐留在这里吧,我也可以经常来这昆嵛山玩玩。”
王母娘娘甩了一下袖子,说:“去,你小孩子懂得什么?”玉翠仙女吐了一下舌头,朝王母娘娘闹了个调皮的鬼脸,把王母娘娘的胳膊抱得更紧了。
山娃说:“您正在喝的是金银花茶,还有山竹茶、石榴叶茶、银杏茶请您挨样尝尝。”
王母娘娘每品尝一种茶都赞不绝口,说:“这是非茶之茶,堪称茶中极品,麻姑下次到天庭每样都带一些,让玉皇大帝也品尝品尝。”转身对山娃说:“你可有工夫与麻姑陪我在昆嵛山走走,顺便给我讲讲昆嵛山的山呀,泉呀,树呀,草呀,花呀,尤其是今天吃的喝的。你的小石茶壶太漂亮了,我也要带走两个,我不会白要你的。”说着叫百合仙女取一个金元宝给山娃,山娃连忙摆手谢绝,说:“谢谢,俺怎能用石头玩艺换元宝呢?元宝是好东西,但在这深山里跟石块没有两样,不能吃不能穿,更没处花,只能守着看。山里买卖都是以货换货,不兴用钱。娘娘到我家吃顿饭,都是就地取材,不足挂齿,倒给俺带来了热闹,俺应该谢谢娘娘才是。”
麻姑和山娃一左一右陪伴着王母娘娘从这个山头逛到那个山头,指给王母娘娘看槐树、楸树、柞树、榆树、柳树、银杏树、梨树、软枣树、山楂树、樱桃树,麻姑在樱桃树上发现一个落枝樱桃,摘下来献给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吃在嘴里,甜得眉开眼笑,问:“还有么?”山娃和麻姑围着樱桃树转了几圈,也没有找到,麻姑只好摊着手对王母娘娘说:“现在过了季节,樱桃没有了,请您明年开春来,樱桃是水果中成熟最早的,号称春果第一枝,昆嵛山里由于大山遮挡,背风向阳,黑色岩石采光好,这里的樱桃比别处早熟半个多月。那时,冬眠的虫子还没有醒呢,不用喷药灭虫,樱桃是最干净的春果。”
王母娘娘眉头皱了皱,对玉兰仙女说:“玉兰,把樱桃树给我移到天上去。”
麻姑说:“娘娘,不可。天壤有别,不接地气,樱桃树就活不了了。”
“是吗?那就来年早点来吧。”王母娘娘说。
“这里樱桃、杏子、桃子、梨、李子、软枣、柿子?按季节成熟,季季有新鲜水果吃。”麻姑说。
“那——我——只好在昆嵛山住下不走了。”王母娘娘笑了。
“娘娘,不必,我可以在这里为你守着,按季节把新鲜水果给您送去。”玉兰仙女抢着说。
“想得美,你想抢先尝个鲜哪?”王母娘娘用指头点了一下玉兰仙女的额头,说:“好好在天宫给我待着,麻姑说了:天壤有别。”
玉兰仙女只好退后一步。
“昆嵛山,山好,水好,”王母娘娘看着山娃说:“人更好。山娃,我不白麻烦你,我已经给你把草屋翻新成大瓦房,屋里屋外的摆设没变,那样挺好的。我为你准备了一套新衣服放在炕上,回去换换吧。”
麻姑说:“山娃,还不快谢谢娘娘。”
山娃连忙抱拳作揖,连声向王母娘娘致谢后,转身急于回家看看。
玉兰仙女说:“娘娘,我送山娃哥回去吧,免得他受宠若惊。”没等王母娘娘开口,玉兰仙女已经去追山娃了,王母娘娘望着玉兰仙女的背影,叹了一口气,说:“这个疯玉兰,哥,倒叫得挺甜的。”
山娃一溜小跑回家,玉兰仙女紧紧相随,她轻盈的脚步踏得山娃的心和着脚步的节拍呯呯直跳,山娃频频侧目偷看玉兰仙女,看得玉兰仙女的脸阵阵红晕,虽然都没有说话,却感觉到对方的心与自己的心跳着同一个节拍。
山娃看到自己的草房已经变成青石到顶,琉璃瓦覆盖,门窗焕然一新,高兴得不知道怎么迈步了。
“喜欢么?”玉兰仙女甜甜地问道。
“喜欢。”山娃笑得合不拢嘴。进屋一看,锅碗瓢盆一应具新,自己的条编家器还摆放在原处,炕上新被褥旁放着一叠新衣裳,玉兰仙女催着山娃快换穿新衣服,山娃看看玉兰仙女在跟前,有些腼腆害羞,玉兰仙女看出了山娃的难为情,咯咯笑着走出了屋。
俗话说:人靠衣裳,马靠鞍。玉兰仙女再次回到屋里,看着本来就英俊的山娃穿上新衣服更是潇洒,欢喜得又是帮山娃理顺袖子,又是整理衣领,看得山娃有些不好意思了。
“你真英俊。”玉兰仙女说。
“你真漂亮。”山娃说。
咯咯笑声溢出新屋子。
“姐姐,娘娘催你赶快回去。”百合仙女一脚闯进屋里,见他俩笑得几乎贴在一起,不好意思地将脸转向一旁。
“你先回吧,我随后就到。”玉兰仙女一愣,说。
“姐姐,这时候你不回去能行吗?娘娘还在等你呢。”百合仙女提醒玉兰仙女。
玉兰仙女想想也是,不情愿地向山娃道别,恋恋不舍地移步,一步三回头地看山娃,山娃送玉兰仙女到门口,羞涩地问:“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能见到你?”
玉兰仙女含着泪说:“我会来看你的。”
山娃哽咽着说:“请代我谢谢娘娘的恩赐。”
玉兰仙女点点头,没有说出话来,在百合仙女的催促下向王母娘娘所在的山头走去。她见王母娘娘脸露不悦,没敢言语,哑默悄声地随众仙女驾云奔向天庭。
百合仙女见玉兰仙女闷闷不乐的样子,知道她有心事,故意撩抖水袖挑逗她,想从苦恼中把她解脱出来,玉兰仙女躲闪着在眼前撩来摆去的水袖,烦得直皱眉,这时,祥云正飘在东海上空,一道闪电耀过,远处“喀嚓”一个响雷,王母娘娘一甩袖子,说:“这个东海龙王又在搞什么名堂?”百合仙女趁机向玉兰仙女使眼色,让她滞后溜走,百合仙女水袖一摆,一团白云裹向正在犹豫的玉兰仙女,掩护她悄悄逃离了祥云。
山娃仰面躺在炕上,瞅着窗外时隐时现的弯月,怎么也睡不着,望着那闪烁的星星,仿佛看见玉兰仙女向他含笑飘来,他不禁一跃而起,扑到窗口喊道:“玉兰,你在哪里?”
这时,门被“咚咚”敲响,山娃忙跳下炕,开门一看,玉兰仙女随着月光闪进来,山娃又惊又喜,搓搓眼睛,说:“玉兰,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
玉兰仙女羞答答地说:“我走在半路上,在百合仙女的掩护下偷偷溜回来了?”
“回来看我?”山娃说。
玉兰仙女点点头,月光下,满面娇羞地说:“我看你人好,回来和你过日子。”
“咱们现在就拜堂成亲。”山娃怕夜长梦多,好事成梦,来个趁热打铁,说:“咱们找麻姑做证婚人,她人好,山里人都崇拜她。”
“不妥,麻姑是王母娘娘点化在昆嵛山修炼,我偷偷跑来,王母娘娘怪罪下来,岂不连累了她?”玉兰仙女说:“我们请门前的梧桐树证婚。”于是,山娃和玉兰仙女跪在梧桐树前,遥望明月发誓结为夫妻。
每天,玉兰仙女陪伴着山娃上山挖药,打柴,采野果,山屋装不下的笑声荡漾在昆嵛山坡上。小两口日子过得甜甜蜜蜜。
一天,正在山坡采药的麻姑,听到甜蜜的咯咯笑声,循声望去,见是山娃和玉兰仙女一个手提柳条小篓,一个手握剔子在追逐嬉戏,他们看见麻姑在望着他们笑,跑到麻姑面前施礼,麻姑说:“你们?”
山娃羞答答地只是笑,玉兰仙女掩面说:“我们已经结为夫妻。”
“王母娘娘会答应吗?”麻姑问。
“她还不知道,你可不要?”玉兰仙女羞涩地用乞求的眼光望着麻姑。
“怎么会呢?成人之美是好事,我不知道此事。”麻姑笑盈盈地说。
玉兰仙女和山娃谢过麻姑,手拉手蹦跳着挖野菜去了。
终于有一天,玉兰仙女正在门前择挖来的野菜,空中突然飘下一条黄绢,她接在手中一看,上面写着:玉兰私自下凡以身许人,违犯天条,命你速回天宫,不得有误。玉兰仙女眉头一皱,咬破手指,在黄绢背面写下:我已与山娃结为百年之好,愿在昆嵛山生活一辈子,随时做好饭菜为王母娘娘接驾。她把黄绢抛回天空。
山娃打柴回来,捧着摘来的山梨笑嘻嘻地给玉兰仙女,玉兰仙女见到山梨,眉头皱得更紧了。山娃见玉兰仙女愁眉苦脸地不肯接山梨,问道:“什么事惹你不高兴了?”
玉兰仙女泪滚面颊,说:“山娃,我们可能要分离了,王母娘娘召我回天宫。”
山娃一听,如同晴天一声霹雳,震得撒手山梨滚落在地,紧紧抱住玉兰仙女,颤抖着说:“俺不让你走。”
“我也不愿离开你。”玉兰仙女泪流满面地说:“可是天命难违啊!”
“等王母娘娘来了,俺求她让你留下。”山娃天真地以为王母娘娘对他印象不错,会网开一面,对他的求情开恩。
玉兰仙女摇着头叹气说:“不行啊,你知道我七姐与董永的事吧?咱们的命运也不会比他们好啊。”
正说着,百合仙女进了屋,玉兰仙女连忙扯着她摇晃:“好妹妹,快给姐姐出个主意。”
百合仙女一脸无奈地说:“我正是受王母娘娘之命前来催姐姐返回天宫的,我理解姐姐现在的心情。”
屋里静得只有叹气声。
良久,百合仙女说:“我回去再对王母娘娘说说姐姐执意留在人间的决心,求娘娘看在姐姐一向殷勤伺候娘娘的份上,网开一面。”说着就要回去复命,走到门口,回头轻声说:“姐姐可不要出卖了妹妹?”
“妹妹成全了我,我怎么能转眼无情呢?”玉兰仙女说。
第二天,山娃不放心玉兰仙女,没有上山,在门前劈柴。雷神和闪神来了,凶神恶煞地吼着要玉兰仙女随他们回天庭,如果不肯从命,他们就要打雷劈死山娃,打闪烧了他们的房子,玉兰仙女紧紧护着山娃,雷神无法下手,他知道玉兰仙女在王母娘娘面前得宠,不敢造次,只好上前拖玉兰仙女,山娃挥舞着斧子遮挡,他们甩开山娃,可是玉兰仙女已经紧紧抱住梧桐树,他们拖也拖不动,拉也拉不走,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去复命了。
王母娘娘亲自来了,山娃跪在王母娘娘面前,挥泪哀求王母娘娘留下玉兰仙女,王母娘娘说什么也不肯,厉声呵斥玉兰仙女随她回天庭。见玉兰仙女无动于衷,便命令身边的仙女把玉兰仙女拖回去,玉兰仙女手持剪刀对准喉咙,说:“娘娘一定要我回宫,我只好死在这里。”
盛怒之下的王母娘娘眼一瞪,说:“那你就留在这里吧!”
山娃正要跪下谢恩,见王母娘娘挥手朝玉兰仙女一指,玉兰仙女“啊!”的一声变成了一棵玉兰树,亭亭玉立在门前,山娃扑过去抱着玉兰树,呼喊着“玉兰啊!”,嚎啕大哭。他想不明白自己崇拜的天神,竟如此狠心,曾几时,和蔼可亲,现如今,竟扼杀了鲜活的生命!她为什么这样恨人间真情?
山娃每天给玉兰树浇水,汗水和泪水滴在玉兰树周围,玉兰树长得枝繁叶茂,每年春四月,满树洁白的繁花,芳香弥漫昆嵛山,人们闻香怀念忠贞于爱情的玉兰仙女,山娃日夜守在玉兰树旁,直至年迈枯瘦扶着玉兰树而终。
无染寺的方丈把玉兰树移载在无染寺院内,将山娃葬在玉兰树旁,如今无染寺毁于战火,荡然无存,玉兰树依然屹然亭亭玉立在那里。每年春四月,玉兰树等不得将绿叶穿在身上,就呈献满树洁白如雪的玉兰花,弥散着浓郁的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