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母娘娘回到天庭,心里一直惦记着昆嵛山的奇观秀色,总觉得脚下汗渍渍的,急于伸在王母娘娘洗脚盆里泡泡,那难忘的惬意滋味不时袭上心头,令她坐立不安,决意再到王母娘娘洗脚盆洗洗脚,洗去多日的烦恼。在幽静的环境里享受享受在天庭难以享受到的快感。她带着众仙女踏在祥云上,直奔昆嵛山而来。
王母娘娘从飘动的云缝里看到的不仅是王母娘娘洗脚盆,而是昆嵛山群峰叠翠,在阳光照射下云飘雾绕,似是腰系彩带飘飘;山涧溪流如蛟龙蠕动,波涌如鳞,银光闪闪;绿地似毯,百花姹紫嫣红开在其间;燕飞蝶舞,雀跃鹰翔,让王母娘娘看得眼花缭乱,长袖一甩,说:“走,下去看看。”
仙女们看到王母娘娘游兴大发,乐得手舞足蹈,欣喜若狂,随王母娘娘降落祥云来到昆嵛山,正在巡视玉屏的麻姑见王母娘娘驾到,赶忙撩裙跪迎,王母娘娘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麻姑答道:“小女受八仙之托,在此守护玉皇大帝的墨玉。”
王母娘娘举目朝玉屏望去,啧啧称赞:“好漂亮的一面屏风,山耸水动,苍松如龙,墨玉镶嵌其中,庄重典雅,稀世珍宝。”转身对麻姑说:“麻姑,你在昆嵛山修炼多年,想必对这里的一山一池,一草一木了如指掌,领我去看看。”
麻姑得令前行,仙女们簇拥着王母娘娘穿越山林,仙女们又想离开王母娘娘的约束,自由自在地在山林中追逐玩耍,推搡着深得王母娘娘宠爱的玉兰仙女请求王母娘娘恩准,玉兰仙女娇声怯气地说:“娘娘,山林小路狭窄,我们拥挤在你身旁,碍手碍脚,不如?”
玉兰仙女还没有说出下文,就被王母娘娘打断了:“想什么呢?想让我成为山林中的孤身寡人?”此时,王母娘娘的心情非同沐浴时,那时她喜欢的是没人撹闹,静。游览在山林,她喜欢的是热闹。
玉兰仙女怯生生地吐了一下舌头,不敢言语了。
在王母娘娘身边的百合仙女斗着胆子说:“娘娘有麻姑陪伴啊。”
“多嘴!”王母娘娘脸上有些不高兴了,睕了百合仙女一眼,气嗖嗖地呛了一句。众仙女只好跟随着王母娘娘爬山越岭游览,按娘娘的兴趣走走停停。时近午时,王母娘娘觉得饥肠滚滚,有点饿了,说:“麻姑,近处可有人家?我们吃了饭再游览吧。”
麻姑说:“有啊,小女这就去办。娘娘在此处随便看看,饭做好了,我再来请娘娘。”
“我去给麻姑搭个帮手。”玉兰仙女急巴巴地望着王母娘娘。
王母娘娘说:“去吧,早去早回。”她知道此时玉兰仙女的心情,不想让自己心爱的仙女心里不自在。
百合仙女也想去,不过她刚被王母娘娘呛了一句,不敢多嘴了,眼巴巴地看着玉兰仙女轻飘飘地跟着麻姑离去。
麻姑领着玉兰仙女来到另一座山峰的半腰,远远就看见绿树掩映下低矮的草房,屋脊上正袅袅升腾着炊烟,屋门敞开着,烟气混合着涌出草屋,草房的主人正在做饭呢,近前,麻姑叩了叩敞在烟气腾腾中的屋门,从弥漫烟气的屋里走出一个青年,两只沾满面的手握着擀面杖,玉兰仙女忙躲到麻姑身后,麻姑回头看了看怯生生的玉兰仙女,笑了,说:“躲什么呢?山娃又不打你。”
山娃看看手中的擀面杖,不好意思地憨笑着将擀面杖送回屋,回头擎着沾满面的手,面露羞涩地问:“麻姑到此有何贵干?”
麻姑说:“我们在山那边游玩累了,想在你家蹭顿饭吃,不知是否可以?”
“好啊,我正在做豆面汤,一会就做好了,请你们在屋前少歇,我正在为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把豆面汤做多了,一个人吃不了犯愁呢。你们是来帮我的忙啊。”山娃高兴地说,转身就要进屋去忙活,麻姑悄声对山娃说:“我们人多呢,还有位贵客要来,能否把饭菜做得丰盛点?”
“家里现在只有擀豆面汤的面……”山娃摊开沾着面的双手,不好意思地说:“好吃的菜,昆嵛山里多着呢,房前屋后就可以挖到。”
“豆面汤可以啊,让客人尝尝稀罕。”麻姑说:“我们先帮你去挖菜。”
“我同你们一起去,我熟悉各种山菜生长的地方。”山娃说着将沾满面的手在围裙上蹭干净,找出两个柳条篓子和挖菜的剔子,将一个柳条篓子递给麻姑,一直没有敢正眼看山娃的玉兰仙女羞答答地接过山娃手中的柳条篓子,瞥了一眼山娃,见到面前这个青年虽然衣裳漏洞加补丁,却洗得干干净净,身材匀称,眉目清秀,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笑容可掬的脸呈现着勃勃朝气,英俊的山娃使玉兰仙女心跳砰砰。
山娃领着麻姑和玉兰仙女在草房后的山坡上,不一会就采挖了五六种野菜,他们在半山腰一个汩汩喷涌的泉水湾里将野菜逐样洗净,分开放在柳条篓子里,山娃的每一个动作都深深打动着玉兰仙女,她想不到一个小伙子干起挖菜择菜的活儿,竟如此麻利,憨厚的笑声总是响在玉兰仙女的耳畔,她格外注意山娃的一言一行,觉得山娃是一个在天庭难觅的好青年。
回到草房,玉兰仙女就推搡着麻姑说:“你去请娘娘,我在这里帮大哥做饭,顺便学两手。”送走麻姑后,玉兰仙女环视了一下草屋,看到屋里所有家什都是用各类条子编制和用石料雕凿而成,摆放有致,可以看出屋主人别具一格的审美追求,石缸、石坛、石罐、石盘雕凿精致,造型奇特,上面都用一个薄薄的六角形或八角形石板盖着。雪白的柳条编制的元宝篓子、簸萁、台箱、笸箩、饭盘,件件显示出灵巧的手艺。棉槐条编的草筐,腊条编的菜篓子,各具特色,看得玉兰仙女眼花缭乱,不禁问道:“大哥,这些家什都是你自己做的么?”
“是啊,在这深山沟里能求谁呢?”忙着做饭的山娃憨笑着说:“都是就地取材,随手掇拉的,让你见笑了。”
“不,不,挺好的。我看都看不够。怎么会笑话呢?”玉兰仙女忙不迭地说。
山娃只顾专心致志地做饭,没有注意玉兰仙女的表情变化,因为是麻姑领来的客人,山娃格外上心,他平时在干活时闪了腰,擦破了皮,没少去麻姑观取药,麻姑向来分文不取,而且药到病除,麻姑领客人来,山娃能不竭力而为吗?
“大哥,你叫山娃这名字很好听,谁给你起的名字?”玉兰仙女一边往灶洞里添柴禾帮忙烧火,一边寻话说。
“没有谁给俺起名字,俺很小的时候随爹妈逃荒流落在这里,每天三尺肠子饿着二尺九,哪有心思起名字,爹妈饿死在这山坡上,俺掩埋了爹妈后,为了给爹妈守坟,就在这里搭了个草窝窝住下,那时俺才五岁,来挖药材和打猎的山民见俺是个小孩子,说俺是昆嵛山的儿子,就叫俺是山娃,时间长了,俺也就认了山娃这个名字。现在这石头房是近几年在山民的帮助下盖起来的。”
玉兰仙女听到山娃苦难的经历,心酸得眼噙泪,说:“你没有找个媳妇一块过日子?一个人住在深山里多孤单。”
山娃红晕着脸没有敢看玉兰仙女,将脸转向一旁,说:“这人烟稀少兔子多的深山沟,那个姑娘肯嫁到这里来?”
“唉——”玉兰仙女叹着气说:“说的也是。”聪明的她转换了话题:“大哥,你做的菜真香。”
“也就是凑合着吧,常年自己做饭,摸索点道道吧,又让你见笑了。”山娃看着正筋着鼻子闻香味的玉兰仙女,笑了。
“你笑什么?”玉兰仙女觉得自己方才有点失态,自我解嘲地说。
“你刚才的样子真好看。”山娃不假思索地笑着对玉兰仙女说。
玉兰仙女脸飞红霞,笑声朗朗。
百合仙女一脚闯进屋来,说:“娘娘到,快迎接。”她见玉兰仙女和山娃正笑声盈屋,一愣,也笑了,不过笑得有些诡秘。
山娃和两位仙女忙到屋外迎接王母娘娘,王母娘娘说:“什么事把你们高兴得笑声快把屋笆顶起来了?”
玉兰仙女连忙作揖说:“听说娘娘驾到,我们高兴呀。”
王母娘娘嘴一瘪,笑着说:“刚才玉兰在屋里喝了蜂蜜吧?那笑声甜,说话更甜。”
麻姑将王母娘娘领到庞大的梧桐树冠下的八角石桌前,说:“娘娘先坐下歇息,我去帮忙拾掇饭菜,”
王母娘娘坐着石凳,摩挲着光滑明净的石桌面,说:“好漂亮啊,”又把目光扫向石碾子、石磨,说:“面前这么多石头玩意儿,麻姑给我说道说道。”指着一大一小两盘石磨说:“怎么石磨还有儿子?这磨儿子的磨棍还朝上竖着?它妈的磨棍却是横着的。”
麻姑说:“大磨是人推着磨面粉的,磨棍自然是横在腰间,小磨是用来磨豆浆的,磨小分量轻,用手转着就可以了,磨棍所以在上面,是为了转动方便,门旁的大石臼是用来捣米的,放在窗台上的那个小巧玲珑的石臼是用来捣蒜的,石碾子是用来碾米的,石砘是在场上打粮食用的,那个光滑的鼓形石墩肯定是山娃练武用的?”
王母娘娘听到空中“喳喳喳”声,抬头循声望去,看见房山头一棵高大的椿树的叶子上爬满了绿色泛着白霜的虫子,正在噬食椿树叶子,眯着眼睛疑惑。
端菜送来的山娃见状解释说:“那上面的椿蚕吃了叶子秋天绣茧,用来缫丝织布做衣服的。”
王母娘娘端详着面前这个英俊的青年,觉得憨厚朴实,很是喜欢,说:“我给你添忙活了。”
山娃毕恭毕敬地站在王母娘娘面前,憨笑着说:“您的到来,是俺的荣幸,让山间石屋蓬荜生辉,怎么会是添忙活?”
王母娘娘爱听恭维话,眼睛笑成一条缝儿。
玉兰和百合两位仙女端来的饭菜摆了满满一石桌,山娃又端来两小石碟他腌制的香椿芽和地瓜叶梗,看着满当当的一石桌饭菜,不知该怎么放下碟子,玉兰仙女忙在王母娘娘面前匀出地方让山娃放下小石碟,也让王母娘娘能尝到山娃做的美味,对山娃有个好印象。
王母娘娘在麻姑引导下端起地瓜叶下的豆面汤,“哧溜”喝了一口,咂吧着嘴唇说:“味好又滑溜,清香爽口,好吃。”麻姑拿起洗净的白白小山蒜,甩着长长的绿叶,蘸着山娃酿制的豆酱,递给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吃在嘴里,觉得口中味道更好了,麻姑又拿起石盘里含苞待放的蒲公英花骨朵蘸了少许的豆酱,双手敬给王母娘娘,王母娘娘吃在嘴里,觉得稍带点甜丝丝的苦味,满口花香泌着鲜味,高兴得她满脸是笑,说:“山娃这青年真会做吃的,昆嵛山里有这么多好东西。”她用筷子夹起摆放整齐的青绿地瓜叶梗,嚼在嘴里,脆脆的,鲜中带甜味;她又夹起紫红的香椿芽,吃在口里,满口清香,咂吧着嘴唇说:“山娃真会做新鲜的凉拌小菜,怎么天庭的厨子从来没有做过如此好吃的小菜?我连见也没有见过。百合,把这些菜类移到天上去,让我随时能吃到可口的菜肴。”
“不可。娘娘,这些山菜扎根在泥土里,离开泥土,它们就无法生长了,天庭不接地气,没有它们生长的环境,它们无法存活。”麻姑说:“这些可口的山菜也不是各地都有的,昆嵛山有它们生长的条件,它们才在这里生存。宫廷佳肴有别于乡间小吃。”
“这么说我就吃不到这些可口的小菜了。”王母娘娘脸上有些不悦。
“你可以经常来昆嵛山呀。”麻姑说:“我随时为娘娘迎驾。”
“娘娘,那么我们就经常到这里来。”玉兰仙女说着将石盘中的炒松菇挪到王母娘娘面前,说:“娘娘,尝尝这盘炒松菇更好,是山娃哥掌的勺,我烧的火,”
王母娘娘吃了一口炒松菇,连声说:“好吃,好吃,”有些放不下筷子了。
饭后,王母娘娘咂吧着嘴唇,觉得齿颊留香,说:“今天的饭菜太丰盛了,又没有让我反胃的带眼的东西,这是天庭盛宴也难以享受到的素餐。很多菜肴是我第一次吃到的,太好了,昆嵛山的食材好,山娃的手艺更好。”
玉兰仙女抢过话题,说:“娘娘喜欢可以常来。”
“我肯定会常来的。”王母娘娘望着端来石雕茶壶的山娃笑嘻嘻地说:“山娃欢迎么?”
山娃边为王母娘娘沏茶边说:“欢迎,欢迎。”
玉兰仙女眨着柳眉秀眼说:“娘娘,要不——我就留在这里,专候您的到来。”
王母娘娘像是没有听见似的,脸上毫无表情地抿着茶,说:“这是什么茶?如此醇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