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走了鲇鱼精,王母娘娘洗脚盆又恢复了清澈见底,麻姑认为昆嵛山可以安静了,然而,没有消停几天,不知道从何方窜来一条白蛟,喜欢昆嵛山山高谷深,林密草茂,瓜甜果香,狗跑兔跃,狼嘶狐叫,泉甜池多,有吃有喝,可是喜欢在水里翻腾的白蛟,找不到容它的大湾,供它兴风作浪,于是施展妖术引来东海狂浪巨涛,昆嵛山层峰相叠,北高南低,沟谷纵横,西高东洼,如此地形的昆嵛山濒临东海,大水很快又流进了东海,形不成大湾,它就反复玩弄妖术引来海水倒灌,这可害苦了山民,禽兽也遭了殃,连蚂蚁也没有逃脱灾难,被水灌得蚁穴坍塌,死伤无数,于是,昆嵛山里的禽兽们群起而攻之,想赶走占窝为巢的白蛟,白蛟不懂得众怒难犯,越发幸灾乐祸,拿禽兽的痛苦取乐,它依仗妖术,根本不把没有成气数的禽兽放在眼里,管他狼虫虎豹,把冲在前面的生吞活吃了,每日闹得昆嵛山天昏地暗。
麻姑岂容白蛟肆虐,执刀与白蛟交战,麻姑想寻机来个汉高祖斩白蛇——一刀两段,白蛟看透麻姑的意图,敏捷地躲闪,让麻姑刀刀砍空;自己却在摆动着尾巴,斜着眼睛寻找机会横扫麻姑,你砍我躲,我扫你闪的打斗,像是逗着玩,气恼的麻姑刚要拔下毙妖簪,一个荷花骨朵自空中砸下,冷不防将白蛟的脑袋砸得稀巴烂。
原来,是何仙姑前来助阵,见白蛟在凭借妖术戏弄麻姑,从手中盛开的荷花旁掐下一个花骨朵砸死了白蛟,为了防备其他妖怪再来祸害昆嵛山,何仙姑将荷花骨朵点化为巨石,留在昆嵛山作镇妖之宝,将一对金色鸽子放在里面守护镇妖之宝,何仙姑对麻姑轻声嘱咐一番,驾起祥云离去。
若干年之后,一个叫王福的老农和老伴在镇妖石前开垦了一块地,栽上瓜苗,相依为命的两位老人每天勤于锄草浇水,可是到了秋天,一地的瓜蔓子上没结一个瓜,王福对路过的麻姑诉苦,麻姑看了看镇妖石前茂盛的瓜蔓子,安慰老人说:“这片瓜蔓子不会愧对二老一年的辛劳的,你就瞧好吧。”王福相信麻姑,照常为瓜蔓子拔草浇水。
一天,王福和老伴正在给瓜蔓子浇水,偶然看见地中央一朵瓜花正在开发,王福撩起衣袖擦了擦老花眼,再看时,已结出了一个瓜,老两口高兴地奔向地中央,到了瓜前,瓜香扑鼻,瓜已经熟透了,老两口相对笑得合不拢嘴,摘下瓜抱回家,王福说:“我去请麻姑来一起尝尝,人家为咱俩的哮喘病没有少跑腿,咱无以为报,一向空怀报恩之心,今日就以香瓜略表吧。”
王福的老伴见王福请来了麻姑,笑盈盈地一刀切开了瓜,顿时蓬荜生辉,香气弥满草屋,瓜瓤裹着的仅有的一粒金光闪闪的种子裸露出来,王福和老伴惊奇地呆望着切开的瓜,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麻姑问:“大叔,瓜蔓子放在哪里?”
“还在地里,我没有收拾瓜蔓子。”王福说。
麻姑说:“当年,何仙姑用荷花骨朵砸死了白蛟,将荷花骨朵点化为镇妖石,并在镇妖石里放了一对金鸽,如今,太平了,何仙姑要放出金鸽,这粒瓜种子就是打开镇妖石的钥匙,只要将瓜种子抛向镇妖石,镇妖石就裂开,那对金鸽就飞出来了,瓜蔓子就是缚住金鸽的绳索,没有了绳索,金鸽就飞走了。”
“瓜蔓子还在地里呢,我这就去拔出瓜蔓子。”王福说着就往外走,麻姑跟了去。
到地里一看,王福傻眼了,地里什么也没有,光秃秃的,瓜蔓子不知去向,麻姑也为王福惋惜,王福愣了一会,花白的眉头一紧,说:“该得的怎么也会得到,不该得的怎么也得不到,有一个香瓜,我就知足了,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年。”
“只是……大叔你忙活了一年,吃了太多的苦,一个瓜,怎么能吃一年?”麻姑说。
“忙活,没啥,泥里扒拉食的庄稼人不知道闲着。生来就是忙活,这么大的昆嵛山,俺俩挖野菜也能凑合一年。”王福毫不在乎地说:“把鸽子放了吧,圈它这么多年,够难为它的,一个庄稼人没有玩鸽子的闲心思。”王福说着就把金色瓜种子抛向镇妖石。
“轰隆”一声巨响,镇妖石裂开三瓣,就像绽开的荷花,一锭金元宝弹回王福怀里。一对金色鸽子飞出来,在王福头顶绕着飞了三圈,朝着盛开的三瓣莲花石扇动了一会翅膀,消失在茫茫天空。
麻姑望着怀抱金元宝的王福笑了。
王福望着怀里金灿灿的元宝,笑着说:“金元宝是好东西,但是不能当饭吃。”
“大叔可以用它买粮食吃啊。”麻姑说。
“在这百里昆嵛山里,哪里有卖粮食的?只能守着金元宝挨饿,倒是被土匪惦记上了,俺就不得安宁了。”王福皱着眉头说:“麻姑,还是放在你哪儿吧,如果能换到粮食,就送点给我。”
麻姑没有想到金元宝没有给王福带来高兴,却带来了烦恼,安慰王福道:“这么大的金元宝,何止换来粮食,大叔,你把草棚子翻新一下,反正昆嵛山里有的是石头,你劳苦一辈子,蜷曲在草棚子里,也该住住新房子。”麻姑说。
“老了,盖不动房子了,在草棚子里将就一辈子算了。”王福有些酸楚。
“可以找乡亲们帮忙呀,昆嵛山里不缺好石匠,他们给你盖房子,你多付给他们一些工钱。他们心安理得,你住新房,两全其美,何乐不为?”麻姑说。
“你是说用这样的办法分一些银两给乡亲们,好啊,这办法好,金钱本来就是身外之物,我又用不了那么多,让大家都乐乐。有钱的没钱的都有一个百年之后,百年之后,还有人知道有一个叫王福的老头留下了一幢石头房。算是俺没有白在这个世上走一遭。”王福笑了。
麻姑说:“何止仅此,你的故事将带动这一带形成瓜果世界,引导人们勤劳致富。”
王福听了麻姑所说,笑得胡子挓挲,眼盈泪。
在麻姑的张罗下,王福的石头房盖在三瓣莲花石旁边,一些羡慕王福奇遇的人,也在王福的房子附近盖房住下,开垦地种瓜栽果树,尤其樱桃树居多,樱桃树下爬着满地的瓜蔓子,这里逐步形成一个村庄,叫做三瓣石村。可是,千百年过去了,再也没有人有过王福的奇遇。只是把王福的奇遇演绎成美丽的传说,流传至今。
后来,有几个倭寇从石岛海边登陆,窜到三瓣石前,见樱桃熟了,满树像是挂满了晶莹剔透的红珍珠,便折枝断杈地将成串的樱桃拖到三瓣石中间狼吞虎咽起来,他们吃着樱桃,倚着三瓣石,呜哩哇啦地夸三瓣石的奇特,合谋着要将三瓣石搬回日本,可是,他们一齐动手,喊着号子,累得满头大汗,也没有撼动莲花石的一个花瓣,对着像是生了根的三瓣莲花石唉声叹气,无可奈何。气恼地用吃过樱桃的树枝狠命地抽打莲花石。
倭寇发现沿海的烟墩、土寨狼烟四起,知道那是沿海民众围剿他们的信号,因搬不动三瓣莲花石而恼怒的倭寇,趁黑夜偷偷挖了一些樱桃树,扛着仓惶逃往石岛,乘船逃回日本。将盗回的樱桃树栽在日本岛上,希望在日本也能吃到晶莹甜蜜的樱桃。
被盗走樱桃树的老农望着一个个空树坑,气得直跺脚,骂道:“偷我的樱桃树回去用来上吊,栽在谁家里,谁就断子绝孙!没有好果子吃!”
麻姑安慰气得发抖的老农说:“大叔,莫生气,昆嵛山的一草一树都是有灵性的,强盗偷了樱桃树,也不能如了他的心愿,在我们昆嵛山结樱桃,在强盗那里开空花。”
还真让山民和麻姑说准了,倭寇盗回去的樱桃树,虽然开得满树繁花,艳丽的花瓣层层叠叠,却只开花不结果,叶子也似是似非,偶尔结几个红果,却又苦又涩,谁吃了谁被药得难受得直甩脑袋。那几个把偷来的樱桃树栽在自己房前屋后的倭寇,从此人丁不兴旺,却有人吊死在树上,他们不敢在自家周围栽樱桃树了,这就是樱花虽美,在日本住宅周围却没有栽植的原由。因为只开花不结樱桃,也就不能叫做樱桃树了,便只叫做樱花。
年年望着满树樱花败衰,飘零,而自己走向奄奄一息的盗树倭寇,跺脚问苍天:“为什么?这是为什么?”风吹树叶,似乎发出隐隐约约的声音:“问心。”
若干年后,一个在中国学道修行的日本人回国,有人问他樱桃树变樱花的缘由,日本道士长缨一甩,说:“天道之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