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姑娘和几位村妇一边撩衣袖擦汗,一边气喘吁吁地朝麻姑所在的桃林奔跑来,她们在桃林深处找到了正在给桃树整枝的麻姑,上气不接下气地七嘴八舌诉苦:“麻姑,你快去看看吧,流经我们村头的太沽河不知道被谁糟蹋了,原来澄清的水,变成了污水,泛着脏兮兮的泡沫,臭气熏人,别说洗衣服﹑洗澡,熏得人不敢靠近……”村妇们在生产生活中跟麻姑混得情同姐妹,无话不说,她们把麻姑视作主心骨。
“怎么会这样呢?”麻姑感到很惊奇,放下手中的活计,跟随村妇们朝太沽河奔去,还没有到太沽河边,一股腥臭味熏得她们皱眉捂嘴,头昏脑胀,近前一看,本来清澈见底,潺潺流淌的太沽河变成了一条臭水沟,几条可怜的小鱼翻着白肚漂在污水上,顺流而下。麻姑决心要探个究竟,挽起裤腿,便带领村妇们溯河而上,去寻找污水的源头,村妇们忿忿不平地叽叽喳喳议论着跟在麻姑身后。
她们高一脚低一脚地在河沿的草丛、乱石走着,沿河没有发现有污水流入河道,她们边走边交换着疑惑的眼神,走呀走,走到了王母娘娘洗脚盆,发现洗脚盆上游流来的水清澈无污秽之物,而洗脚盆的水却脏兮兮的,这是怎么回事呢?麻姑正在纳闷,突然发现一条赤裸裸的大鲇鱼,似睡非睡地躺在王母娘娘洗脚盆岸边的石崩上晒太阳,它已经发现麻姑和村妇们的到来,却不理采,还在眯缝着眼睛,惬意地享受着阳光。
原来,这是一条千年鲇鱼,本来在马家夼的一个湾里修炼,鲇鱼可以离开水面活动,喜欢在夜间就着露水在草叶上奔跑,到各处去觅食,天亮前,带着闯荡了一夜粘在身上的灰尘秽物回到水里,扎在污泥里睡懒觉,这条鲇鱼是在一天夜里闯荡到王母娘娘洗脚盆,月光下,它发现这里有平坦光滑的石崩,躺在上面挺舒服的,就近又有一个大湾,湾底虽然是石崩,没有鲇鱼喜欢的淤泥,这点,鲇鱼不打怵,一夜之间,它就由别处搬来了污泥铺在王母娘娘洗脚盆里,它赖着不走了。
“大胆妖孽,竟敢占用王母娘娘的洗脚盆!搅浑河水!还不快滚!”麻姑气愤地喝道。村妇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鲇鱼,不敢近前,纷纷退后。
鲇鱼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一动不动,还在懒塌塌地晒着太阳。
气得麻姑冲上前去,欲抓起那灰不溜秋的鲇鱼尾巴丢出去,可是,一把抓去,鲇鱼尾巴上有一层稀溜滑的粘液,手滑下来,尾巴未动,麻姑狠狠地踢了鲇鱼一脚,大概这一脚踢得它痛了,鲇鱼翻身跃起,张开黑洞洞的大嘴,忽闪着嘴两边的两根须子向麻姑示威,麻姑并不胆怯。气愤的是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王母娘娘的洗脚盆被糟蹋了,她抖擞精神,摆出决斗的架势,鲇鱼一看麻姑敢跟自己打斗,鼻子嗤得呼呼响,首先出招攻击麻姑,麻姑毕竟自幼在军营,耳濡目染,也会些拳脚功夫,况且她曾刻苦练过武,麻姑一个蜻蜓点水,踏着鲇鱼滑溜溜的脊背躲过,翻身就踹了鲇鱼一脚,可是体肥肉厚皮滑的鲇鱼并没有遭到致命的打击,反而刺激得它凶狠地反扑,张口瞪眼嗤须子地扑向麻姑,麻姑蹲身一闪,鲇鱼扑了个空,一头撞在石壁上,痛得它“哎哟!哎哟!”乱叫,折身反扑过来,麻姑弯身躲过,从下方对准鲇鱼肚子猛击一拳,鲇鱼抽搐了一下,并无大碍,反而越战越狠。双方交战十几个回合,鲇鱼看出麻姑入道时间短,法力有些不支,攻击的更猛烈。
这时,杨姑娘率领跟随来的村妇们纷纷抓起石块朝鲇鱼打去,雨点般的石头满头盖脸地抛来,打得鲇鱼蒙头转向,不知道应该拨击那块石块,突然,一块石块砸在鲇鱼眼上,痛得它直甩脑袋,只能强瞪着一只眼睛招架猛烈砸来的石头。
在周围山上采药的﹑割草的﹑拾柴的﹑栽树的山民闻声纷纷跑来助战,锨镰锄镢鈀一齐打向鲇鱼,恼怒的鲇鱼挺了挺粗大的尾巴,横扫向打来的锨镰锄镢鈀,几乎将所有的山民打来的傢什扫进了王母娘娘洗脚盆,山民们只好抛石块打鲇鱼,昆嵛山的石块遍地都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山民们俯身可取,“嗖——嗖”砸向鲇鱼,鲇鱼顾不得打来的石块,摆动着尾巴,在寻找机会扫向麻姑,它以为只要打倒麻姑,山民们马上就四散逃走了,没有麻姑,山民今后就不敢来赶它了,它不时偷眼瞟着麻姑头上的桃木毙妖簪,生怕麻姑拔簪指向自己,它听说过毙妖簪的厉害。它瞅准了机会,扬起尾巴猛地朝麻姑扫去,只听“咔嚓”一声,鲇鱼一声尖叫,不见了踪影,一截鲇鱼尾巴在石崩上痉挛着跳动。
人们在惊楞中看见一位面目清秀的儒生,手执宝剑站在王母娘娘洗脚盆旁的石崩上,洒脱的胡子显得他风度翩翩,格外英俊,有人认出他是扶危济困的剑仙吕洞宾,跪下便拜,“多谢大仙。”的呼声响彻山谷,麻姑对吕洞宾的到来,高兴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于没有斗败鲇鱼精,保护好王母娘娘的洗脚盆,她感到很惭愧。吕洞宾问麻姑为什么不用毙妖簪制服鲇鱼精,麻姑直言相告:酣战之中,忘记了拔簪镇妖,她问吕洞宾可有办法使王母娘娘洗脚盆还原,吕洞宾笑答:“小事一桩。”转身向北,吹响了手中的玉箫,顿时清澈的山洪奔腾而来,冲卷走了污泥浊水,王母娘娘洗脚盆又清澈见底。
有人疑虑地问:“那逃走的鲇鱼?”
吕洞宾笑笑说:“放心好了,从此以后它成不了精,只能带着又短又秃的尾巴去做人们餐桌上的一盘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