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天马车上陶甘棠搓着衣角看着一旁的宁阳王,半天憋出一句:“王爷,可有人告诉过你,你生的极好看?”
说完之后,陶甘棠紧张的咬了舌头,自己说的这是什么话,哪儿有夸男子生的好看的,只是自己有些紧张,想着要到镇国公府,颇有些近乡情更怯的意味。
宁阳王看着眼前女子眼中湿漉漉的,闪着光问出的话,明明是极无聊乏味的问题,但不会让人半分不耐烦。
“在下尚未过门的妻子。”自己这话也确实没说错。
陶甘棠暗暗小声道:“若是王爷真喜欢那姑娘,应该避嫌。”
“嗯?”
宁阳王挑眉,疑惑的眼神看向陶甘棠。
陶甘棠笑的甜甜的,只是如今换了个身子,她不知这白家小姐生的极为美艳绝伦,曾经在陶甘棠脸上甜甜的笑容,如今在白款冬脸上却是显得分外明艳娇媚。
“小女说,王爷与王妃感情甚好。”
宁阳王却闻言,一脸沉思的表情:“尚可。”
良久的沉寂,陶甘棠低头,不敢再看向眼前的男子,先前见过几次这位宁阳王,只是印象中是位话极少的,和沈家哥哥整日里棠儿妹妹来棠儿妹妹去的可不一样,若说沈家哥哥是人如烈日,不,不是烈日,是盛夏的雷雨季,电闪雷鸣的。那这宁阳王就像是冬日里的太阳,一点儿都不暖和,不过如今这般接触下来,倒觉得先前自己想错了,宁阳王不是太阳,是月亮,是十五的月亮,虽瞧起来不好接近,可实际上是个挺好相处的人。
若是让他人知晓陶甘棠现下所想的内容,只怕是惊掉了下巴,瞧起来不好接近是真,挺好相处是为假,若是不遂他意,他也不言语,只给你暗暗放来眼刀,叫人浑身上下发冷。
“到了,王爷。”马车缓缓停下,暮古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陶甘棠内心有些惶恐,正欲下车,却被陈文颀拦住了“我且去帮你买就行。”
陈文颀原是顾忌着白款冬的名声,自己与她终是还未成婚,而且她方才翻墙脚还扭到了。
可陶甘棠心里哪儿想的了这么多,只觉得胸口惴惴不安,闷得很,轻声道:“王爷,我就下去看一眼。”
陈文颀眉头微蹙,看一眼?不是买桂花糕吗?难不成她是有什么情郎要看不成。
陶甘棠趁陈文颀思索之际,下了马车,陈文颀只得跟上,想一看究竟。
翻墙而出,不甚开心的白大人,可疑得很,若真有情郎,自己也不能棒打鸳鸯。想至此,他看向陶甘棠,却发现陶甘棠愣在原地看着镇国公府,神情像极了渝太妃当年看向自己的眼神。
“白小姐?”
陈文颀唤了声愣怔的陶甘棠,她才回过神来,方才意识到自己失了态。
陶甘棠摸摸鼻子,语调上扬道:“王爷,我想吃桂花糕。特别想吃。”
分明是开心的语调,可是听起来却让人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陈文颀点头,领着陶甘棠去买桂花糕。等桂花糕时,陶甘棠时不时偷偷望向镇国公府。
“你若是想看,便正大光明的看。”陈文颀用着只有两个人听得见声音说道。
陶甘棠一脸惊讶的看向他,眼神中却充满了感激,整个人索性转了过去,直勾勾的看着镇国公府,看的门口看门的小厮头皮发麻,似是被自家小姐追着满院子打的感觉。而此景落在陈文颀眼中,却是另外一种景象,白家小姐原来是钟情于看门小厮,难怪白大人不甚开心,定是为此事发愁。
“王爷,你知道镇国公独女陶甘棠吗?”陶甘棠仍是看着镇国公府的牌匾,木木的问道。
“安阳郡主吗?”一个陌生的称呼从陈文颀口中说出,陶甘棠愣了愣,安阳郡主啊。
“对,我在太傅生辰宴上瞧见过她,真是可惜了。”
自己惋惜自己,感觉属实不太好,其实也并不可惜,自己毕竟如今好好的站在这儿了,不过,不知道父亲如今过得怎么样,饶是自己想通了,要过好白家三小姐的日子。可仍是对父亲不放心,自己曾经实在太不懂事了,整日里叫父亲生气,父亲的鞭子总是高高扬起,轻轻落下,叹自己贪玩调皮。本以为日子还久,可是一切变故来的太快,父亲被派去镇压岭南,自己尚未来得及跟父亲好好谈谈,便身子不争气的先去了。父亲就自己一个独生女,发生这般的事,也不知父亲如今怎样。
陈文颀沉吟片刻,道:“我有位友人与她甚是交好,虽外界总是如何说她顽劣不堪,不过我在宫中见过她几次,是个不可多得的妙人儿。”
听陈文颀所言,陶甘棠心里纾解了些许:“王妃也是不可多得的妙人儿,郡主也是,这妙人儿依我看,倒是挺多得的。”
陈文颀看向眼前的女子,半晌未吭声,一双眸子幽幽的,瞧不出喜怒。
少顷,桂花糕做好了,两个人各自想着各自的事,走回马车。二人还未到马车,却见一位身段曼妙的女子似是被桂花糕香到了一般,直堪堪的倒在了二人面前。
陈文颀不露声色的闪了一下,躲过了倒下女子欲抓住自己衣角的手,这招瞧宫里妃子使得多了,通常要栽赃哪位时他们就是这般还未碰到就直直的倒下,叫人有嘴也说不清。
陶甘棠拿着嚼了一口的桂花糕,愣住了,内心暗叹高手,演技这般精巧,若不是睫毛仍扑簌簌得打着抖,倒要让人真的信了。
“姑娘万望自重。”陈文颀半晌说了一句,若是这姑娘再不起,便要接上一句莫要让官府来处置此事。
地上的女子听闻此言,睫毛抖得愈发猛烈,少顷缓缓睁开眼睛,半撑起身子道“小女子旧疾发作,怕惹了宁阳王不快,只是,小女这番,实在周身无力。”说罢,抬眼望向陈文颀,双眼雾气迷蒙,双颊泛红,娇羞的要紧。
陶甘棠又咬了一口桂花糕,孙岫岫,好哇,先前跟自己在操练场甩鞭子甩的飞起的时候没发现这小丫头还有这般模样,可以可以。
还未等陈文颀开口,陶甘棠娇俏的声音传了过来:“这不是孙将军家的孙小姐吗?我曾听闻,确实是疾病缠身,只是这次出来怎么也没带个贴身丫鬟,这叫人怎么放心。”
说罢,陈文颀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袖子被拽了一下,转头看向一旁的陶甘棠,双眼放着狐狸般得精光,俏皮的向他眨了眨眼。
许久之后,陈文颀每当看到她这般神情,便知晓了她定是又有什么坏主意了。
只是当时陈文颀未然知道这些,只道是自己误会了孙岫岫,正欲俯身扶起孙岫岫,却见的陶甘棠抢在他前面搀起了她。
孙岫岫一头雾水,任由着陶甘棠将她扶了起来,又听着陶甘棠回头对着宁阳王道:“王爷,孙小姐着实惹人怜,不如再顺道将她送回家吧?”陈文颀瞧着陶甘棠一脸真诚的表情,点了点头。
陶甘棠内心暗喜,扭头朝孙岫岫眨了眨眼,如此这般,自己可以好好在镇国公府周围瞧瞧,打探打探,也是帮了孙岫岫一个忙,让她欠着自己一个人情。从前竟不知孙岫岫竟是喜欢宁阳王这般的,原以为是喜欢沈家哥哥的呢。孙岫岫瞧着白家小姐,心里也直纳闷。
正当陶甘棠暗喜之时,却听得陈文颀的声音传来:“本王与孙小姐独处难免惹人非议,还望白小姐一同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