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晓浓的母亲走的远远的,而思墨的父亲必须照顾自己的母亲,不能去寻找她,不久就传来了晓浓母亲嫁人的假消息,思墨的父亲也渐渐回归家庭。那时,晓浓母亲已经有了晓浓,只是他们都不知道。晓浓母亲不舍得伤害肚子里的孩子,躲在亲戚家,生下了晓浓,晓浓的外婆不想要这个孩子,每天对晓浓母亲又打又骂,晓浓母亲被迫离开亲戚家,带着孩子独自在外居住。一个单身女人带着一个孩子,还是那样一个封闭的年代,你能够想象的到有多么艰难吗?”季教授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起来。
清语点点头,心情愈发的沉重。
“其实,晓浓外婆一直都在寻机将晓浓送人,她早就和我的母亲说好了这件事,我们夫妻都被蒙在鼓里,因为她们告诉我们,是一个女人的非婚生女,她不想要这个孩子,想要送人,所以,我妻子就回乡下住了一段时间,假装怀孕,在晓浓三个多月的时候,将她抱了回来。至始至终,我们没有见到晓浓的母亲,也不知道,原来晓浓是她的外婆伺机偷偷抱出来的。”
清语震惊的望着季教授,已经呆的说不出话来了。过去那样封闭的年代,愚昧固执的门第思想对纯洁的感情禁锢和残害,让他的后背冒出阵阵寒意。
“后来,我妻子因病早逝,我一个人带着孩子艰难的生活,我的老母亲便从乡下来给我看孩子。这个时候,晓浓的外婆病重,终于在临终之前,告诉了晓浓母亲晓浓的下落。我后来才知道,当晓浓失踪以后,她母亲痛苦的几乎都要疯掉了,一直在寻找,可是,一个孤苦的女人,没有一点点线索,她又有多大的能力能找到远在千里之外的我们呢?所幸,晓浓外婆在最后的时光,还是告诉了女儿晓浓的下落,她才辗转找到了我们。她哭求我们将晓浓还给她,我母亲不肯,拗不过她的执着,母亲答应她以保姆的身份来照顾晓浓。后来,在母亲的建议下,也为了给晓浓一个完整的家,原本并不相爱的我们,组成了一个新家。”
清语松了一口气,郁闷的心情稍稍缓解。
“我们都很爱晓浓,彼此也在这么多年的磨合中慢慢建立了感情。为了不让晓浓痛苦,我们一直都不敢告诉她,她是私生女。是私生女又如何,我们都很爱她,她虽然和我没有血缘,可是我一直视她如亲生女儿,为了她,我们都没有再要孩子。可是……我们不敢告诉她真相,原想着,就让这个真相,成为永远的秘密,谁知道……谁知道,沈思墨为了复仇,来到了这座城市,接近晓浓,并且有目的和她产生了亲密的感情……当年晓浓妈知道的时候,几乎要崩溃了。我们以为晓浓离开了,从此就会和沈思墨断绝来往,谁知道,五年后,他们还是复合了……沈思墨为什么和她复合,我们很担心……后来的事,你大概也都知道了吧?我也不想再多说了……”
季教授说了很多,可是,清语不知道,他还是隐瞒了很多关于思墨的真相。也许,云菁说的对,晓浓和思墨注定了是一场没有结果的孽恋,这一场感情,再轰轰烈烈,却一路布满荆棘,单是来自于思墨外婆的压力就无法跨越。与思墨,再相爱,也得不到祝福,只会让她未来的人生,增添更多的痛苦。既然这样,不如现在狠狠的痛一次,然后彻底放手。长痛不如短痛,痛过去这一次,也许她就可以开始新的感情和新的人生了。
清语半天都没有从那些悲痛和纠结的往事中回过神来,还是季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你自己看,他们可以在一起吗?晓浓的母亲间接的承担了导致他父亲推母亲下楼的罪名,他都那么恨,且不说他们的血缘,就算不是亲兄妹,你觉得,他还会爱上害死自己母亲的凶手和从犯的女儿吗?如果他知道了真相,他对晓浓即使曾经真的爱过,现在也会转变成为恨,很深很深的恨……”
清语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他从未曾想过,晓浓和骆云菁都有着这样令人叹息的过往。这样的事实,他要如何开口告诉晓浓?晓浓会信吗?她又会如何面对?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清语才咬咬牙,低沉的说:“季伯伯,我会把这个真相转告给晓浓。其实,伯母也是受害者,真正造成这一切后果的,是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的包办婚姻。我相信,晓浓冷静之后,会接受这个事实的……至于将来的路如何走,希望我们大家都给她时间去接受和处理,好吗?不过您放心,这段时间我会好好照顾她的,到时候,一定会还给您一个健康的、依然善良的晓浓。同时,我也会为这段往事保密的,您放心吧!您就在医院好好照顾伯母,刚刚我也和他们主任通过电话了,同时我会负责伯母所有的医疗费用……”
季教授点点头,眼眶湿湿的,低沉的说:“这个不用劳烦你费心了,晓浓就拜托给你了,陪着她走过这一段最艰难的路程,我们一定会记得你对她的好……”
清语重重的点点头,漆黑的眸子有星光在闪动:“我比谁都希望她能好好的!”
清语回来的时候,阿姨指了指桌上的白粥说:“林先生,季小姐没有喝粥,什么也不肯吃,在窗口站了一会儿,就又回到床上去躺着了,精神状态还是很差。”
清语低声吩咐道:“把这个倒了,去再给她重新熬两碗来。”
阿姨转身要走,又扭过头来担忧的问:“林先生,您的病怎么样了?”
清语摸了摸自己还微微有些热的额头,笑着摇摇头:“没事了,我身体好,不会有事的。”
阿姨转身进了厨房,清语推开卧室的门走了进去。
沈思砚安静的听母亲讲述完当年的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心情很沉重,凝重的追问:“妈,您觉得外婆当年的坚持是对的吗?如果不是她和外公非要姨父娶姨妈,就不会有这么多的悲剧发生……”
“闭嘴!”沈清美低喝一声,迅速走到门口,拉开门看了看,小声嘱咐道:“不要让外婆听到。”
思砚听到的内容,也大体和林清语听到的相差无几。他苦笑一声,又追问道:“妈,其实您心里也是反对的,对吗?”
沈清美想起了什么,张了张口却没敢说出来,只是低声辩解道:“你外婆也是有苦衷的,她是为了救你姨妈。”
思砚纳闷的追问:“救我姨妈?什么意思?为什么救我姨妈就必须要姨父娶她呢?”
沈清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忙掩饰道:“你姨妈非要嫁给你姨父,不嫁就觅死觅活的,你外婆不是不忍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