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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交易

大奶奶端坐厅堂,心中甚觉不安。事情根本没有搞清楚就闹的如此之大,沈员外回来知道此事一定会责问她。大奶奶越想越觉得不妥,抬头看了巧香一眼,吩咐道:“巧香,你去唤何禄来,我有话吩咐。”巧香弯腰微低下身子,附在大奶奶耳边轻声说道:“奶奶你忘了,昨儿大爷在午膳时就命何管家处理要务,现下应该在聚宝号,不应在府里的。”大奶奶被巧香提醒才想起今天铺里要上一批货物,大爷早在昨天就吩咐好何禄今天去处理货物事宜了。大奶奶看了眼孟氏,有些生气道:“弟妹你怎么这么沉不住气,你看你这样一闹,我们有理的事也变的没理了。就算她的八字与我不合,也不能话都不说清楚就要了人家的命呀!你太鲁莽了!”

“大嫂!你不了解凤娇,这骚货嘴厉害的很。我怕大嫂你听她分说会心软,所以我出头替大嫂主持公道,我这是为了你啊!怎的现下你又责怪上我了?我到哪说理去啊!呜呜呜......”孟氏弄出一脸的委屈,边跟大奶奶辩说边锤着胸口嚎哭起来。

“你,你先别哭,先别哭呀!我不是责怪你。我只是觉得这个事我们太激进了些,你不要曲解我的意思......”大奶奶正劝解孟氏,忽听廊下有声音传来。

“发生什么事了?吵吵嚷嚷的!真是一点规矩都没有了!”只见廊下冯氏云鬓高盘,细润如脂的脸上弄粉调朱,身着大镶滚装饰的桃红色缎袍。衣襟前挂着缂丝小镜袋,裙上系着飘带,带尾系有银铃。她轻摆着纤纤细腰缓步走来,银铃清脆作响,环佩玎珰。大奶奶一看是冯氏来了更是不悦,抬手拿起茶盏自顾喝起茶来,不再言语。冯氏杏眼一扫这大厅的人,话不多说,一屁股坐在孟氏身旁的扶手椅上,斜眼看了眼孟氏,孟氏悄悄回看了眼冯氏,两个人眼神交汇,心领神会,都不再言语。

沈兰君本在自己房内阅书,厅堂的吵闹声吵扰到她,她好奇是何事如此吵嚷,从自己房内出来,奔向厅堂。到了厅堂见母亲和婶婶都在,连大姐沈梦舒也坐在母亲身边,知是有事发生。沈兰君走到沈梦舒身后用手轻轻点触沈梦舒的肩膀,沈梦舒回转头一看是沈兰君,对她悄悄说道:“兰君,你来做什么?是非之地不易观瞧,你快回房去吧。”沈兰君不肯走,凑近沈梦舒的耳朵,小心翼翼的轻声问道:“姐姐,是谁犯了家规吗?娘和婶婶都这么严肃,是不是哪个下人不守规矩了?”沈梦舒抬头看着沈兰君摇摇头,拉着沈兰君的手示意她先坐下。沈兰君坐下后正欲和沈梦舒攀谈,可一抬头看到大奶奶正看向她们这边。她不敢再问,双唇轻抿,低头看向脚尖不言语。

冯氏见都不说话,就对随身丫头绯儿说道:“绯儿,去问问看门的田二,老爷去哪了,何时回来。”绯儿应了一声转身往外走。冯氏顿了顿,又冲绯儿喊道:“绯儿!如果老爷在号里,就差人把他喊回来,就说家里有大事让他主持。”

“诶!知道了!”绯儿听罢转身奔正门去了。

大奶奶见冯氏要找大爷回来,心里不爽快。本想阻止,又一想这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儿迟早得让大爷知道。又一想,大爷就算知道了,也应该不会训斥她太过,毕竟她肚子里现下怀着子嗣呢。大奶奶抬起右手揉了揉左肩,吁了口气,站起身道:“巧香去厨房看看翠香有没有把补药熬好,我得服药了。芸香扶我回屋,我要休息。”说着大奶奶又锤了锤肩头,芸香扶着大奶奶臂膀一起转身离去。

孟氏见状也站起身准备离去,冯氏急忙拉住孟氏道:“等一下,你急什么呀!走,去我屋里,我那新到了批缎子,你去挑挑看有没有喜欢的,拿去裁个衣裳,你瞅瞅你这身袍子,跟出家尼姑似的那么素净干什么!”冯氏边说边往自己的屋子方向拉孟氏去,孟氏心里明白她的用意,也不言语,跟着冯氏去了。

沈梦舒转头对沈兰君说道:“走吧!”沈兰君点点头,随着姐姐沈梦舒也离开了厅堂。

孟氏跟随冯氏来到她的内室,下人们正在洒扫屋子,冯氏示意下人道:“停了吧,都出去,把门给我关上。”下人闻听应了一声都撤了下去,把门关上。冯氏见下人都出去了转身急切的走近孟氏,伸手拽着她的手腕问道:“怎么样?事情成了?”孟氏一脸得意,推开冯氏的手,缓步走到紫檀木镶珐琅回纹椅旁轻轻坐下,微微抬头瞄了一眼冯氏,冯氏正急切的看着她,等着她回话。孟氏含齿一笑,开口道:“不成的话,你怎会看到刚才那一出好戏?事情一直按照原定计划发展,非常顺利。”

冯氏肩膀耸起,紧紧握着手里的帕子急切着问道:“她相信了?她会吃那个药吗?”孟氏点点头:“放心吧!我的二姨奶奶呦,既然你找到我来合作,自然放一百个心在肚子里,我们是互利关系,我怎么会轻视你的嘱托呢。只是你托谁找的和尚啊?真是差强人意呦!一点也不像个出家人,差点坏了我们的好事。”冯氏肩膀放松下来,用手捂着胸口,嘘了口气道:“我也不知道在哪找的和尚,听绯儿说她是给了聚宝号王大十两银子,托王大在外面找的。虽说不太稳妥,但也算是有惊无险。”孟氏道:“现下我的眼中钉马上就要拔掉了,你的计划也没有错漏,我们也算是合作愉快。往后如果二姨奶奶您要是当家作主了,可别忘了弟妹我今日为你做的这些事啊。”冯氏手拿帕子捂嘴言笑道:“哪的话,弟妹今日所做之事我铭记于心,待日后我在这个家有了稳固的地位,自然不会亏待了弟妹。”

孟氏站起身,用力的跺了一下脚,咬牙恨道:“只是弄不死凤娇那个贱货,我就气啊。如果二爷回来知道此事一定百般阻挠,到时候想让那贱货去死就难了!”冯氏咯咯笑道:“弟妹不必着急,有我在,自然不会让你为了这种事烦心,你放心吧,我自有办法!”说着冯氏走进卧室,不久后手拿一匹兰花纹底青色织锦缎料出来交给孟氏道:“你在我这时间久了容易引起别人怀疑,我们俩不要让人觉得走太近为好,你拿这料子回去吧,以后我们之间就让绯儿传话即可。”孟氏点点头,接过缎料往外走去。

凤娇闻知柴房门外是满钵,既意外又高兴,她唤道:“满钵!你是来放我出去的吗?是不是二爷回来了?”满钵一听凤娇提到二爷很是不悦,呛声回着:“二爷?等到二爷来救你,你早就没命了!你要是不想我帮你,我现在就走!”

“不!不!不!满钵!你别走啊,我自是不知谁让你来的,所以随口一问,你不要和我置气呀,你来是救我的对不对?你快开门放了我吧!求求你!”凤娇急忙辩解着。

满钵回头四处观察了一下,看没有其他人,接着压低声线说道:“我确实是来救你的。为了你,我刚才给了看守的小四儿两吊钱让他去喝点茶水,我来帮他看门。现下我确实是想要救你出来,但……但是……但是我有条件的,如果你不答应,我就当丢了那两吊钱,你……你也当我没来过就是了。”

“你别走!我答应你!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满钵,看在我曾经许过嫁你的份上,你千万别走,你一定要救我!你如果救了我,二爷也会重赏你的!”凤娇的脸挤着门缝,急切的回着满钵,生怕他离开。

“你怎么又提二爷!我说过你再提二爷我就走了!”说罢满钵做出转身要离开状。凤娇慌忙辩道:“回来回来!你别急呀!我不提了!不提了!我的错!你别抛下我,满钵!呜呜呜呜……”凤娇甚觉委屈,控制不住的又哭起来。满钵再一次回头瞧瞧周围,确定没人后转头压低身子,对着门缝道:“别哭了!我没走!既然你什么都答应,我也不多说废话了!我可以救你出来,但是你出来后必须嫁给我,跟我回乡下成亲,为我传宗接代伺候我老母。如果你不愿意,那你就在这里等死吧!”

凤娇闻听,惊出一身冷汗,没想到满钵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可现下她知道想等二爷回来救他的希望太渺茫了,孟氏一定不会放过她的,她更不想从此地逃离后又跳进另一个火坑。她平复了一下情绪,对着门缝轻声道:“可,可以的。只是满钵,如果让二爷他们知道我跟你回乡下成亲,你不止娶不了我,可能连你的性命也不保。你看这样好不好?你放我出去,我把二爷给我的银钱细软都给你,怎么也得百八十两了,你拿着这钱把你娘接来城里住,找媒婆说门体面的婚事,找个未出阁的姑娘给你传宗接代,伺候你娘,这样可好啊?”

满钵噘着嘴,用他那糙手挠着头想了片刻,对着门缝说道:“有道理呦!凤娇你还真聪明,我怎么忘了,你都不是姑娘了!”凤娇白了一眼门缝里映进来的满钵影子,牙咬着下唇心想:满钵你这个废物,头脑简单的东西。当初没嫁你真是明智之举。凤娇接着回应道:“是了,我都不是姑娘了,你要了我去可不是占了你的便宜?你快放了我吧!放了我,我就回屋给你拿银钱啊。”满钵在门外点点头道:“好吧!你可得说话算数,如果你不说话算数我就告诉二奶奶你自己逃了出来,到时候二奶奶一定会要了你的命。”

“嗯,满钵你放心吧!你快帮我把门打开!”凤娇急着把身体挺直,贴着门板轻喊着。满钵拿了刚才小四儿交给的钥匙,打开了柴房门的铜锁。吱嘎,噗通!凤娇贴着门板,门一打开她没了倚靠,顺着门板就倒了出来。满钵急忙上前帮凤娇松绑,凤娇满头大汗,也顾不上脸上的灰土,松绑后扶着满钵站起来就往自己屋子的方向跑,满钵在后面急忙追上去,喊道:“你干什么去啊!你这样跑回去,在廊道遇见了人就糟了!”凤娇闻听觉得有理,她转身跟满钵说道:“满钵,我先在柴房后的柴堆里躲起来,你去大门口守着,看到二爷回来让他速速来这见我,等二爷回来救了我,我就会回房给你拿银子!”满钵点点头转身往大门口跑去,凤娇也急忙转身躲到柴房西南角的柴堆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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