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是一惊,傅斯延也一气之下将茶杯扫落到地下。
平日他为人谦和也从来不在小事上苛责下人,像今日发这么大的火的次数,一把手都数的过来。
见周氏仍没有动作,秦氏忙着上前给傅斯延换了一杯新茶,贴心的站在他的旁边,似是怕他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周氏看了一眼,撇过头,不再言语。
傅云锦看到母亲的举动,悄悄的走到了她的身后,用自己的小手轻轻的捏了捏周氏的手心,周氏看是小女儿,笑了笑就将心思放到了堂上。
堂上的两位老太太刚才不肯走,现在想走也是不好走了,这是傅家的私宅秘事不说,傅老太太已经清楚的知道了事情,所以也待不住了。
看着众人都各怀心思,傅云锦做出女儿无辜状,“舒婆婆,那这是究竟与祖母的病有什么关系呢”,虽然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但她还是决定推动一把。
“好了,你就如实说了吧,你的安全我替你保证”,在得了傅斯延的保证和好姐妹荔枝的鼓励,杨桃咬了咬嘴唇,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缓缓开口。
“奴婢本是厨房烧火的小丫头,因着半月前师傅身体不适,所以命我负责巡逻等琐事”,她顿了顿,继续开口道,“那夜我听到厨房后门有声响,虽然害怕但想着师父的命令,所以我走近了……”。
众人都知道接下来听到的话将是重点,所以都认真的竖起了耳朵。
“我听到一男一女两个人在说话,因为在深夜,他们也说的专心,所以我隔着一个墙听完了他们的对话”。
秦姨娘受不了这个丫鬟磨磨唧唧,遂催促道“这小蹄子,你竟还上脸了不成,还敢在这儿东拉西扯”。
杨桃看了一眼秦姨娘,飞快的垂下了眼帘,“奴婢不敢,那两人竟像是在密谋一件大事,奴婢听着,是与老夫人的病情有关”。
众人不自觉的随着她的目光,看向了傅老太太,傅老太太面色微哂,硬着头皮说道,“对,是我看我的病迟迟不见好转,所以命人去府外给我抓药”。
说这话,众人也都能理解,人人都惜命,尤其是老年人,傅老太太看府里的大夫不能看好病,便在府外投医问药,这本就无可厚非。
只见舒婆婆往出站了站,恭敬的对着傅老太太问道,“敢问老夫人,您可是让夏蝉姑娘替您去的?”。
虽然是问句,但她的语气很肯定,众人也从中体会到一丝不明的意味来。
听到了这里,傅斯延沉着声吩咐人将夏蝉带来,身为老太太的四大丫鬟之一,夏蝉在府里也是有体面的,今日她正好休息,所以有人便领命去寻她了。
这前前后后发生的事,料事傻子,也看的出来,恐怕夏蝉在这件事中,扮演的不只是一个跑腿丫鬟而已,她是领了老太太的命没错,但到底在为谁办事这还得一会儿才知道。
傅老太太看到事情发展到了这种地步,除了震惊,更多的她也想知道真相,一直贴身伺候自己的人,竟生了旁的心思,若是没有被发现,那自己的病恐怕是永远都好不了了吧!
不知道过了多久,派去的人终于来回话了,说是夏蝉姑娘就在府里头,因着她也无父无母,所以就在房间里休息。
不一会儿,夏蝉进了花厅,看着众人都以别样的眼神看向自己,她淡定的向众人行礼问安,然后不卑不亢的站在大厅。
傅云锦不得不承认,如果不是站在对立面,那夏蝉一定会是个很好的帮手,她聪慧冷静,且有自己的想法,前世她最后不是帮着傅云柔毁了傅家吗?
前世傅云随自己嫁去王府后,夏蝉就突然暴毙了,原本这也没什么可值得注意的,但傅云锦想到她的身边总是有一个人,仿佛对傅家的一切事了如指掌,所以那么快就拿到了证据,让傅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虽然没有看到那个神秘人的长相,但她现在确定,那一定就是夏蝉,一个已经死了的人,金蝉脱壳,来到了傅云柔的身边助纣为虐。
还没等到她开口,只见秦氏气冲冲的冲她冷笑,“还不跪下,难道你真以为,你做的好事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得”,原先秦氏去梅花坞的时候,她可没少受夏蝉的气。
虽然是个下人,但作为傅老太太的大丫鬟,夏蝉还是相当得脸的,尤其是在她这个不受老太太待见的妾室的面前。
但秦氏也只能记恨那些瞧不起自己的下人了,最起码,在面上她不敢对老太太有什么意见,除了忍,还是忍,没有别的办法。
见夏蝉仍然站着不开口,也不认错,傅斯延一下子就火大了起来,“夏蝉,给老太太出去买药的事,你说,说个清清楚楚”。
夏蝉这才有了反应,她重新跪在了地上,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夫人,是奴婢没有办好差事”,随后就跪在了地上不肯说了。
“好,你不说是吧,我来说”,秦姨娘气鼓鼓的站了出来,好像不把夏蝉搞垮不甘心一样,“老夫人是让你去买药了,可你买的是什么药,你敢不敢让大伙儿瞧瞧”,秦氏说这话时,气势十足。
夏蝉听着她的话,看着丝毫不慌,当然这个事除了她,只有傅云锦和舒婆婆知道了。
她将平时在府外买的药材一一列举了出来,因着是书香传世,所以傅斯延对药材也有涉猎,只是局限于书本而已,但就这他也知道,药方没问题,夏蝉给老太太买的都是一些专治失眠多梦的药材。
当然,夏蝉也是笃定药方没问题,她才会痛快地拿了出来,只是当她正在心里得意的时候,舒婆婆带着杨桃来了,在一瞟到她们后,她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
虽然动作很小,速度也快,但对一直观察她的傅云锦来说,她捕捉到了。
随后,杨桃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就被带了下去,看着堂上只剩下了自己,夏蝉知道,她恐怕早就钻进了圈套了。
她微眯着一只眼,看着在场的每一个人,最后她的目光停在了傅云锦的脸上,不可置信,心服口服。
只见夏蝉也不啰嗦,对自己做的事并不否认,只留下了满腹疑问的众人,她重重的栽倒在了地上。
待众人都准备围上去的时候,傅云锦站在后头冷冷的开口,“她已经死了”。
众人震惊的转过身,而他们面前的傅云锦仿佛不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仿佛来自修罗地狱,她神情冷戾的看着地上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