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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缘起山野二

入夜后,李天赐同李老汉吃过饭,收拾了屋子,便跑到院子,靠在石磨旁发呆。李老汉坐在门口,又抽起一杆旱烟,昏沉的目光落在李天赐的身上,面色沉静,似乎在思虑着什么。

半晌后,李老汉将那杆旱烟抽尽,敲出了剩下的烟烬,起身来。

“明日你上山打些柴。”

李天赐回头嗯了一声。李老汉又道:“天凉了,别呆太久,小心着凉。”便回屋去了。

李天赐看着李老汉有些弯曲的背影,片刻后才回过头。

明月挂挂于树梢,云遮雾掩,倒是满天繁星闪烁,落于银河之中,灿烂争辉。

望着这夜空,李天赐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一种孤独感和迷惘感充满了他心中。他似群星中的一颗,却又似渺无边际的银河中的一粟,孤立无依。夜色深沉,恰如他此刻的心境。

而另一处,文博和清泓围坐在一团篝火旁,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已是到了入秋时节,夜色微凉,清泓披了一件貂绒披风。此时她将面纱摘了下来,篝火相衬,玉面胜芙蓉,眉眼藏秀气,堪比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以二人为中心,其余人又生了几堆火,围在一起,还有几人则站在四方值守,注意着周围的情况。两匹龙马被解开缰绳,立在车辇一旁,帅着雪白的尾巴,时而蹭首,时而交颈。

“大哥,你说,父王会喜欢我为他寻的这份寿礼吗?”

文博道:“为了这东西你可是花了不少时间,我想父王肯定会喜欢的。再说,你素来受父王宠爱,此番有这个心意,只怕父王心里都已经够欢喜的了。”

清泓开心笑道:“大哥说得是,我倒是担心得多余了。”

文博笑道:“你知道就好。届时你了别忘了告诉父王,我可是跟着你吃了不少苦的。”

清泓撇了撇嘴,道:“我可没看出你吃了什么苦,分明是偷了半月闲。”

文博故作伤心地道:“苦也受了,累也挨了,还说我是偷闲。果然啊,这大哥不好当啊。”

清泓抿嘴一笑,娇声道:“我知道大哥对我最好了。等回去啊,我同父王求个情,再予你闲暇几日好不好?”

“国事繁重,我们出来半月……”

啊!

文博话未说完,突然两声惨烈尖叫响彻林中,他和请泓神色一紧,闻声而起。其他人也围在一起,向着闹出动静的那里靠拢。

“发生了什么事?去看看。”文博脸色肃穆起来。

一群人相视一眼,走出了两个人,拿着火把前去查探。不一会儿,二人便回来了,脸色苍白,十分难看。

文博问道:“怎么回事?”

其中一人道:“刚才有两位兄弟去解手。”

“人呢?”

“怕是凶多吉少,现场有两摊血,却不见人。”二人有些惧色,片刻之间,就有两个人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什么?”人群中顿时一片慌乱。

“安静!”文博轻喝一声,上位者的气势涌出,顿时将众人镇住,一时林中寂静下来。

文博目光凝聚,侧耳倾听着周围的动静。风声,虫鸣声,柴火爆裂声,还有一种深沉的喘息声。

“注意警戒,有妖兽。”

文博眉目一凝,大喝一声,将请泓护在身后。手中一柄长剑显出,剑身通体银白之色,寒光凛冽,锋芒毕露。其他人一惊,急忙散开拿起自己兵器,严阵以待。

气氛严肃异常,一下降到了零点,一群人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只有两头龙马不安分地原地踏步,时时发出低鸣声。

啊!

突然一声凄厉尖叫伴随着呼呼风声,两道人影瞬时已身首异处。众人大惊,纷纷看去,只见那两人当胸几道巨大的抓痕,鲜血淋漓,甚是恐怖。有人脸色惨白,有人喉结滚动,有人冷汗直冒,一个个地聚拢在一起。

“是什么东西,有人看清楚没有?”有人问道,回答他的是无边寂静和砰砰的心跳声。氛围越显沉重,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对未知的恐惧。

文博的脸色也是十分凝重,万分精神地注意着四周。

嗖地一阵破空声,一道巨大黑影向文博袭来。他眼中精光一闪,长剑横胸,两手支撑剑身。众人方才看清了袭击他们的东西。

一只五米余长,三米余高的硕大狼妖,毛如银针,绿眼碧睛,发出莹莹幽光。两只有着锋利尖爪的脚掌正拍在文博的剑身上,龇牙咧嘴,凶相毕露。

文博双臂一振,狼妖倒飞出去,他顺势挥出几道银白剑芒,斩在狼妖身上。狼妖吃痛,嚎叫一声,没有再进攻,而是咧着嘴围着众人打转。

文博也没有贸然攻击他,长剑一指,不敢有丝毫大意。众人也是持着长枪对着狼妖。清泓静静地站在文博身后不远处,眉间带着一缕忧色。倒是两匹龙马,躁立不安,嘶鸣踏蹄。

那狼妖嘶嚎一声,又扑向文博。文博持剑而上,与其激斗在一起。众人紧紧注意着他们,而清泓双手紧握,神情紧张,美目注视着文博。

他们的注意力全然在文博和那狼妖身上,完全没注意到,黑夜中,还有两道身影悄然靠近。

清泓正十分专注,突然间觉得背后一阵发凉,便回过身去,不由一呆。数米之外,另一只狼妖匍匐而行,向她缓缓靠近,见她发现后,滞了一下,张开血盆大口一跃而起,扑向了她。

“小妹!”正与另一只狼妖缠斗的文博惊觉,却露了一个破绽,那狼妖瞬时冲向他,巨爪拍出。仓皇之间,文博下意识地托起宝剑抵于胸前,恰好碰上狼妖之爪,瞬时倒退数步。

文博吸了一口冷气,倒退几步,大喝一声,双手持剑挥出一半轮月芒。狼妖根本来不及反应,被那轮破额而过,一道血线出现在眉心之后,轰然倒地。

“小妹!”

文博顾不得其他,全力奔向清泓,眉宇间焦急和杀气毕露,现在的境况,他怕救不了清泓。

这时一道身影嗖地窜过,竟是其中的一匹龙马疾驰向清泓,猛然跃起。轰的一声,龙马将狼妖撞了回去。

“小妹。”文博赶到清泓的身边,清泓的脸色苍白,二人都是心有余悸。

而那头狼妖甩了甩头,跃起身来,獠牙露出,绿眼中闪烁着残忍的光,一下扑在龙马的身上。

“白龙!”清泓大惊。

龙马痛苦地悲鸣着,而瞬时,狼妖张开血口就咬在它的脖子上,唇齿入骨,便用力一扭。

龙马哀鸣一声,双眼沉沉闭上,瘫倒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不!白龙!白龙!”清泓悲痛大叫着,泪盈满眶。若不是文博拉着,只怕是早已奔了过去。

那只狼妖将白龙的尸体摔在一旁,盯着文博和清泓,夜色下,眼中闪着的绿光令人心悸。

“小心!”这时,文博的随行中突然爆出一声尖叫,只见不知何处又跃出一只狼妖,在人群中横冲直撞,毫无防备的众人,瞬时不少死伤在它的爪牙之下惨叫声不绝。

文博和清泓闻声望去,而另一只狼妖猛地跃向他们。等两人反应过来时,那狼妖已至眼前。文博下意识的将清泓护在怀中,下一刻,他背部受袭,轻哼一声,两人便滚了出去数米。

“大哥!”

文博站起身,将清泓扶了起来,样容有些狼狈。“没事。”

嗷呜

那狼妖嚎叫一声,又奔向二人。文博看了一眼方才落下的剑,回眸道:“小妹,玉如意。”

清泓看到文博背后的三道血淋淋的爪痕,又是温暖,又是心疼。她右手一扬,一团绿光自手中亮起,只见一柄玉如意浮现在她掌心之中。

那玉如意一尺余长,状似长柄钩,钩头扁如贝叶。一条小巧而栩栩如生的玉龙盘亘其上,在龙眼之处,镶嵌着一颗米粒大小的黄玉。

文博等清泓召出玉如意后,便欺身而上。脚下省风一般,跳至狼妖头顶,猛然一踏,狼妖的头顿时受力下埋。狼妖愤怒地咆哮一声,将他顶了出去。

而文博则借力跃到它身后,掌力汇聚,将银白之剑纳于掌中。此时,一片华光自清泓的掌心绽开,将众人笼罩进去。

而当被着华光笼罩时,两只狼妖似乎感受到了可怕的东西一般,纷纷停止了动作。眼中绿光渐渐消散,竟是十分恐惧的原地徘徊,低声嚎叫着。

文博脸色冰冷,“畜牲,受死。”手中剑寒光一现,他跳至空中,挥剑斩下。那只狼妖竟没有丝毫抵抗,咔的一声,头颅和身体瞬时分离,片刻皆到在地上,一时尘土飞扬。

而另一只狼妖被众人围着,亦是同样的模样。众人见它如此,一时胆大,拿起枪便插在它身上,血如水流,狼妖哀嚎着,竟还是没有反抗。

这时,有壮硕的中年男子,拿着大刀从它身后跑起,挥刀砍断它的一只前腿。狼妖站立不稳,哀嚎着摇摇晃晃一会儿后,豁然倒地,奄奄一息,发出低沉地嚎叫。众人一一围了上去,扬着手中的长枪,狠狠地捅在狼妖的身上,鲜血喷涌而出,染红大地。

“该死的鬼东西,害我们损失惨重,死了这么多兄弟。”

有些人本来只是看着,听到这一句话,顿时双眸赤红,心中悲愤。亦拿起长枪捅在狼妖的身上。妖血喷出,溅在他们身上。狼妖悲嚎几声,眼中闪烁的绿光渐熄,终于一命呜呼。

众人才放下武器,良久,落叶可闻的林中,悲伤的气息弥漫。一阵微弱哽咽声扩散,充斥着痛失战友的哀恸,又包含了一点劫后余生的惊悸。

不远处的文博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松了一口气。又看向清泓,不由一阵默然。

“白龙。”清泓走到叫白龙的龙马的尸体旁,悲伤的趴在它的身前,泪水盈盈,面容憔悴。而另一头龙马则亦跑了过去,用头拱着同伴的身体,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在呼唤白龙。

文博舒出一口气,正要去安慰清泓,余光落在还围在狼妖尸体旁的众人,突然脸色大变。“快闪开!”

众人太头看向文博,音容相貌落在他的眼中,都是悲伤满面。他们还未反应过来,一道寒光劈天盖地袭向他们。

轰然一声,天地变色,一道巨大沟渠出现在地上,瞬间血肉横飞,不见完人。

“不!!”文博一时双目赤红,睚眦欲裂,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脸色萎靡。

清泓回头见眼前一幕,呆愣着,泪水无声滑落。

“真是头疼啊,这地方竟然只有三只低等妖兽,还是要本王亲自出手才行啊。”

如榴之声响起,林中深处,暗夜里走出一名男子,赤眸白瞳,相貌凶恶,背生暗黑双翼,有虎纹自颈间延伸至脸上。右手中幽光闪烁,一根混铁棍持于手中,棍身五尺余长,上面密密麻麻地奇异符文。

清泓默默地走到文博的身后不远处,盯着那道人影,目光中流露出恐惧和憎恨。文博星眼圆睁,盯着那男子,目光落在那根混铁棍上时,脸色突然一变,颤声道:“你,你是三大妖王之一的英招。”

“大殿下倒是见多识广,光从这混铁棍就知道了本王的身份。”英招笑道,只是配上那张脸,给人与狰狞恐怖的感觉,“既然知道是本王,我劝两位还是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受皮肉之苦。”

文博目中尽是寒光:“中容同妖族素来井水不犯河水,大人这是何意?”

“井水不犯河水?大殿下说这话难道不会心中有愧吗?”英招轻哼一下,冷声道。

文博呆了一下子,道:“这么说,妖族是要对付中容了?”

“谈不上对付,只是吾皇近日心血来潮,对贵国的御兽之术颇感兴趣,故想借来一观。”

文博盯着英招,长剑指着倒在血泊里的随从,怒目而视:“这便是大人说的借?”

“蝼蚁之命,殿下何必放在心上?”英招把玩着手中的混铁棍,毫不在意,“吾皇担心元韶不肯借御兽之术,所以命我请两位到极北妖原做客。殿下你看如何?”

文博脸若万年寒冰,冷冷道:“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既然殿下想吃些苦头,本王成全你。”英招咧嘴一笑,忽的一下,就到了文博的面前。

文博眉心一跳,心中骇然,下一刻,英招的左掌就已印在了他的胸口。

文博轻哼一声,突出一口血来,滑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树上后,又一口喷出,撑着银白长剑,半跪在地。

清泓大惊,忧容满面,“大哥!”

“别过来。”

文博制止了清泓,擦去嘴角的血迹。心中苦涩,一方妖王,实力果然强的离谱。他站起身来,凝聚精气神,长剑一挥,主动出击。

英招站在原处,淡然看着。等到文博近身后,方才舞着混铁棍碰上他的长剑。

兵器相接,发出锵锵锵的声音,清脆入耳。文博的身姿飘逸,出剑凌厉,但是无论他攻击的方式和角度如何刁钻,都被英招风轻云淡地化解了。

这令文博的一颗心沉了下去,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便长剑虚晃一招,同英招拉开了距离。

斩出几道剑芒之后,文博食指中指并拢,力汇于指尖,凝于剑身之上,爆喝一声。霎时剑光冲天,气化万千剑浮于文博周遭。

“去。”

文博双手律动,一个银白之色的印记现于胸前,指尖一动,万剑归宗,化一柄巨大剑影,刺向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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