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升官
“虞候,此甲是一名辽军军官的,上好的铁甲,无任何伤损,人是被弓弩射中正脸,头盔的面甲的都碎了,鼻子都没了,铁甲到是完好,特孝敬虞候。”
一个浑身脏兮兮,身上都血迹的辅军双手抱着一副铁甲站在老军头和彭天身前,满脸的奉承之色,他身后战着两人,一个拿着战裙,一个拿着一双长腿骑军马靴,还有一个没了面甲的头盔,三人都是一身血水,黄土。
“哦,是上好的辽人甲胄,娘的,这身甲只怕有个十数斤重,老头子可披不动了,彭大,你可愿要?”老军头伸手接过那人递来的铁甲,入手就是一沉,掂量了掂量后,摇摇说道,对着彭天说道。
“啊,虞候,这不可行吧,军中缴获都是上交的,恐上官怪罪啊”
彭天听了老军头的话,才从刚才的惊恐中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接过铁甲后,掂量下后,皱着眉头说道。
“无妨,我辅军此阵也有军功,些许小物件,校尉他们还不会计较,尤其是你,此战立下功绩,更是无妨,先将甲胄收下,这就随我去营中面见校尉分说”
老军头大咧咧的手一摆说道,然后让辅军加快收拾,他却领着抱着铁甲的彭天直奔重甲营地。
“校尉在否?”
到了重甲步军营地后,老军头领着彭天抱着铠甲直奔校尉营帐,对着守在营帐前的卫士问道。
“老虞候,校尉刚于各虞候,伍长商讨过战事,这时正好方便,您老直接进吧。”
那卫士也是识得老军的,直接就让老军头进,还看了眼彭天和他手中的甲胄,笑着说道:“老虞候,莫不是寻着了宝甲或者发现辽贼重将战死了?”
“去,去,洒家寻校尉为我这兄弟报个功,此战,我这兄弟用掷矛一气掷死了三十六骑辽军,有大功。”老军头拍着彭天的肩膀对着那卫士说道
“哦,原来战后盛传有位同袍,善掷矛,掷死辽骑无数,竟然就是您老麾下啊,兄弟佩服,刚才重甲营的厮鸟们还在嚷嚷,要校尉查出来,调重甲军中呢。”
那卫士听了老军的话后,对着彭天躬身一礼后,满脸羡慕的说道。
“啊?这帮乌龟壳,有个好苗子就想要,娘的,我这兄弟却不能便宜那些厮鸟,待我与校尉分说”
老军一听,不乐意了,不是说老头不想彭天好,只是,他知道彭天是个新手,气力是不小,可真真上阵,一对一,或重甲混战,那就是送命的货色,但没对那卫士说。
“可是李头在外间,有何事,速速进帐分说”营帐中一个粗豪的声音传了出来
“正是俺,正是俺,有功要报啊”老军头连忙说道,边说低头进了营帐,彭天也抱着铠甲紧跟其后,低头进了营帐。
校尉的营帐味道也不是太好,除了血腥味,还有一股子草药味,营帐中设施简陋,对面一张矮桌放在地上,桌上散乱的放着一些文书,营帐两旁放着一个衣服架,一个兵器架,兵器架上一杆长柄铁锤,锤头上还是血红一片,另一边的衣服架上,挂着一套宋军将官甲胄,上面也是血迹斑斑,两个看着年龄不大的小兵,正拿着铜盆和布擦洗。矮桌后,一个坐着都不低的大汉,满脸胡须,眼大手大,脑袋大,裸着上身,一道白布缠着左肩的位置,正目光炯炯看着彭天两人。此人就是重甲营校尉,孟远。人称怒锤金刚,估计这名号跟他使得兵刃,和眼睛,个头有很大的关系。
老李头躬身行了个礼,彭天在旁也跟着躬身行了个礼。
“李虞候,辅军营伤亡可重?此次收拾战场,收获如何?”孟远看着进来的两人,温声问道。
“启禀校尉,辅军这次伤亡不大,此次辅军多做策应之责。伤亡不仅不大,反倒是战场收获不少,有些人已经可以披甲了。”老李头恭敬低声答道
“哎,此番北上迎战,我西军所出者,无不是绝后,无人之辈,在陕西诸路几无亲眷,军中又无人照拂,年前太原一场大战,小种战亡,就连不算是我西军的王禀将军都战死疆场,我西军元气大伤,但反而让我西军知道了以前种种官场之事的不好,我西军只有战场上杀敌,才是我西军立军之本,金兵西路军一番鏖战,虽说胜了,但也损耗不小,现退兵养息,原想着我西军也能趁此缓上一缓,谁知,金兵东路军也南下了,朝廷河北诸路军备早已疲费,不得已,我西军只能再遣军迎战,只求能多挡一下,让汴梁,让西军能多休整些时日,今日看来,我们多想了,今日首战,只是辽人降军,都已经如此猛冲猛打,丝毫不顾场地,一战就死伤了千骑,可见这东路军金兵先锋,领的是多重军令,老哥哥,此战,我们恐怕很难再有机会回关中大地了。”孟远将桌案上的文书随手扫到一边,倒了然后从身后拿出了一坛酒,倒了两碗后,看了眼彭天,又倒了一碗后,低声说了一番话,然后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老孟啊,军中饮酒,被将军知晓了可是大事。我们难道这仗打不赢吗?”老李头嘴上虽说劝着孟远不要喝酒,但手却端起桌案上酒碗,自己喝了,又让彭天也喝了。
“如何能打的赢?西军岁前大战,本就死伤惨重,派我等出来,第一是为了防备东路军金兵南下后,两路夹攻陕西,又因朝廷严令,西军毕竟还得朝廷赋税养军,才能修养生息,可我等出战后,西军再无力派遣军力援助我等,朝廷其他诸路军马早已废弛,朝廷本身那些大头巾们和官家等等,想的更多是如何能在我们顶住金兵南下锋芒后,如何派人割地赔款议和,也就是说我等,除了李将军麾下这四万七拼八凑的军马,几乎上再无援军。”
“啊?那我等此番岂不是就是死战?”老李头大惊,西军没有援军,朝廷其他诸路不行,朝廷当官想的都是议和,这场仗在老李头看来,可不就是死战,唯死无他。
“哈哈,老哥哥,你以为我等这番出战是什么?朝廷此次一次性拨付了5万人半年的军备,辎重,军中即无宦官建军,也无那些大头巾充当文赞,我大宋朝廷何时对军中如此放心了,还不是因为都知道此番出战,是死战。”孟远又喝了一碗酒后,大笑说道。
“老孟,这可如何是好,难道我等就如此了吗?我等也就罢了,这军中多少年之人,难道也都如此去死吗?我这小兄弟,是我在相州地寻得,初从军,但气力不缺,很是有把子气力,今日阵中,掷矛掷死了辽军数十骑,难得他还识字,难道也就如此吗?”老李头知晓情由后,涩声问道。
听老李头说自己识字,彭天也不由得楞了下,别说识字了,让彭天写篇文章都没问题,宋朝的字和后世的字,很多已经没有区别了,后世繁体字某种意义上,就专说的宋字。
“老哥哥,你不来,我也唤人寻你,此番大战,我等当兵吃粮的,死则死已,战死沙场,总比被金兵如杀鸡般屠了强。但有些人,却不得随意死,我刚从将军那儿回来后,将军相告,让某家将军中年少,有牵挂,有去处,才气之人,选出千人,不得多,也不得少,将军会以求援和催讨辎重的名义,让这千人队,尽快南返,或西去,为我等这只军马留些种子香火,我寻思着,老哥哥你从军最久,虽说气力不如以往,但经验却是军中一等的,我营中已经让各个虞候勾选百人队,我想以老哥哥为主,老哥哥再选一副手,一起随着千人队回返,你可愿意?你这兄弟,真如所说,就随你一起,你看可好,我重甲营正军,辅军,三千人名录,也一并交于老哥哥,如我等战死,兄弟们的日后香烛血食,就靠老哥哥给逢节烧些了,老哥哥,就当老孟对老哥哥发的军令,老哥哥,奉行就是了。”
孟远再喝了一碗后,将桌案上酒坛从新放在了身后,都是军中宿将了,虽说雄心已死,但还是知道轻重的。等彭天两人喝完手里的酒,又接着说:
“老哥哥,你既然看重你这兄弟,正好他也有战功,我这就发下文书,给他个小使臣的职衔,他正好也识字,做你的副手,我相信军中人也认,论军中悍卒,西军从来不缺,但识文断字又在军中的倒是稀少。小兄弟,你可愿意?”
彭天从进帐中开始,就没说过一句话,让喝酒,就喝酒,虽说听了这军中惊天秘闻,但心底却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什么波澜,这突然间上官动问,也是一愣。
“你这厮傻了不成?校尉问你话呢,还不把这战甲献上,回话。”老李头见彭天发呆,就伸脚踢了彭天一脚,还对孟远说,新兵蛋子,还有害怕。
“诺”彭天憋了半天,将盔甲献上,重重抱拳后,只说了一个诺字。
‘罢了,罢了,你是老虞候看重之人,今日阵前又立新功,洒家本应该重赏你这汉子,但现在乃是非常时刻,洒家就随了老虞候的意,然你这厮跟随老虞候行事,好生伺候,好好学学老虞候的本事,洒家当年都老虞候带过的,这套甲胄,就当是本将赏你的战功,也是本将给你的期待,望你汉子将来也能军中称将。去吧,去吧。”
孟远对着两人挥了挥手后,命两人出营,各自忙事,老李头和彭天在此躬身施礼后,两人退下,回营商量着看带那些人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