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每天下午放学的时候班上的学生都是一窝蜂的往出涌,只有部分同学淡定自若地整理书籍,淡定自若的同学大都都是在校住宿生,离家太远或者父母不在家的都会选择住宿。这些原因在其他人眼中或许有些伤感和无奈,但是在宋终南眼里住宿要幸福得多了。
曾经她也在吃饭的时候和舅舅提起过,舅舅虽然同意,但一旁的舅妈立马就嚷嚷了起来,“住宿?住宿费谁交,学校里早餐晚餐谁给钱。真是,不是你出钱,不知道轻重。”说完就横了她一眼。
舅舅也觉得舅妈说话太过分,拍案而起,“你怎么说话呢,你现在在用的谁的钱你不知道啊,终南可一分钱都没有用你的。”
舅妈似乎一下子就点燃了怒气,把筷子一拍,大吼道:“我天天累死累活地操持着这个家,人情礼物,我不用钱!天天喝西北风不用钱,每天还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
唐梦瑶虽然有点害怕发怒了的父亲但更害怕父母因为此事而出现嫌隙,看到两人越吵越大声,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将玻璃杯狠狠地甩在了地上,清脆的破碎声,一下子吵醒了还在争吵中的人。
唐梦瑶吼道:“你们能不能不要再吵了!”
舅舅冷着脸看着唐梦瑶,“你还会摔盘子了,啊?还会吼人了,啊?”说到最后变成了更大声音的吼。
看着父亲一脸的寒气,以及要起身的动作,她吓得赶紧低着头扒着碗里的饭。舅妈护女心切,一把拉住了舅舅的袖子,放低了语气,“瑶瑶不懂事,她也是怕,也是怕。”
“怕?我看她一点都不怕吧。都是你天天惯着,你看都惯成什么样了!”舅舅还是坐了下来,虽然语气渐渐变轻,但还是忍不住又教训了几句,“天天不知道学好,养成了这么个娇纵的性子,将来怎么得了,就不知道跟你表姐学学。”
这些话就像毒液一样慢慢地渗透到了唐梦瑶的五脏六腑。
她抬起头来无畏地对上了父亲的眼,冷笑着不屑道:“跟宋终南学?呵,学她死皮赖脸的在别人家蹭吃蹭喝?”
一声巴掌声隔绝了吵闹和死寂,耳鸣声一样隔绝了所有的声响,包括宋终南的世界,她有些错愕得不知所措。
这一巴掌打得唐梦瑶的身体有些摇晃,一滴泪水飘洒在了宋终南的手背上,滚烫的、灼热的、湿润的、真实的,让宋终南心里有些发堵,她张口欲言又止。
唐梦瑶颤微地抬起头来,正对上了宋终南充满担忧的眼,可是在唐梦瑶眼里,这些是多么的可笑。她盯着宋终南,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掉,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突然勾起了嘴角,笑容像黑夜里盛开的罂粟花。
所有的一切本是无意,可是到最后都像是变成了宋终南的有意挑拨。
在唐梦瑶的眼里,这些全都是宋终南故意的。
“宋终南。”慵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下子就拉回了宋终南飘远的思绪。
宋终南侧过头去,许遥川正站在窗前看着她,狡黠的笑在眼睛里流转。
“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许遥川露出了两颗洁白的牙齿,笑着扯了扯校服上渲染开来的黑手印。
宋终南咂了一下嘴,许遥川怎么总是不明白她礼貌性的客气,和虚伪的客套呢。
她犹豫了一下,正准备说,万一干不了怎么办?
没想到许遥川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笑道:“这一套要是没干,我还可以穿另一套,你也不用急着还我。”
他笑着看着她,笑得不谙世事。
“行吧,那你脱下给我吧!”宋终南有些无奈,许遥川真的太实在了。
“现在脱下来会冷的。”他顿了顿,又道:“要不,我和你一起走吧,我家在修车铺附近,等到了那里我再把衣服给你吧。”
“好吧。”
她发现世故的人突然在天真的人面前,变得不堪一击。
出校门的时候宋终南始终感觉到了有一道目光正灼灼地望着她,从许遥川的身侧看过去,赵深河背着夕阳,光线在他脸上暗了下来,夕阳拉长了他的身影,显得他修长,但也显得他有几分落寞。
看到宋终南看了过来,他张了张嘴,想喊一声她的名字,看到了她旁边的少年,终究是没有喊出来。
宋终南赶紧转过头去,稳了稳心神,继续和许遥川向前走去。
那个眼神,从欣喜到失落,从明亮到黯淡,在宋终南的眼里如此明晰。
一路上宋终南都有些心不在焉,从校门口出来就开始一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
许遥川察觉到了宋终南的异常和早上赵深河突然的自我介绍,若有所思道:“你们之前就认识吗?”然后将她踢远的小石子踢得更远。
小石子被踢到了路中央,她抬起头来,夕阳在树影间投下来的光斑刚好落在了她柔和清秀的脸上,暗黄的皮肤在夕阳下藏匿了。
良久她才“嗯”了一声。
轻轻地回答了之后,彼此一路无言,许遥川没有再问下去,到让宋终南安心了不少。
走到修车铺的时候,天边只剩下浅淡的晕黄了,修车铺的门已经关了。
“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啊。”许遥川看着紧闭的门,一本正经地问道。
“不,不用了。”宋终南赶紧摇摇头。
许遥川将衣服扔给了她,淡淡的柠檬香味将她的脑袋紧紧地包裹着,“那交给你了,我就先回家了。”
宋终南拿下了盖住目光的校服,许遥川已经准备骑车走了,她拿着校服“欸”了一声,想要说什么。
听到声音,许遥川回过头来,一双月牙眼里含着笑意,“还有什么事吗?”
犹豫了一会儿,宋终南还是大声地说道:“你太天真了。”
许遥川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笑得颤抖,“是你太可爱了。”
听到这话,宋终南不禁也笑了起来。
古井一般平静无波的眼眸,像是被掷了一颗石子,终于漾起了一丝水纹。
“你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说完也不管宋终南做什么反应,就骑着自行车闯进了灰蓝色的天色里。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僵硬的脸上好像真的有一丝笑容。
宋终南望着他的背影,白色的体恤衫,让人感觉到了初夏的清爽和暮春的清凉。他路过了几个弄堂口,最后拐进了其中一个弄堂里,消失了。
宋终南回过神来,掂了掂手中的校服,一阵怅然。
02
今天是周六,空气很好,不冷也不热。修车铺的门又没开,估计老板也给自己放假了,宋终南只得无奈地徒步又往林姨的餐馆走。
路过茶饮店的时候,一个清秀的少女倚在玻璃门上,穿着浅绿色的毛衣,搭配着白色的纱裙,微卷的茶色长发松散地披在肩上。
和赵深河酷似的星眸微眯着,只是盯着前方没有焦距,少了份灵动。
宋终南心口微微发颤,透过玻璃窗看去,少年修长的背影落在了宋终南的眼睛里。
像是有感应一样,赵深河突然回过头来。
宋终南反射似地转过头去,加快了脚步往前走。
“宋终南!”一声富有磁力的呼喊声,生生黏住了宋终南想继续向前的脚。
赵深河追了出来,宋终南微笑地转过身来,也喊了一声,“赵深河!”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老是躲着我。”赵深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问道。
宋终南勾起了嘴角,笑道:“没有呀,是你的错觉吧。”她笑着,可眼底最深处并没有笑意。
“这个是你的吧。”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钥匙扣,扣环上还有一个用木头雕成的“南”字的挂坠。钥匙扣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她看了一会儿,轻轻地拿了起来。
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倚在玻璃门上的少女突然踩空摔到在地上了,赵深河赶紧跑过去扶起了她,一脸紧张的问道:“云清,有没有摔到哪儿?”
赵云清摇了摇头,瞳孔依旧没有焦距,只是温柔地问道,“哥,是你的同学吗?”
“嗯,就是那个从湖里救了你的女孩。”
“哦,那得好好谢谢她呀。”
看着赵深河牵着赵云清正往这边走来,宋终南像是迫于压力一样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
“谢谢你上次救了我。”温柔纤弱的声音,让人突生保护欲。
宋终南张了张嘴,半天才嗫嚅道,“不客气。”
“你上次怎么就这么走了呀?你没事了吧?”
“呃……没事了。”她顿了顿,然后又道,“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说完转身就走,似乎并不想多说。
钥匙扣在掌心微微沁出了薄密的细汗,她的脚步有些快。
“嗳,等一等,”好像下了魔咒一样,她一下子就刹住了脚步,眼里也有了几丝慌张,回过头来就掩住了,反倒看见了他眼里一闪而过的急切,“上次不小心撞到你了,不好意思。”
“没关系的。”声音细小又缥缈,赵深河有些恍惚,都不清楚宋终南到底有没有说话。
看着宋终南孑立离去的背影,孤独又毅然,赵深河的剑眉越皱越深。
“她……好像不太喜欢说话。”赵云清失落的声音刺着赵深河的心口,心里翻腾起一阵异样的感觉。
是不太喜欢说话,还是不太喜欢和他说话?
应该是不太喜欢和他说话吧!
上次撞到她时,她也不肯说出她的名字。站岗的时候看到她也是这所高中时,谁能想到他当时是有多么的高兴。
她真是不一样,学校里的女生巴不得跟他讲话,而她却总给人一种距离感,就连他将她的钥匙扣拿出来的时候,她都没有过多的惊讶。
直到晚上要回家的时候,才想起还停在修车铺里的自行车,天已经黑透了,林姨看着她懊恼地拍着脑袋,笑道:“怎么今天一天都是这么的失魂落魄,是遇到什么事吗?”
她纠结了一会儿,仿佛鼓起了很大的勇气,才道:“林姨,如果你做错了一件事情,你拼命地想要补偿,别人却以为是你善良,而对你感恩戴德,是该心安理得的接受吗?”
“既然他对你有感激之情,说明他也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你告诉了他,他也许会选择原谅你呢?”
“不,不能告诉他,他知道了,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
“终南,没有什么事是一辈子都不可以原谅的。”看着她倔强的脸,林姨叹道:“是你不肯原谅你自己。”
03
钥匙扣安安静静地躺在书桌上,那个“南”字在白纸上显得有些刺眼。
她端详了起来,字的边缘都已经有些发黑了发旧了,就像她的记忆一样也都发黑了发旧了。
其实,她很早就认识了赵深河,甚至比很多人都要认识得早些,因为在踏进这个高中之前,她就知道他了。
赵深河,品学兼优,爱好打篮球,家境优越,班级里学校里每个女生都在谈论的风云人物。
甚至有些女生还一脸的说,深河无觅处,世无再良人。
仿佛每个少女都喜欢这样干净的男生,阳光向上,品学兼优,爱好打篮球,就像是漫画里走出来的一样,细碎的刘海在阳光下被镀了层暖黄,剑眉星目,薄唇微微挑起,修长挺拔的身姿在领奖台上光芒万丈,惊艳了时光惊艳了青春。
宋终南很多次都是这样去仰望赵深河的。她也会和所有的女生一样,沉迷。但她,终归是沉寂了,静默了。
宋终南永远记得那天傍晚,夕阳像残血一样穿过医院的窗户,她站在门外,看着赵云清一步一步地摸索着走到了窗户边,窗外的风吹得她的病号服鼓鼓的,她闭着眼睛,双手撑在窗台上,准备抬脚。
她想结束自己的生命!
宋终南的瞳孔和心揪在了一起,她冲了进去,拉着她的手,苦苦哀求道,“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
她听着自己的哭腔,颤抖的声音哀婉又无助,她紧紧地拉着她的手臂,好像她是她的救命稻草一样,失去了她,她也活不下去了一样。
赵云清似乎有些吓到了,“你,你是谁?你先放开我。”
走廊里的空旷脚步声愈来愈近,宋终南赶紧将她从窗台上抱了下来,什么也没有说就离开了病房。
出了病房,站在她眼前的是一位少年,剑眉紧紧地皱在一起,星目里全是疑惑,看见了宋终南脸上的泪痕以及眼里的悲戚,他的瞳孔迅速地收缩在一起,直接冲进了病房里,直到看见了赵云清完好无损地坐在床沿上,才稍稍的松了口气。
“云清你没事吧?”赵深河的声音也在颤抖。
赵云清回过头来,脸上带着一抹浅笑,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安静得如同残阳一样,不同寻常。
这样的赵云清,反而让赵深河有些心惊胆战,就像在她拆了纱布后,得知自己再也看不见了一样,没有哭也没有闹,回到家里,却在深夜的时候,用刀片一寸一寸的划进皮肤,将手放进了浴缸里。
大概是兄妹之间特有的心灵感应,赵深河深夜醒来,总觉得不安,推开了赵云清的房门,一看到没有人,他发疯了一样地跑进浴室,倒在面前的是苍白的赵云清,浴缸里的血将水染成了淡红色,就像他因为担心而充满血色的眼睛一样。
窗户的风吹得赵深河的眼睛湿润,眨一眨眼泪就掉下来了。她说她要吃梨子,要闻楼下的栀子花香。他以为她心情好了,为了保险他还是锁住了窗户就下去了。
一颗泪滴滴在了赵云清的手背上,像滚烫的铁水一样,她的手颤抖了一下,“哥,你哭了?”
“云清,答应我,不要再这样了,求求你了。”他将她搂紧怀里,声音里都是哀求,“你想想父亲母亲,他们年纪大了,再也承受不住了。”
“哥……我真的很想很想看见,我不想每天都在黑暗里摸索,我不想你们每天都在我身边照顾我,我不想整天待在屋子里,我不想做个废人我也不想连累你们。”日渐寒冷的心仿佛在温暖的怀抱里逐渐回升,她哭着,将所有的痛苦都说了出来,“哥,我想做个寻常人,为什么就这么难?”
十五岁的花季,因为突然的失明不能去上学,这代表着以后的漫漫余生,她所有的才能和前途都和她无关了,她记得老师夸过她绘画很有天赋,她也记得街道里的孩子们无情的嘲笑,童言无忌像把刀子一样割开了她的心,“她看不见,她是个瞎子。”
因为那句话引来了所有的小孩肆无忌惮地捉弄,天真无邪,童言无忌,该去怪谁呢?
她记得……她记得……脑海里的所有东西都是空白的,但是心里却记得所有的感受,迷茫的,孤独的,害怕的,悲哀的,甚至厌倦的,可恨的。
“云清,别怕,哥哥会一直都在,别怕,别怕。”声音温柔地像是在催眠一样。
是谁在害怕,害怕失去,害怕黑暗,是紧紧抱住她的赵深河还是怀里失声痛苦的她,亦或是瘫倒在长廊外听着里面的人一句一句地哭诉痛苦的宋终南……
04
宋终南对赵云清的愧疚,也许让她为她献出自己的生命,她也觉得无可厚非。
早在她来桐镇之前,父亲一边擦着她的眼泪,一边说,“南南,那个女孩失明了,得了抑郁症,你不要害怕,你可以去看看她,但是你什么都不要说,我们虽然赔偿了,但是赵家人也许不会善罢甘休,父亲现在也不能保护你了。”
来到了桐镇,报纸还满天飞,什么《赵家名媛被离城某公司老板撞失明,绘画天才少女从此与绘画无缘》、《赵家名媛自杀未遂,疑似得抑郁症》。
大街小巷里,电视里都放着这则消息,唐家都沉默了,哪怕爱好嚼舌根子的舅妈也不敢随便将宋终南讲出去,赵家家大势大,难保不会为难宋终南,刚好又处在风头上,也许还会殃及池鱼为难唐家。
那天她找到了医院,她坐在病房门外的长椅上,那一整天她都没有勇气和赵云清说话,只是从门上的玻璃窗看去,她能看到赵云清手腕上缠着的纱布,也能看到赵云清对着赵深河笑,赵深河宠溺地抚摸着她柔顺的头发。
可是她还是在赵深河离开了之后,走到了窗户边,摸索着将窗户上的闩摁开了。
那以后宋终南不记得做了多少次噩梦,如果当时她没有拉住赵云清,是不是她也应该随着她一起跳下去,赎她的罪。
好在在这一切之后,在赵深河的努力开导下,赵云清终于肯放下心里的疙瘩。
她偶尔也会看见赵深河骑着自行车,载着赵云清在公园里玩。
虽然宋终南已经没有白皙的皮肤也没有浓黑的秀发了,赵深河也不会记得一年前在医院里有过一面之缘的她,但是她看到赵深河仍然会低下头去,是愧疚亦或是害怕,所以在同一所学校里,她也只敢低着头,好在他身边围绕的女生多,他并没有注意到她。
也就是一个月前,桃花才刚绽放的时候,她途径桐镇的公园,正碰见一名中年男子不怀好意的坐在了赵云清旁边,而赵深河在不远处买水。
赵云清显然有些慌张,她摸不到放在手边的拐杖了,因为害怕她只得踉踉跄跄的往边上跑,没有拐杖的她根本就不知道旁边是个湖。
准备喊远处的赵深河,却被脚下长出的蔓草绊倒摔进了湖里。
宋终南顾不得停车子,“扑通”一声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尽管她不会游泳,甚至还呛了几口脏水,但是当她撇见赵云清因为看不见路而掉进湖里挣扎的时候,她无法做到冷眼旁观也无法原谅这一切而带来的结果。
她托着赵云清的下巴,尽量不让她往下沉。宋终南呛了几口水,但她还是用尽力气将她往上推,水渐渐地漫过宋终南的嘴和鼻子,但仍旧她固执得不肯松手。都说人在生死面前会变成一个恶魔,可以冲破一切道德底线,但是当心里的愧疚如同着漫过头顶的水要呛死她一样让她难受时,她选择的是心灵的解脱。
尽管冰冷的水裹挟着她的身体,窒息般的死亡气息袭来,但她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舒畅,好像赎了罪一样的轻松。
远处赵深河听到了声响,看到了赵云清在水里沉浮,赶紧狂奔了过来,一头栽进了水里。
以为就要这样沉入湖底了,光线再次涌入眼睛的时候,她迷迷蒙蒙的看到赵深河的脖颈在湖里沉沉浮浮,额前细碎的刘海湿透了,浓密的眼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赵云清吸进肺里的水有点多,压了好多次才醒了过来。
看到赵云清醒了,宋终南松了口气,赵深河也松了口气,“云清,怎么样了?还好吧!”
“我没事了。”
看着兄妹俩像劫后余生般的欣喜,她心里也欣喜了不少。
“刚刚好像有个女孩也跳进湖里了,她没事儿吧?”
赵深河转过头去,身后的宋终南已经骑着车子走了很远了,在高大的行道树下缩小成了一个小点,他捡起了地上的钥匙扣,勾起了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