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老夫老妻
“所以呢?为什么这一次你没有和任何人说?”
泪就这么落下来,止也止不住。
“你以为我不想吗……那个时候,我恨不得把大盗帮的兄弟们都叫齐,去灭了他们……可是不行啊,我知道你们都对我好,我受了委屈,你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替我报仇,会出事的……”
“出事就出事啊!有什么事我们会顶着!”
“你看!你们就是这样啊,平时大大咧咧的,一遇到严肃的事你们就变得正经无比,如果那个时候告诉你们,你们一定会做错事的好吗!”
“现在知道我们一样会做!你以为纸能包得住火吗?如果今天不是傅子爵大闹会场,你是不是准备一直瞒着?可是,有些事不能瞒一辈子的东篱!一直这样下去,墨尔涵不会知道吗?告诉我,是不是大熊干的?一定是对不对!我要去宰了他!”
“秦可儒!”东篱用力地抓着他的手,“不要为了我犯错好吗!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本来没有任何人知道的!子爵不会,墨尔涵也不会……除了我们,没有任何人会知道!可是我不知道子爵他从哪里听来了消息!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他捣乱了我的所有计划!”
“计划?暮东篱你的计划是什么!就是这样忍气吞声,什么仇都不报吗?那不是你!兄弟们有什么委屈,你也是操家伙一定要替他们讨回公道,这些大家都清楚!今天也有不少兄弟去会场,即使不用我说,他们也会自发地去为你报仇的!我来只是想确认,那个人是不是大熊!”
“秦可儒你听不懂我的话吗?我说,让、它、过、去!我不想再跟他们那些人有一点纠葛!我只要一想到他们我心里就难受!可儒,就当我求你,你放过我行不行?”
记忆中,东篱似乎是第一次求他。
她的样子,让他不忍心再问下去。
所以他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开口:“就是那天晚上对不对?”
她从医院跑出去,却弄得一身脏回来,还说是被狗狗追掉进了臭水沟。现在想想,把这一切都挂钩的话,是那么容易发现她的不对劲。
那晚她的笑容那么勉强,那么不自然。
那晚她第一次默默地流泪,让他心疼不已。
他为什么没有看出她的不寻常?为什么没有追归究底地逼她说?
但是又想,那个时候,就算问了,她也是抵死不回答吧?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准备让这件事烂死在肚子里吧?
所以当傅子爵爆出这件事的时候,秦可儒的第一反应并不是找他算账。他知道傅子爵不可能无中生有,所以现在他应该庆幸他从什么地方得到了消息。
否则,他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好了可儒,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吧,墨相公还在急救中呢,我们回去看看。”
秦可儒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东篱,你确定墨尔涵他不会在意这件事吗?”
“我……我不知道……”其实她知道,他当然不会在意。他们两人又不是真的有关系,她是不是清白的,关他什么事呢?
她不知道的,只是他会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跟她解除关系。
到时候,别人只会认为他们是因为那件事才分开的,然后背地里笑话她吧……
呵,算了,有什么关系呢,他是个公众人物,当然要保持公众形象。这种丑闻,怎么可以出现在他的家族史里?
她又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倾国倾城,才没有那个颠倒众生的能力。
解除就解除吧,她暮东篱又不是第一天被人笑话了。
现在她没空去想那些,只一心担心他能不能度过这一关。
“东篱……不要只顾着奔跑,累了就停下来歇歇,回头看看,我会一直在你背后的。”
一回眸,他第一次笑得那么温柔。
是啊,每一次,他都在她的身后,保护她,给她依靠。她好像已经习惯了生活中有他的存在,什么都依赖他。
要是哪一天可儒不见了,那她该怎么办?
她会不会很慌,什么事都不会做了?
“东篱?”她怎么愣了?
“没事,我就是特不习惯你这正经样!走走走,咱们还是兄弟,等墨相公没事了,好好喝一杯去!”
他没有忽略她脸上那勉强的笑容,但并没有拆穿,而是勾搭着她回到了手术室前。
柔姐一看他们回来了,就立马揪着秦可儒的耳朵:“臭小子!你刚刚怎么跟我说话的?”
他又变回了从前的那个秦可儒:“哎哟柔姐姐喂……我错了还不行么,这么多人,好歹给我个面子啊!”
“面子!”狠狠地拍了他一脑袋,“你刚刚下我面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现在才顾虑?晚了!”
“柔姐……”东篱无力地拉了拉她,“你们家的小墨墨……”
“噢完蛋!”柔姐才想起什么似的,捂住了嘴,示意大家都不要再吵。
东篱偷偷地瞄了一眼动作几乎没变的傅子爵,然后低下了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就是一段沉长的时间,没人说话,没人动,连呼吸都快禁止了。
一伙人紧张地盯着手术室,一刻也没敢放松。
终于,又过去一个十分钟后,手术室的灯暗了下去。
医生刚出来,所有人就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医生医生,小墨墨怎么样了?”
“墨相公没事吧?”
“别给我开口就来句我们尽力了!”
“对,小心我拆了你们医院!”
医生无力,“各位家属请放心,病人很幸运,子弹被衣兜里的钢笔挡开几毫米,没有伤到心脏。现在病人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好好休养就不会有事了。病人会被送进加护病房,你们人太多了,只可以进一个,商量一下吧。”
手术室里的墨尔涵被推了出来,看着那张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东篱的心脏忽然揪成了一团。
是她吗……真的是她害他变成了这样吗……
刚刚她还怪傅子爵乱说话,可是现在一想,又觉得不无道理。
如果不是她忽然跑出去,他也不会走出会场,更不可能让人有机可乘了……
难道是上次那班人?
该死的他到底惹了多少不怕死的人啊……这小日子还让不让人过了?
“喂!你跟去干什么?”忽然,他们的争吵声拉回了她的思绪。一抬头,柔姐正和傅子爵掐得风生水起。
“什么我跟去干什么?我跟尔涵那么多年兄弟,当然是我进去了!”他说得理所当然。
“靠了!凭什么啊!东篱才是小墨墨他老婆,要进也是东篱进啊!”
“喂,你是想让尔涵一醒来就看见她受刺激,然后再次昏迷?”
“喂你什么意思啊!小墨墨看见你才会受刺激好不好!居然敢这样伤害他的亲亲老婆,他不激动得爬起来跟你拼命都算你运气好了!”
“我只是在阐述事实,哪里伤害她了?这里就我跟尔涵感情最好,不是我去是谁?”
“靠你祖宗!这里跟小墨墨感情最好的是东篱好不好!你找打吧你!你是个O就算了,别扯上我们家纯洁的小墨墨!”
“靠!你说谁?”
“就说你啊!”
东篱再次无力……他们两个……
秦可儒拉了拉东篱的衣袖,轻道:“还不快去?让他们掐吧,掐得越久你能待的时间也越久,这里交给我了。”
本来应该义气地来句“没事儿,交给我才对”的话,但心里真的蛮担心墨尔涵的,便点了点头,转身去了加护病房。
看着他苍白的面孔,东篱不自觉地将手伸上了他的脸,然后又移到他的伤口处,轻轻地摩挲着。好几次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只好瞎掰。
“你说你是不是比我还傻?明知道自己身边危险重重,干嘛不多带几个保镖?”
“好吧……虽然那时候你可能认为没危险?”
“算了你无视我吧……我也不知道自己来这里干嘛的。”
“就是……说实话我有点内疚……”
“那个……不如你赶紧醒来,咱们商量商量解除关系的相关事宜吧?先说好啊,是你即将提出离婚,一亿赔偿金什么的……才不关我事咧!”
东篱自顾自说着,却没发现一只手正向她伸去……
抓住,忽然虚弱且坚决地道:“不要。”
“啊……”东篱余惊未消地拍拍胸口,“吓死我了!你要死啊……啊啊啊……呸……我什么都没说……”
捂着嘴。
该死的,她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他刚刚醒过来,她怎么可以说这么不吉利的话呢!
“我很可怕吗?”墨尔涵虚弱的声音传来。
“没有啊……”反而,即使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可言,但还是很完美好不好!“没见过比你更帅的人啦,哈哈!”
冷场。
“呃……呃不好笑么……”呜,她不会调解气氛啊……憨憨地挠了挠脑袋。
看到这一幕,他反而笑了出来,虽然是很淡的一枚微笑。
“呃?”东篱愣住了,“你刚刚……是在笑?”
重大新闻!她冰冷如南极的墨相公也会笑!
听到这句话,他的笑容又立马消失了,快到让东篱以为那只是一个幻觉。
还真是……
美好到爆的幻觉!
他又不说话了……真是好尴尬的感觉……
“那个……你怎么会突然中枪?看清楚是谁了吗?咱们找警察byebye报案去!”
“不用了……”
“啊?为什么?你该不会想让凶手逍遥法外吧?”
“没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凶手……我没看见,忽然就中枪了。”他别过头去。
他一点都不会撒谎!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
明明有蹊跷的样子……
东篱很想剖根究底,可是想了半天,她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剖根究底的借口。
可能是很隐秘的事,她这个外人不配知晓吧。
“呵呵,知道了……”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个,你刚刚说不要,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要。”他转了回来,看着她。
“可是……我觉得我有必要跟你说清楚,子爵说的事,是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些话后,心里涩涩的。她忽然觉得自己在人前真的矮了一截,“我真的……”
“那不重要,”墨尔涵淡淡的声调传来,他忽然抓住她冰冷的手望着天花板道,“重要的是,你还是暮东篱。”
这原本应该是个很浪漫很暖心的一幕,只可惜……
“啊?”东篱很不合时机地反问了一句,并不动声色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算了……”墨尔涵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难得煽情一次人家女孩子还听不懂,真是有够背的……
“呵呵……”
其实吧,东篱也不是听不懂。
只是这句话她听着有些别扭,不像是他墨尔涵说出来的。所以她才“啊”了一声表示疑问。果然……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总之,”他说,“我们的关系照旧。当然,你也可以选择离开……如果你想赔我一亿的话。”
“呃不不不……”东篱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不用了……你就是把我卖了也不值一亿啊!”
“你知道就好。”
东篱特地转过身去,冲墙壁做了个鬼脸。哼!要不是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我早就K你了!
“但是……真的没问题吗?我……我是说,你身为一个总裁……我做为你名义上的妻子,有这样的丑……”
“这些不是你应该担心的。你只需告诉我,那个欺负你的人是谁。”
啊……怎么他也问这个问题?
他的眼睛里……似乎泛着凶光?
这个认知让东篱不经意地打了个寒颤。然而过了一瞬,那种感觉又消失了。
墨尔涵虽然有时板着脸,但还没这么凶过……应该是她看错了。
“没事啦,我一二十世纪的新女性,才不是那么看重第一次什么的……”心虚地看向了别处,“又不是古板的古代女人,是吧……”
“在想清楚要不要撒谎前,眼睛不要乱转。”墨尔涵淡定地说道。
“我才没有撒谎!我暮东篱是谁?大盗帮大姐头头把交椅,怎么会在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啊哦……否认得太快,回答得太急躁。
“所以呢,”他仍然镇定,“那天晚上,你又哭又吼是在做什么?”
“呃……”他怎么还记得那件事啊……
没错,那天晚上洗完澡出来,不迟不早地刚好碰到墨尔涵站在门口。还被他看到她受伤的手,真是糗大了……
“那是因为浴室的玻璃镜太不牢固,扎伤了我的手。”
“那你又说,世界首富也解决不了你的问题?”墨尔涵忽然垂下眼睑,“你说得对,并不是所有事,都可以用钱解决……”
这样带着一点忧伤感的墨尔涵,她从未见过,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只是没想到,发生了那样的****后,他居然还是没有要和她离婚的打算。这是为什么?难道他有非她不可的原因吗?
“真的不打算说?但你应该知道,我墨尔涵要查的事情,绝对能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