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的皇帝何洛只登基了七日就被人暗害的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宁国的人无可奈何,只好把七皇子何誉推出去当皇帝,暗暗祈祷这七皇子是个好的。
顾玿理所当然也听到了,当时他还在舞剑,手中的剑却脱了手,“咚”一声,刺进了一颗老槐树中。顾玿的直觉告诉他,除了君尚以外,没有人会这么做。
顾玿也摸不准自己到底是否想让这件事发生,应该是不会想的,但是他心里却有一种类似欣喜的感情冒出来,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干脆也就不想了。
这时距离顾玿昏迷已经过了五天,顾玿醒来后就没见过君尚,问池三,也只说是出去办事,再问别的什么都闭口不言,什么也不肯透露。
顾玿有些懊恼,他早该猜到的,君尚一直是这样的人啊。
消息还说什么凶手已被斩杀,顾玿是不信的,他就是认定了君尚不会死。这本身倒是并没有什么依据,只不过是顾玿对君尚无条件的信任罢了,老实说这信任也的确是有些盲目和无厘头,但他就是知道,君尚一定会来找他。
而暗流这边却大不一样,那晚正是他准备去杀秦书的时候,他不论如何也是想不到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刺杀何洛。皇宫里的人里里外外换了一遍,暗流是血煞阁的人,他早就把这事上报了组织,但上边的人叫他别管,听那语气,似乎自己一去查就会杀了自己似的。
暗流不知道组织包庇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人的背景一定不简单。
血煞阁正是君尚的产业,但暗流竟是血煞的人,君尚确是不知。
血煞是他十八岁那年建立的,后来他假死后也只去看了一眼,索性当起了甩手掌柜来,连知道有暗流这个人的存在,也是在查何洛是顺带捎上去的,君尚根本就没去在意。
至于暗流,就更加不可能知道何洛是君尚杀的了,且不说暗流当时并不在场,就是在场,君尚蒙了面,暗流也认不出君尚来,加上组织的包庇,暗流查到了才算有鬼。
君尚这时候早已经醒了,他本来是想回亦云斋看看的,但是却鬼使神差的留了两天。
“吱呀――”一声,厢房的门应声而开,君尚放下手中的书,抬头,果真看到了朝玉京的身影,他准备要走了,所以差人去找她,算是告个别吧。
说来,其实君尚很喜欢朝玉京的性子,她不是个笨女人,恰恰相反,也算是有大智慧的,很适合做朋友。同样,君尚亦十分欣赏她的处世原则,他觉得两人实在有缘。
“施主留下用了饭再上路吧!”朝玉京招呼人把几个菜端进来。
都是素斋,是观中自己种的,新鲜的很,因而,口感很不错,清淡的吃食,正好合君尚的口味。
虽说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但是君尚和朝玉京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什么,扯着扯着话题就被扯偏了。
“妙空法师为何出家?”君尚问,也不求原因,只是聊着。
“又是出家不是因为放下,而是因为放不下。”朝玉京似乎想起了什么,“也许只是自欺欺人着,至少让自己以为有些事已经放下了。佛是信仰,更是依托。”
“那法师现如今可放下了?”君尚又问。
“既然出家,自是会放下,至于何时,何处,倒不显得那么重要。”
君尚很显然没有料到朝玉京会这么回答,又是一阵的沉默,他似乎是懂的,他似乎又是不懂的,有一瞬间的尴尬,被君尚略显强硬的扯开话题:“法师与我是救命之恩,大恩不言谢,往后若有什么难处便去找我,酬知(君尚字酬知)定当鼎力相助。”
朝玉京笑了笑:“我与施主有缘,出家人行善事,何来报答之说?”
君尚是自己回去的,坐的是马车,他没叫池三去接他,在马车上君尚还思量着什么,“我与施主有缘。”好像是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但他却觉得似乎别有深意的样子。
光路上就用了不少时间,君尚的伤已经结了痂,内伤也被调养好了许多,表面上看像没事人一样,但懂行的人能看出来,恰好顾玿就是那种不懂行的人。
站在亦云斋的门口,没有欣喜,也没有激动,那一刻他竟然是有些不安的,他不敢进门,他怕顾玿问起他什么,但他有什么是不能对顾玿说的呢?月光有一些寒,有一些白,是弯月,像一柄刀,白白亮亮,看上去极锋利,他的思绪若即若离,飘忽不定。
抬头间,他看见顾玿已经开了门。
“回来了?”顾玿冲君尚一笑。
“回来了。”
风很清,夜很凉,这么结合在一起,倒有些花前月下似的浪漫。
君尚去了书房,顾玿在他旁边走,路上,无言。
君尚坐在桌前,顾玿坐在他对面,相对,无言。
顾玿没有问什么,君尚有些吃惊,他开口似乎想说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又收住了,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顾玿突然间又笑了,笑得特别浅,特别浅,君尚的心一下子就轻松了许多,他知道,他知道……